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密探 | 绝对透明人实验之三
文 | 廖仲阳 图 | 网络
前情回顾
警方去死者程朗所住的江源公寓进行了一系列的现场调查。从程朗身上的追踪芯片开始注意到死者姐姐程莉，在传讯程莉的过程中，法医的解剖结果也出来了，程朗是死于体内有毒物的积累。这时警方结合程朗的房间家具布局和法医鉴定结果，发现所有的证据指向蔬菜配送员陈广才。而就在此时陈广才消失了，紧接着警方在屏幕上收到了第二段视频，视频里的红发小男孩边脱裤子边说，蔬菜配送公司员工，第二滴血。死亡的阴影再次席卷这座城市。
01
“孙局，王林和赵耿已经去了，咱们要不要也赶去蔬菜配送员工宿舍？”吴刚问孙斌。
“不能被黑客牵着鼻子走，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网络犯罪，现在应该按连续谋杀立案了。”孙斌说：“我去网络安全应急响应中心和洪老商讨一下追踪黑客的对策。”
“还是您有大局观。”吴刚气呼呼地说：“不像王林，分析半天还是让案件再次发生了。”
“话不能这么说。”孙斌说：“他再厉害，也不可能预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对，您说的对。”吴不情愿地说：“刚刚王林走的时候，说可能是他回来了，什么意思？”
孙斌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大拇指交叉绕着圈。
“刚刚我去王林家的时候，看到了一面玻璃墙，上面贴着各类错综复杂的案子。”吴刚说：“其中有一个名字在右下角出现了很多次，是一个英文名字，叫做Kid。”
孙斌听到这个名字，瞳孔中透出了惊恐，他久久没有说话。当孙斌再次说话时候，他声音变得格外低沉：“先不讨论这个了，送我去应急响应中心吧。”
02
神网侦查队的车子虽然闪着警灯，但是没有王林开的急，赵耿等人赶到蔬菜配送公司员工宿舍的时候，王林已经在观察尸体了。
赵耿一进门，只听王林说：“是陈广才，已经死了。”
“你都没有见过他，怎么知道他就是陈广才？”赵耿问王林。
王林指着尸体的手臂说：“你看这是什么？”
“难道，这是和程朗手臂里一样的数据采集器？”
“不仅仅是这样。”王林说：“你打开他的电脑。”
赵耿戴上白手套按下开机键，一行血红色的黑体字跳了出来：“第二滴血，下毒杀人的蔬菜配送员，陈广才。”
一个瘦骨嶙峋的女经理从员工宿舍的楼梯走上来，边走边嚷道：“我早就看那陈广才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色眯眯的。现在到好，下毒杀人，还死在我们宿舍，真是想害死我们公司哟！”
赵耿伸出手说：“您好，我是神网侦查队的队长，我叫赵耿，请问您是？”
“我是这里的经理，我姓郝。”
“郝女士。”赵耿问：“陈广才的死亡，您知道些什么？”
女经理赶忙赔笑道：“哎哟，警察同志啊，这个陈广才可与我们没关系啊，他完全是个人行为。请你们务必调查清楚，还我们公司一个清白啊。”
“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贵公司。”赵耿说：“不过现在需要你们配合一下，告诉我们，陈广才的出身以及来历。”
“我冒昧猜测一下。” 王林指着垃圾筐里的一团团纸巾说：“陈广才渴望接近女性，却因为自卑不敢直接接触。出于好奇与体内的荷尔蒙分泌，他不得不经常采用偷窥、跟踪、视奸的方式满足对异性的幻想。这个房间里散发着浓烈的男性气息，但气味与正常男性精子相比有些不同，他大概是一个从农村进城打工的性功能勃起障碍证患者。”
在场的女侦查员面颊同时红了起来，她们低下头继续检查房间，其中一个女侦查员在陈广才的床边发现了一个仿制女性身体的硅胶娃娃，另一个女侦查员在柜子里发现了仿真的硅胶器具。虽然没有人明说，但她们心中对这个房间及房间的主人都有着相似的想法。
“这位警官，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女经理情绪激动地说：“我告诉你们，除了这位警官说的，还有更变态的！有一段时间我们女员工宿舍经常丢丝袜，我们一直抓不到那个色贼。直到一天夜里，偷丝袜贼被女员工撞见了，他跑的时候让女员工拍下了背影，一对比才发现，就是陈广才！我们对陈广才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和罚款处理，在那之后，女员工宿舍就不丢丝袜了。”
女经理涛涛不觉地讲述陈广才的离奇故事时，赵耿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心里发生了一种奇怪的变化，一种与从前的体验完全不同的感觉。那些原本都是他最先发现的线索，似乎都被王林先察觉了。
赵耿犹豫了一会儿，但他还是问出了口：“王林，你是怎么知道陈广才的身世和经历的？”
王林脱掉陈广才的鞋子、裤子和上衣，将他的尸体整个翻到背面说：“赵广才肩膀厚实却驼背，脖颈的曲度像字母f，大概是长期被扁担压向下探头才会有的特殊曲度。他两条腿像字母o，那是在生长期时钙质不足，又长期负重行走的结果。
你们看，他耳朵手脚指甲里有黑泥而不及时清理，大概是从前种地延续下来的习惯。百分之八十，他是在农村长大。至于他对女性的特殊癖好和他患有的疾病，只需要看他的网络搜索记录和手机中存储的照片就可以了。”
“啧啧啧。”在一旁的女经理说：“这样的人，多看一眼都令人作恶，幸亏没让他和我住一层，不然老娘也要吃亏了。”
“好歹他也为你们公司出过力。”站在一旁的史严森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现在人都死了，你这样说他，他父母在的话，听了得有多难过。”
“他会变成这样，就是他父母教的。”女经理白了一眼说：“龙生龙，凤生凤，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史严森挠了挠头，拧开手中的矿泉水盖对女经理说：“你过来。”
“谢谢，你要请我喝矿泉水？”女经理妖娆地看着史严森。
史严森将矿泉水一滴不剩地泼在了女经理的制服上：“陈广才已经死了，不要再侮辱他的父母。”
“警官，你们管不管？”女经理咧着大嘴吵嚷道：“这是我的地盘，你们的人直接把水往我身上泼，算怎么回事？”
“对不起。”王林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对女经理说：“小森比较容易情绪化，你不该侮辱陈广才的父母，他也不该泼你水，你们扯平了。”
“扯平了？开什么玩笑。”女经理直视着王林的眼睛说：“我身上这套衣服有多贵，洗一次要产生多少损耗你们知道吗？”
“衣服的产地在新泽市黄铜区的一个叫百鑫批量生产作坊。”史严森转过他手上的黑色仪器说：“如果我说错了的话，我愿意赔付你三倍的价格。”
“好了，这是办案场地，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赵耿说：“这位女士，你先去换一身衣服，然后跟我们到警察局去做个笔录。你是史严森对吧，既然是王林顾问的助手，就好好帮忙，不要添乱。”
03
“谁吃亏也不能让老百姓吃亏。”孙斌在网络安全应急响应中心的新闻发言室对各家媒体说道：“黑帽黑客入侵警务系统，是对市公安局和网络安全应急响应中心的公然挑衅。黑帽黑客入侵老百姓的智能家居，是对全体人民的公开宣战。我们作为新泽市的守护者，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侵害市民利益的罪犯，希望市民们和我们同心协力，更快地抓住真凶。”
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此后的自由提问环节，孙斌也可以对答如流，只是他越是做强硬的表态，他的心里越感到慌乱。
原本新泽市互联网安全中心主任洪淼也要出席新闻发布会，但是他正在带领着上百位安全工程师抢修警务系统。在洪淼管理新泽市网络安全防务的几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重大的被入侵事件。
另一边，王林恢复了陈广才的电脑数据。在电脑的硬盘中，王林发现了一个被隐藏的文件夹，里面记录了陈广才和一个匿名者的聊天记录。
陈广才：“你是谁？”
匿名者：“我是谁都比没人和你说话更重要，不是么？你到新泽市那么久了，有人主动和你说过话吗？”
陈广才：“没有。”
匿名者：“你很需要女人的安慰？”
陈广才：“……”
匿名者：“可是你一直以来都有性功能障碍？”
陈广才：“你到底是谁？”
匿名者：“你投奔了很多医院的泌尿科，但医生都说你没病，让你去精神科看病？”
陈广才：“他们说我只是压力太大了，不是病。我觉得他们是在骗我，他们瞧不起我，所以不想给我看病。”
匿名者：“所以你放弃了医院，但你又不知道如何治疗？”
陈广才：“我感觉城里人都瞧不起我们农村人，我也不知道找谁可以给我正经看病，开一些药。”
匿名者：“所以你给自己开的药方就是跟踪、视奸、偷拍吗？”
陈广才：“你开了天眼吗？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知道？”
匿名者：“如果我能治好你的病，你愿意拿什么来换？”
陈广才：“我只是一个蔬菜配送员，没有钱。”
匿名者：“我不要你的钱，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陈广才：“什么事？”
匿名者：“你每天都会给江源公寓的一位画家配送蔬菜，但是他从来没有露过面，对吗？”
陈广才：“是的，我偷偷留在门边看过，他都是让充电机器人出来用一个类似机械手臂的东西把菜拖进去的。”
匿名者：“你觉得他尊重你吗？”
陈广才：“我没有想过。”
匿名者：“他一点也不尊重你，他认为你不配和他本人见面，他和那些说你心理变态的人一样，打心底里鄙视你。你难道忘了吗，你去偷丝袜，那些人是怎么对待你的。”
陈广才：“我记得。”
匿名者：“现在你只需要每天帮我做一件事，举手之劳，一百天后，我会把你的性功能障碍治好，那时候你就不用害怕别人说你心理变态了，你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一个男人，没有人敢歧视你。”
陈广才：“你说，什么事？”
匿名者：“有三十块钱明天一早会送到你的手上，以后每天我都会匿名以各种方式给你送三十块钱，你拿着钱去买快餐，然后在饭里加入我寄给你的白色粉末，以赠品的方式送给江源公寓的那个画家。白色粉末会和钱一起到你手里。”
陈广才：“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
匿名者：“这不是你该问的。我说的你记住了吗？如果你想治好你病，就按我说的做。”
陈广才：“那这些粉末会不会有毒啊，他如果吃了被毒死，我不是要坐牢了？”
匿名者：“你放心，那不是毒药，只是调味料，会让那份饭更香。他既不会发现，也不会害你坐牢。”
陈广才：“我怎么相信你会在一百天后治好我？”
匿名者：“和白色粉末一起到的还有一个男科医生的电话和地址，你拿着我给你寄的名片去找那个医生。他会全心全意地为你着想，给你安排疗程，而且不收你一分钱的费用。”
陈广才：“好，谢谢你，如果你把我治好了，我当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04
在神网侦查队的队员要将陈广才的尸体搬走的时候，王林叫住了他们。王林脱下陈广才仅剩的内裤，四周的女探员都纷纷转过头去。王林按下他眼镜的放大功能仔细端详，没过多久他指着死者的生殖器说：“我知道凶手的犯罪手法了。”
虽然赵耿还沉浸在陈广才与匿名者的对话之中，但他仍旧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他这一天最常见的表情:“你知道陈广才是怎么死的了？”
“他的下体呈现出紫黑色，与正常男性下体死后的颜色不同，像是有血块凝结。”王林说道：“那些硅胶娃娃和器具都是智能型的，可以根据男性下体的尺寸调整紧度、湿度和温度，以达到在感受上最接近真实交媾效果。”
“你的意思是……”赵耿不解地问：“是硅胶器具杀死了陈广才？”
“智能硅胶器具只是凶手手中的那把刀，而真正的凶手是幕后控制硅胶器具的人。”王林站起身指着计算机说：“是藏在它背后的人杀死了陈广才。”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生产智能硅胶产品的厂商？”赵耿问道。
王林一边拍现场的照片一边说：“这些性爱器具的厂商在最初进行产品设计的时候，为了得到用户的数据反馈，设置了云端共享功能，也就是将具使用者的使用数据联网上传，其中包括男性生殖器官的长度、宽度、周长、力度，还有使用者的脉搏、使用时间、使用频率等。
这样做的好处是，产品可以根据用户反馈不断升级，变得更加专业。比如当该智能硅胶器具在X地区做大面积推广时，厂商就会根据之前收集的X地区男性下体的具体数据修改产品的参数，订制出一批让X地区的大部分男性都可以使用舒适的性爱器具。只是……”
“只是还有负面作用。”赵耿恍然大悟：“一旦智能硅胶器具被黑客控制，那它的紧度、湿度和温度就完全掌控在了黑客的手中。”
“不仅如此。”王林说：“就像陈广才，黑帽黑客可以掌握他使用器具的时间及频率，结合力度、脉搏判断他的身体状况。如果黑帽黑客再综合陈广才的搜索记录和购物记录，就可以对郝广才的行动和意图进行预判。”
“可是？”赵耿质疑道：“光靠这个也没法杀死他啊，如果感到疼，他就会自动停止。即使他有意自虐，那神经性的疼痛反应也会促使他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不一定。如果是紧张无措下的情绪性发泄，人的应疼痛能力会随着肾上腺素的分泌而快速增强。”王林在尸体旁边走动着：“程朗死了，虽然摄像头证明陈广才与程朗没有直接接触，刑警也没有发现陈广才的作案动机，但是陈广才心里明白是他下药杀害了程朗，他知道自己是杀人凶手。
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如果产生压力型性欲，会使得人进入一种极端的亢奋之中，他会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疼痛而盲目地将一切积怨、不满疯狂地释放出来。
更重要的是，陈广才在释放自我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所用的器具已经被黑客控制，他以为器具的紧度和往日一样，所以当器具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当器具的紧度完全失控时，他大概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最终他会因为过度紧缩而导致血液阻塞性休克，如果没有在短时间内抢救的话，他就会死亡。”
“那也不至于致命啊？”赵耿问道。
法医夏叶在一旁检查着陈广才的尸体：“致命的是他的心脏。虽然陈广才还很年轻，但似乎他的心脏因为某种原因已经承受了过度的负荷。这导致在这次休克中他的心脏快速衰竭，最终心脏骤停，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猝死。”
“猝死？”赵耿问王林：“夏叶同志说的这些，你看出来吗？”
“因为他长期在夜里与这些器具交媾，在最应该休息的时候，他的心脏却在剧烈地跳动，所以他心脏的衰老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十倍。”王林说：“根据他的上网记录，他所有的上网时间都是在晚上二十三点到凌晨三点之间，搜索的内容除了偷拍论坛，还有一些刺激性的网站，里面的文字、图片、视频让他体内的血液进入到狂欢的状态。”
赵耿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默默地听着王林的分析。赵耿明白，他的黑客知识与王林的差距并不是一点，而他更清楚的是，自己的侦查能力也赶不上这个编制外的侦探顾问。
不善处理人际关系的王林没有看出赵耿的心思，他心中所思虑的全部都是那个在躲在暗处操纵着一切的人。
当王林将陈广才所有的上网数据做备份的时候，赵耿的手机铃声响了，另一头焦急地说：“赵队，新泽市仁德医院有医生自杀了，案发现场的电脑屏幕上写着——第三滴血。”
王林像是看到了一个人在阴暗处的冷笑。王林表情严肃地走出了蔬菜配送公司的宿舍，赶往同一日的第三个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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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警官，黄宝国医生已经走了，您就不要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了。您说他不是自杀有证据吗？”站在一旁的刘廉对王林说：“难道我们医院出了谋杀案？这不可能。您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要瞎说，会影响医院病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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