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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都二中出了一个学生作家,响彻赣州文坛

2017-03-29 于教网宣 微教于都

未来之星陈柳青

        

        陈柳青,于都县人。从小喜爱写作,小学中学多篇作文获奖。 其中全国性的有,小学作品《读<找关系>有感》,获得“叶圣陶”杯全国中小学生作文大赛二等奖;初中作品《留点温暖给自己》,获得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江西赛区三等奖;高中作品《盲点》,获得“新世纪”杯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三等奖。




牢  狱

于都县二中          陈柳青


        照常归家,石板路旁那排白玉兰带来大片浓荫,夏日的蝉声嘶力竭地喊着。这是我一天里最喜欢的时光,因为不用思索什么,可这片刻安宁,在看见一个乱糟糟的身影后,全被打破。



        “有车你瞎眼了?白线会不会走?”柳大傻恶狠狠地揪住一个想要横穿马路的青年,劈头盖脸地骂了下来。脸上胡茬不知几天没刮,蓬乱的头发,脏乱的衣服,还有快要脱胶的解放鞋。


        “你他妈神经病吧?”染发青年一把甩开他,不耐烦地睨过去,在看到柳大傻壮实的身躯后,畏缩地退后几步,骂骂咧咧地走上人行横道。


        我站在马路对面,撇撇嘴,柳大傻又在多管闲事了。思索一番,最后选择走人行横道。毕竟这条街上过马路的小青年没几个没被他训过。我可不想和他沾上点什么。我妈告诉我,这柳大傻可是坐过牢的人,报应到他儿子身上,独生子横穿马路被车碾死了,搞得现在疯疯癫癫的,看见人过马路就如临大敌,让我少靠近他。他姓柳,所以街坊邻里都叫他柳大傻。


        缓缓踱步到家,庭院里的一串红色如火焰,像满园飞舞的红蝶,我等着它到开花的时候,可以好好摘下,一品花蜜。


        而我妈又和邻居家的大婶婆婆们坐在院子里叽叽喳喳。


        只听我妈愤懑地说:“这柳大傻真是造孽啊,撞了老人还不承认,可怜那老人连医药费都没有。”我脚步一顿,竖起耳朵听着。


        邻居阿婆从盘子里抓了把枣,嘴里念念叨叨:“可不是?听说这柳大傻还吓唬那老太婆,说蹲过号子的人什么都不怕。”


        下意识地看了眼对面破破烂烂的房子,那是柳大傻的家,不以为意地想,连牢房都蹲过,自然什么都不怕。而且听班上同学说,这坐牢可不是因为偷盗之类的小事,那可是真真正正地杀了人。瞬间不寒而栗,哆嗦了一下,我不停步地进了里屋。


        虽说之前柳大傻撞了人还恐吓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但毕竟没有打扰到我的生活。可现在不一样了,那老人在外打工的家人回来听说柳大傻这么嚣张,纷纷跑到他家闹事,成天在我们巷子对面吵吵闹闹,粗鲁地砸他家东西,柳大傻就抱着手臂站在门前冷冷地看着他们,不阻止也不出声。也对,都这么穷了还有什么可阻止的?


        逢着这一天我也没事,就拖了张凳子坐在门口看着对面。柳大傻家里很空,一眼扫过去,就堂前供了几根香,好像还有两块牌立着,我想大概是他妻儿的牌位吧。


        来闹事的那家人也没什么扔的,就把那几张椅子桌子反反复复地踢来踢去。一个中年人似乎在和柳大傻说什么,很凶狠的样子,柳大傻不耐烦地吼了几句,那中年人面色狰狞地将手中的棍子朝堂前供的牌一扫,两个牌子落地的声音好像掷在我心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柳大傻突然发疯似地扑了过去,和那个中年人厮打在一块,中年人的家人好像也被吓到了,一会晃过神纷纷抄家伙打柳大傻。


        我猛然站起来,在家门口疾走了两步,快步走回家里报了警,也不知是怕谁出事。


        不久警察赶来带走了他们,后来我也不敢再去凑热闹,几天都低头急匆匆地走过柳大傻家。


        因着这些闹剧打扰到街上的人,街里的人更厌恶柳大傻了,很多他曾经做过的恶事被抖出来,经过我妈及三姑六婆的嘴传的尽人皆知。


        街上的小孩知道大人的态度,就成天给柳大傻捣乱,放他自行车的气,往他家里扔爆竹,烧他家的门。我虽对柳大傻甚是鄙厌,却也不赞同这些小孩的做法,谁说小孩最是天真?只是仗着没长大胡作非为罢。


        只是柳大傻丢人算什么?这些事压根不在他心里留下半点痕迹。比如此时,本以为他不在街上转悠,正打算直接过马路的我被他抓住了。


        “兔崽子,被车压扁了你才知道不走白线的后果是不是?”可能是因为前几天被抓到警察局,柳大傻的声音有点冲。提着我的领子让我很难受。


        我急着去上学,加上对柳大傻的鄙薄已经由着这几天愈发加深,看他面上不耐。心里愈发烦躁,气急败坏道:“你以为我是你儿子啊,多管闲事,死了儿子活该,现世报。”话一出口,诧异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尖酸。


        而后趁着他面上一怔愣,我用力挣开他向马路对面跑,胸口无处发泄的莫名怨气让我无暇顾及其他。跑到马路中央时猛地就被一股大力推开摔在地上,接着听见慌乱的急刹车、鸣笛声混杂在一起。我脑海一片空白,缓缓向后看去,满地鲜红,像是上等的红色颜料带来的恶俗涂鸦。我发抖看向那辆车,却见肇事司机一踩油门飞快地离开了。



        不敢去看那血肉模糊的画面。我恍恍惚惚地抬起头,人影斑驳,感觉眼睛被闪了几闪,这样的时刻,我想着:柳大傻死了么?我该不该去看看有没有临终遗言?为什么没有人来帮我扶起他?这种时候为什么他们有闲情拍照?好恶毒的人们啊。


        这样热的天,我却觉一股冷意自脚底蔓延全身,就像江南水乡冬日一贯彻骨的冷。


        柳大傻的丧礼这天大雨如注,冲刷掉这人世间的炎热,却洗不净我们曾对柳大傻满满的恶意与伤害。


        我端端正正地跪在堂前,细细端详他的黑白照片,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黝黑的脸上带着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我认认真真地磕了四个头,这是奶奶要求做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想不到柳大傻会救我,毕竟我对他说了那么糟糕的话,但谁也想不到,可我已经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觉。我甚至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他的样子都没有在我心中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他的丧礼,也只有我们一条街的寥寥几人来了。


        日子还是这样继续,我觉得我内心好像很难过,又好像没有。夏日最后的鸣蝉已死,家里的一串红已谢,我还未曾好好吮吸那甜美的汁液。


        不久,有人说,其实根本不是柳大傻撞到老人,柳大傻只是扶了老人反被敲诈勒索。


        又有人说,当年他是因为防卫过度误杀他人导致坐牢。


        还有人说……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偶尔我还会想起他,还会问问自己:身处牢狱的到底是他,还是我们?



来源:未来作家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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