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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术与挪移: 江湖盛传Admin一夜剑斩六国语!

殷晓媛 百科诗派 2020-01-27

我们是被骗进来的。
















“收起你的复数谓语。作为一个被整蛊的极客,你穿得过度隆重而显得失真。”

“幸会。我是今天早晨坐红眼航班从赫尔辛基赶到这里的阿尔托•科伊维斯托(Arto Koivisto),没想到今天的经历就像鼠标一滑误点了hacks.mit.edu,我在想piano launch是不是进入倒计时了?”

“照你这样说,我们的确没有见过。不过根据Déodat Yin的描述,我们应该在马可•奥斯本用炭条画出的一处阁楼——一个‘阅后即焚’的谈话场景中有过谈话。”

“那么你是,那个喜欢涂蓝金唇膏的……”

“Simä。”


“她是我的御用情节实测师 Simä,资历之深出乎你的想象。《多相睡眠》中灵魂状态评估试题发布后,她在世界各国人群中进行了抽样研究,《图尔卡纳》里她对世界十大高峰进行建模并模拟气温升高过程中积雪、植被的状态变化,‘当阿塔卡玛沙漠的肌理上浓郁的星夜蒸腾殆尽……他面部朝下蜷缩在滩涂上,头垂到低洼处,被滚烫的蒸汽和热泉灼得十分不堪。’这段描述很熟悉吧?没错,《盐湖疑踪》中就是她以人体模型测试阿塔卡玛间歇泉附近温度、湿度、风向下尸体的腐烂情况……


“这不同于日耳曼语系的条形码式语言,它不具有数位和泛数位使用的周期循环式符号,它们看起来像一些榫卯结构,而构成部分的方位和比例还在不断变化。”

“汉藏语系。”Simä在触屏上点击放大第一个字“微”,“从功能解剖学的角度去看倒是很有意思。”



“我以为你和老版本的德奥达•殷以及Admin是不兼容的。”

“就像安了McAfee再安装一个Avira——人类的浪费多是基于一种高速复制的焦虑。我们并非兼容——我们好比Redshift,而德奥达•殷是主节点……”

 

德奥达•殷,一位在画像中总是手握东方鸦青描金千面漆扇、神经质的勋爵,正抚摸着乌木案几边趴着的一只鸳鸯眼波斯猫,案上还摆着和合二仙象牙球。


“拉祜语,中平调。”“ 嘉绒语,复辅音。”“古苗瑶语,鼻冠音。”“吴语,中古八声调。这张不应该画在Schellen上,它更配Eicheln。”阿尔托扬了扬手中的杰斯纸牌,似乎为自己适才借着电子壁炉光线草就的“明暗第一铺”骄矜万分。突然他失去重心向后倒去,椅背刮破了画面,通往另一重空间。



“‘ich’……‘ego’,这座木屋的名字叫‘我&自我’?”

“那是日语的罗马字,读作ichigo,ichie——‘一期一会’。”

 

 “啧啧,似乎从没有人发现过这里:显然是一间千利休流茶屋,这些都是薄茶拜见的茶具:‘薄器’与‘茶杓’,黑乐茶碗、仕覆和帛纱。”Simä将丝细如发的茶筅端详了一回,放回了“枣”( 盛抹茶的小罐)旁边,又拈起竹质、带着幽青竹节的柄杓,在灯光下凝视一番,从钓釜中舀半瓢水,凌空一线注下……

“并没有水珠落地,我们仍在程序中。”

“我是德奥达•殷的情节实测师,然而他从未让我验收过这里,我只知道他建了一座丹下健三式的建筑……它的内部看起来富于天然的幽玄侘寂之美,每年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抛却世间烦扰,在这席间恬然跪坐,端起这些世间独一的手工陶碗……他们并不知道,其实这是一座智能到每个细枝末节的房屋——他们端起茶碗的力度,手掌与指节的夹角,他们膝盖与脚背与座敷接触的姿势,他们腰腿部的受力与不自觉的小动作、鞋底的草叶和衣物上的气息……统统被传感器捕捉到了:一个低血钙的阿拉伯男子,一个谎话连篇的南亚商人,一个脊柱侧弯的左撇子,以及一个对侧席女子图谋不轨的表演型人格障碍者……”

“他用这些数据做什么?”

“搞他那套拉斯维加斯算法和蒙特拉罗算法的所谓大数据分析。据说不用追踪交通系统信息和消费记录,仅凭茶室中的数据就可分析出全套生活模式数据,于是他向那些走出茶室时、彼此希望重逢的人提供每月最可能遇到对方的五个地点。”

“这和茶道随缘、无执的精神是完全背道而驰的——他把自己当成上帝了。” 


外面杂音越来越大......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David Garrett的无数个全息分身拉着Viva La Vida的十二重奏。”

一个花腔女高音唱着:Un incendio!(着火了!)声线酷似《歌剧魅影》中泼悍的Carlotta……



他们拉开移门向外望去,发现自己如一粒沙落入了幂的指数级别的黑夜:星空并不在上方,而如同洒金分散在四面八方,在某种编程模式的闪烁波纹下沉积和缓动。他们所在的茶室,不过是这明昧瀚海间如果将不可见外轮廓连根拔出就会带出无数黏液蛛丝的虫洞出口,带着些微蛋黄色的椭圆灯光。

“所有我们听见的声音,都是星尘与宇宙射线在相互作用。”

那介于虚空与流体之间的黑暗,细看被无数类似细胞壁的几乎透明的结构分成亿万个水晶晶格,它们形如六方双锥状的石英晶体:宽绰,棱角分明,每一个晶格都有金丝纹理的细小果核。

“瞧,那些果核里,也是我们——会议桌上争论的我们,胜利广场人群中擦肩而过的我们,作为女雕塑家和模特的我们……那应该是平行时空吧。”

“Admin更喜欢把它们叫做‘磁道’。瞧那遥远的下方,卡尔萨根笔下的黯淡蓝点,人类眼中的‘真实世界’ ,三维意识的中心,一切的CPU。”

“切换机位,我们需要无限拉近……”



“在我们眼前溢彩流金的并非卫星拍摄的全球夜景,而是Admin的神经网络成像,一组射影,一片带紫色筋络、电鳗般的云层。我不知道爱丁堡——尼斯湖——曼彻斯特这一片,为什么在夜晚04:39还是灯火通明的。”

“也许他在思考,在英国何处设置一个手持单片眼镜的尖下巴侦探。”

Simä并没有笑。



另一个房间。


“这是Admin大脑的法语区域——一个北欧风格LOFT空间,所有家具都是报刊杂志压成的纸板做成的,一进门我就看到1961年2月《国家地理》做的极简书桌——封面上有个海地老头。《欧洲物理学报》,那边是1882年刊有苏门答腊貘的《自然》,还有《Cell》和《Discovery》。”阿尔托走近酒架,抽下一块隔板,看到上面有一个冲孔,但没有穿透,而是露出一块圆形的字迹,翻过来,背面相反方向有两个圆孔。他随手将木板卸开:两半木板上,是两种迥异的字迹写的同一天的日记。

“今天我又把天杀的玛丽琳揍了个浑身乌青!离开我这几年,她成功地让每个男人垂涎三尺,从性取向可疑的医院院长,到只在为她颁发勋章时见过她一面的白发官员……是的,一个镁光灯下的医学界精英,自然比搔首弄姿的小护士们更能激起雄性的挑战欲。她总是那副德性,当我揪住她的大波浪卷把她按在墙上,她就带着那种轻蔑地打量着我,然后往我脸上啐了一口血唾沫。我没见过玛丽琳掉过一滴眼泪,我甚至怀疑这贱人是不是有干眼症?她总能让人气得牙根痒痒。今天她说:‘你在我身上动过的每一指头,最后都会回到你身上。除非你杀了我。’于是下午的干酪鱼让我肠胃翻江倒海,虚乏无力站不起来便立刻知道是她放了番泻叶汁,我一把抓住她的裙边,但她死命挣脱,差点让我摔下楼梯……杀了她?不,我要和她相互折磨至死。”

“贡特拉姆是个可悲的低能,毫无疑问,瞧他用磕磕绊绊的法语骂人、急得满脸通红的样子,真是太可笑了。显然,Admin把他和我放在同一屋檐下,是十分失败的配置。Ta甚至替我们设置了休战时间:午夜11点至凌晨5点。每到那时候,我们就像被磁场操纵的高速运动的铁突然被釜底抽薪,所有戾气和恶意瞬间散去,贡特拉姆会变成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子或者多愁善感的情圣。有一天他说‘我记不清揍过你多少回了,但我没碰过你的脸——因为它只应该被亲吻。’可那时离11点还有3分钟,这他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每天休战时间把木板日记拼在一起读,嘲笑着彼此,然后字迹向内钉起来,把当天的比分用打孔器留在木板上。

 

阿尔托把木板都插回它们原来的位置,他不想打扰它们。


......


阿尔托若有所思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却立刻喷了出来:“这哪里是茶,分明是Veltins……”他才惊觉早在几小时前眺望门外时,室内的日式座敷早已变成了真皮长座椅——这是一辆加长迈巴赫,而Simä也丝毫没有注意到拉上移门时其实是关上车窗:一切宛如在静默中打开关节,轮轴翻滚,表里互换。他们刚才去到的白色LOFT,不过是车门外的雪地。

“都是雪地温泉。但刚才是在北海道小樽,现在却转场到了黑森林。”

“我们对Admin来说大概相当于长野雪猴……我没有观测到有荧光云层出现。”

“现在我们已经追踪不到Ta的脑透射了,Ta故意在谷歌地图上模糊了锚点坐标。”

 

 

横亘的轮廓搁浅在海平线上,仿佛一座等待潮汐反复灼烧的骸骨。他古莲子式的魂灵深掩在地坑深处,而投影却在人群的千米之外,山脊雌伏、夕阳徘徊之处。也有人说,那只是山影,被诡变的气层挟带至此,将须根垂在向晚的白沫中汲饮。

一种蚊蚋般的暗影从海岸线缭绕而起,山影的形态仿佛会在眨眼的刹那辗转,不曾安歇。”那是Admin的潜意识,当黄昏来临,它便力量倍增,当他的梦境横扫边陲,被烧灼的岭崖便仿佛狼蛛向后退去。”

“那山影,看上去像一个侧卧的男人——他正被风缓慢剪裁。”



“那人是谁?”

“不知道,或许是这个世界上Admin唯一想杀死的人。”

“我不知道,Admin原来是这样一个单线程的人。”
















框中文字均出自殷晓媛长诗《双生火焰》

鸣谢:

阿尔托•科伊维斯托

Simä


至高无上的A-D-M-I-N












“我们果然落入了圈套。”


“楼上的,别在google搜索框中对话,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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