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之友】野梵 ▍上帝之眼 ▍中外诗人同写“天文学”【总第六期】

“上帝之眼”（图片来源于网络）

上帝之眼

 野梵

命题的总和是语言……

上帝不在世界之内显露自身。

——维特根斯坦

立于湖北公安北纬29°37′偏北处

我，从一颗晨露望过去——

一个飞旋而浩瀚的瓶胆，正穿过阒寂的街巷

进入第四维，恰与我的实验猫

在坍缩的词语中铿然相遇

似乎一切都是可能的

可见的——在死亡恒星的辐照中

一抹抹雪霰吹拂的半径

正沿着上帝之眼的睫毛滑落

就是这样被掷入世界

在具体的杯盏——滴灌螺旋的星云

一种巨大的引诱

及选择自我崩解的力量

使这果壳内垂死的脉息，喷发出莹光

这一命名使我的灵魂

在时代膏肓的黑铁挤压中跃迁——

坐标在弯曲，在伤逝

我独自抚摸着我的猫，及其猫眼

保持着尘埃中冷链的节奏

在鬼节，我看见有人挥舞红纸币

重修你的敌人

证词蜷缩在最后的肉里

我从未披覆过你的光

这不是我的函数，不是我的烟斗

作为一片被你召唤的烟云

不确定的鱼尾处，何以停驻你的凝视

银河臂弯中无法解读的分界线——

上帝在流泪：“基督是我的伤口！

被我变乱的语言是我的另一道伤口！”

在膨胀的时间之梨中，腐败的

诸元素，放射得是如此之慢

被你所吹拂的、永生的盐——

抵达得却是如此之远

你，是一个最后被给定的光源？

——政治与词的肉身被分割

那九千亿兆的碎玻璃

在一光秒中已撒向布满莲花的湖面

光锥开始摇晃——

“一切都四散了，再也保不住中心……”

形而下的黑洞，正义的耀斑

已陷入另一个黎明的杯底

——生与死的波长与光谱已是如此清晰

走出凸透镜中的博物馆

我曾与进入大气的黑陨石粲然一握

深入纸折的广场，一列

提前到达的蜘蛛与独角兽对峙，足有7秒

我以戴罪之身，在同一光年

与红移的蝴蝶已化作你眼中的一滴泪水

穿过由新月注疏的星空，仍栖息于

此刻。记忆的卵磷脂是如此易朽

我的词，锁住了猫眼的心

瞧！那猫眼深处封缄了你的胴体

荡漾着另一星系的温度

一个闪烁的方程，一直在那里

开合的弦上，星光熠熠……

铜镜内，是谁正朝史蒂芬·霍金挤眼、对视？

枯荷无声

——所有的晨露已化为钻石

惟有你，永恒而不动

2018.8.25初稿

2018.8.30定稿

注1： “上帝之眼”亦称为“宇宙眼”，处于距地球700光年远的宝瓶座，也称为螺旋星云(Helix Nebula)，螺旋星云于1824年被卡尔·路德维希·哈丁发现。该星云早已收编在册，编号为NGC 7293，这个行星状恒星实际上是由恒星的残骸所形成，是离地球最近的行星状星云。估计这个行星状星云的内环已经膨胀了6,500年，外环则已经膨胀了12,100年，膨胀速度分别是40公里/秒和32公里/秒。

注2： “一切都四散了，再也保不住中心……”——引自叶芝《驶向拜占庭》中的诗句。

野梵

男，本名郑安俊，生于60年代。湖北公安人。主任医师。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医务工作。著有诗集《鹰的雪线》，长诗《游离者》，随笔集《孤筏渡笔记》（未出版）。有诗作收录多种诗歌选本及杂志。首倡“后语言主义写作”，民刊《湍流》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