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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当下】那些被裁员的年轻人 | 箭厂视频

箭厂团队 箭厂 2022-07-25


“公司裁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一句玩笑话,道出了个体在企业巨兽面前的无力感。我们与那些被裁员的年轻人聊了聊,面对突如其来的失业,他们将如何走出困局?





文/ udon

 


1

“突然就不用去上班了”

 

 

公司决定裁员有无数种理由。

 

被大公司收购、项目被砍、搬离原办公地址、直接倒闭……身为一名互联网从业者,2018年末以来,几乎每隔几天,就能看到媒体上一波接一波、大大小小公司的裁员报道,连身边朋友也卷入了裁员风波。

 

一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在谈论和思考裁员问题。有次去西北旺开会,我和路过的程序员小哥聊了聊,他虽然还在职,却一脸无奈:“公司裁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一句玩笑话,道出了个体在企业巨兽面前的无力感。



去年第四季度开始,至少十家大型互联网企业都传出了裁员风声,虽然没有一家公司承认,但事实毫不留情地推进着。


对众多跟着互联网这个行业一起往前冲的年轻人来说,他们的生活被改变了。


从收到被裁的消息,到交接运营工作,一桐总共只花了三个小时。第二天醒来,她摁灭了嗡嗡作响的手机,并发现这个举动没什么意义:不用去上班,连工作日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工作日闹钟”。



对职场人来说,和早上打卡的搏斗是永恒的。


不过这天,鸣昊起晚了正匆忙出门,突然收到同事的消息,告诉他不用急着来了,附上一张照片——公司的大门被铁锁牢牢缠住,据说是欠了物业的钱。这件事终于击破了他对公司的最后一点信心,此前的八个月,他从没收到过工资,其他同事也如此。



杰鑫在一个有名的互联网企业做程序员,公司倒是运转得很好,他也跟着不停地运转,但每天有十二到十四个小时呆在公司,留给自己的仅有睡眠时间。


因此提起之前的经历时,杰鑫总避开“工作”这个词,而是固执地用上了“打工”。“在写字楼上班,跟工厂流水线上班有什么差别?


在采矿专业读本科的时候,杰鑫曾去煤矿实习,人被钩绳挂着,放进矿井里,上来时满脸黑煤渣,只能看到眼睛。当时他觉得太艰难,不想从事这样的职业,便自学了计算机。


程序员的工作和矿井离得很远,却让他觉得有另一种压抑。就好像记录程序漏洞一样,他的工作被计入了最重要的指标“绩效”,最终结算出了一个让他离开公司的低值。



 

2

“失业后恐慌,收拾烂摊子”

 


在被裁员之前,一桐觉得自己算得上顺风顺水。


从小成绩优异,从英国读研回来后,也能在国内风起云涌的互联网行业有所作为,让她对生活颇为满意。但在大环境中,她认为平台好又稳定的“大厂”,这次并没能站稳脚跟。

 

一桐突然有了很多时间,做家务、写日志、撸猫、去朝阳图书馆看书……她还拉着朋友建了一个失业小分队的微信群,每天问一句“今天找到工作了吗?”相互取暖,相互激励。



失业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反思自己,甚至不自觉往深刻的方向去思索,比如关于自己极其平庸的部分,怎么样接纳也许不那么优异的自我,常常产生强烈的自我怀疑。而再回想到最表面的同侪压力,谁谁已经是招牌律师,谁谁在外企已经中干了,又会有一阵恐慌。

 

在“高速发展的经济”成为了惯用的语境时,人们总是只看到晋升者,概念中离开工作岗位的方式是“跳槽”,而不是“裁员”。



然而,生活总有更难的一面。


就像鸣昊暂时顾不上为失业烦恼,还有很多烂摊子等着他收拾。他对前公司提出了仲裁,希望能要回八个月的工资。


第一回接触劳动仲裁,和劳动法律师聊过之后,鸣昊才发现之前的人事合同上有很多问题,公司甚至还把法人更改为了一个饺子馆的老板娘,明显是在规避着什么。



鸣昊曾经对公司有着盲目的信心。


虽然工资迟迟未到手,但因为全公司上下都没拿到工资,大家也都不过问,他觉得作为群体中的一员应该会安全,却没料到,最后还是得独自一个人拼。

 

仲裁把日常生活变成了漫长又苦涩的斗争,让鸣昊心力交瘁。这时候,他才强烈地感受到自己是一个打工者,又觉得像是古时候到衙门告状的一介草民,击鼓喊冤,求人做主才可能要回自己那笔钱。




3

“要生活,继续找工作”


 

鸣昊说,现在人与人的寒暄已经不再说“你在哪高就”了,而是“你找到新工作了吗?”但他现在有点不敢找新工作,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坑。

 

一桐很想在这段停下来的时间中,发掘自己真正适合与喜爱的工作,但房租、生活费并不会等人。据说,她的一位同事在被裁员的第二天,就投出了几百份简历,因为他有老婆孩子,需要赚钱养家。

 

工作并不那么好找,杰鑫刚失业后参加了不少面试,有些多达四、五轮,持续五个小时,比马拉松还费时,结果仍一无所获。他表示,程序员的职业生涯从客观上来讲并不短,真要码代码能做到五十岁,但关键是,你愿不愿意这么干。



被裁员之后,杰鑫觉得即使要继续干,也得是为了自己的事业。


曾在数字货币相关的项目中负责技术,杰鑫决定凭自己的本事,赚一笔钱。他回到老家柳州,和朋友一起创业。“这个世界上没有哪家公司是你能长期工作的,为自己打工才最可靠,”他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面色凝重:“这是我的第二次机会。

 

可惜受环境影响,原本杰鑫打算合作的公司经济状况也不容乐观,创业最终没能成功。三个月后,杰鑫又回到北京开始找工作。



作为一个能力不错的程序员,杰鑫倒没有很担心。他想象自己财务和时间自由之后,找一个对象应该没问题。如果现在追求女孩,被拒绝的可能性是99.99%。


鸣昊在仲裁之后还是没能拿到工资,他决定到法院申请强制执行。他的前同事经过八个月时间,才拿到了自己的工资。鸣昊觉得希望很渺茫,但他承诺如果收到了钱,就一起去吃海底捞。

 

一桐不时会和失业小分队的朋友吃个饭,逛个公园。她随口问起朋友是否还想待在互联网行业时,朋友靠着长椅,望着练剑的大爷大妈,回答说:“这个不看我,看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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