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哀歌【二】 ▍五虎啸云章【诗 ╳ 手稿大展】
“这是一次沉没，在古老的算计之外
演化和被遗忘的岁月并存……”
——（法）马拉美《骰子一掷永远取消不了偶然》
“……死者的沟通用火焰做成舌头，
超越了生者的语言。……当火焰的舌头往里折迭……
火焰和玫瑰合二为一。”
——（英）T·S·艾略特《四个四重奏》
谁是纵火者？是谁
把已架上钉刑的基督再次加以火刑？
啊，敲钟人已死！
4月15日夜，塞纳河猛然睁开的眼
死死噙着欧洲滚烫的玻璃体：
圣母与圣徒。
——也许，一切都已太迟！
天庭的额角仍蔓延着恐怖的火势
爱丝米娜达的红裙已被复仇者扔上了塔尖！
啊，巴黎在破碎！
被新约烤焦的书卷就这样改写了
大地和弥赛亚的心。
此刻，我的肝脏也在燃烧
——没有任何祈祷的仪式
至今，我仍无法浇灭内心的饥饿
由另一种火焰赎救的凭证。
是谁还在处心积虑地割巴黎的舌尖？
一种名副其实的坍塌
正发生在弥撒的词语破碎之处。
是的，再也看不见那“天使的序列”了——
那天窗是玫瑰形的
那玫瑰是玻璃做的，像上帝的训诫
易逝而脆弱。
谁还会去触摸或诵读罗曼·罗兰与策兰的心？
圣殿之外，爱的盟誓像一声裂帛
在易燃的纸币与权杖中瞬间化为灰烬……
命运在交响的石头上刻下的字母是有罅隙的
——如果数学中的结构与秩序
本源于神性的表达，则
火的元素一直都深藏着撒旦的智慧和意志。
是蛇，或一群饕餮的表情长久凝固在热浪中，
等候太阳又一次升起。
——人类高迥的树枝已折断，
与这一片烧红的落叶天然相契的灵魂
在回视的泪恸中，已被浇淋为盐柱。
现在，那火舌已基本被扑灭了。
一种来自最高虚构的吞噬，及其阴影
仍疯狂地铺展于我们的心里。
那箭形塔尖在火焰中倒塌的一瞬已永远定格
足以让我们跪下——
一个恐惧而碎裂的时代已经开始！
但雷霆依然是完整的，正唤醒
另一种深渊，或另一场雨水的到达……
2019.4.16~17
野梵
男，本名郑安俊，生于60年代。湖北公安人。主任医师。著有诗集《鹰的雪线》，长诗《游离者》，随笔集《孤筏渡笔记》。有诗作收录多种诗歌选本及杂志。首倡“后语言主义写作”， 民刊《湍流》主编。
有塔 就有倒塌
有巴黎圣母院的耸立
就有抹去它的时间
所有的消失都有必然
你看到的火
未必就是燃烧的充分理由
点燃大火的手 可以是电火花
也可以是敌视和愤怒的目光
那些架设在
隔膜的教义之间的仇恨
足以烧毁一万座教堂
巴黎圣母院带着不甘心
将最核心的顶端 倒在了地上
将最核心的顶端 倒在了地上
灰烬和青烟因为拒绝而升上了天空
仿佛是一句谶言
撒旦的归了撒旦
我们四处寻找 火光中
上帝的究竟是哪一部分
2019年4月16日 23:46
作者简介：
夏海涛，男，祖籍山东泰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就读于鲁迅文学院第31届高研班。现居济南。
作品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诗刊》《儿童文学》《中华文学选刊》《散文·海外版》《散文选刊》《诗选刊》等近百家纯文学期刊发表或选载，出版散文集《秋之约》、诗集《水时光》《恍然隔世》《眷恋》等。
曾获第八届冰心散文奖、第二十七届孙犁散文奖、第二届齐鲁散文奖、第二届“海峡两岸网络原创文学大赛”散文奖等。
书法家简介：
王筱喻(王晓瑜)，山东青州人，中央党校研究生，高级经济师。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常务理事，山东师范大学、山东财经学院兼职教授，现为山东省报告文学学会顾问、副总监，山东省翰林书法院院长。
荆棘冠救出来了。圣路易斯衣救出来了。
但钟声已不可能被救出来。
屋顶的那片森林已不可能被救出来。
折断的塔尖像是一种偿还，而更多的塔尖
将继续忍受刑罚般漫长的时间，
直到每一瓣碎裂的玫瑰，
付出比玻璃还要透明的代价。
那些曾经的婚礼、加冕、受洗、葬礼
也等待着抢救，像一个烧成灰烬的圣词
等待着走出教义的墓穴。
火还在继续燃烧，它永远不可能熄灭，
但烈焰已经在语义的转折中分叉。
在大火的第二日，受难周的第三天，
我们没有听到耶稣的教诲，只听到一场火
与另一场火之间激烈的争吵。
或许火焰的舌头有过短暂的犹豫，
恐惧曾被大声宣读，如同在最后的晚餐上
那曾被一次次出卖的贞洁之词。
或许肺叶里的浓烟需要
被一次性吐出，拆散的荆冠需要
重新交还给无罪的身体，
为着那至今无人认领的罪。
2019年4月16日
蒋立波
当代诗人，编辑。辑有诗集《折叠的月亮》《辅音钥匙》《帝国茶楼》《后视镜里的落日》（待出）。曾获第二十三届“柔刚诗歌奖”主奖、《诗词世界》2016年度诗人。有诗作被译成英文和希腊文。现居杭州远郊。
多事之秋的法国
接踵而至的灾难
就连和上帝最紧密联系的巴黎圣母院
也没有幸免
被冲天大火毁于一旦
顶尖坍塌
是众生的不虔诚和缺乏诚信惹怒了上帝
还是众生的大意
……
火势蔓延
将古文明建筑以及文物毁于一旦
一把火交于上帝
巴黎圣母院
曾寄托无数众生喜怒哀乐忏悔自省的场所
演绎过敲钟人以及主教与吉普赛美丽少女的爱恨情仇
曾寄托解除过多少人的烦恼忧愁
您的灾难
是上帝的意愿
还是年久失修
再也经不起一颗稻草的侵扰
……
您的坍塌
世界人民惊思
没有想到
让世界人民痛心惋惜
只有雨果的巴黎圣母院的小说会永远流传
在天堂里的雨果和敲钟人卡西莫多以及阴险的副主教克洛德和美丽机智的吉卜赛姑娘爱斯美拉达是否也为您的灾难而惋惜痛心
……
万物有生有灭
上帝也无奈
经不起火的侵袭
现代文明也没能避免巴黎圣母院这场毁灭性的灾难
2019-4-16
作者简介
王金仙，原籍内蒙古。现居北京，就职于神华集团公司，担任专职监事、高级工程师。热爱生活，喜欢行走，在行走中感受世界精彩和风土人情，领悟人生和生命真谛，坚持业余创作近10年，个人诗集《菩提树下的醒》即将出版 。
书法：冯文慧
1.
法兰西的黄昏暮气沉沉
礼拜六的如云黄衫退进拱门的阴影
所有的目光麻木之后
直到丧钟般的火光冲天而起
或许在那一刻，上帝看圣母从到瞌睡中
醒来。她恍惚间看到上帝盛怒的脸
火光中，巴黎睁开震惊而恐惧的双眼
双眼瞬间被蒙尘的泪水模糊
许多哀伤的心灵化成碎片
2.
那个清晨我的震惊微不足道
虽然巴黎圣母院于我远隔万重
却因是我曾经到过的世界著名之地
虽然不代表我的信仰
却也因是它是人类的文明的集成
我的哀痛自是因为：如此伟大象征之物
毁于一旦，与人类之终局类似
难免有兔死狐悲的慨叹
3.
我仿佛又站在巴黎圣母院的广场上
印象中那些白色帐篷
似乎收容着人世间的一小部分悲伤
尖塔高耸，我瞻仰之余，忽又心生畏惧
它恍如指引罪人进入天堂的指针
我曾在那里流连一个时辰
时光短暂我长千只眼也看不尽它的美
对那些雕塑于外墙的万人万面
敬仰有加。他们护佑人间又阅尽人间
无动于衷却又满怀悲悯
4.
颂歌响起之时，玫瑰花窗轻微震动
这些色彩或许是一种诱惑
它在阳光下用世间最鲜艳的玫瑰
与灰暗的人生努力隔断
让疲倦不堪的灵魂暂且安息于此
5.
此时，如果我必须缅怀什么
我想起，我站在巴黎的正中心
从那里出发，经任何一条路都可以抵达
心中的罗马
那么我也必须回归灵魂
在正中位置画下一颗学会思考的红心
让所有愤怒的箭矢都瞄准那里
我不会躲藏，也无处躲藏
在你们眼里，我那该死的坚持与信念
不可理喻。但我绝不忏悔
6.
在巴黎圣母院延续百年
的堆砌之中，时光也被隐藏于此
明晃晃的火光里，我再次站在塞纳河边
从背面远观圣母院，时过境迁
我开始衰老
我留下的影子成为今日缅怀的证物
这场执仗的明火里
有人试图证明：没有事物可以永恒
但我要说：唯有记忆
2019年4月21日
注：2004年到巴黎参观了卢浮宫、巴黎圣母院、圣心大教堂等著名景点。
王柏霜
福建泉州人，厦门大学中文系毕业，反克诗群核心成员，现居福州。八十年代开始写诗，大学期间曾任《采贝》诗社主编；曾在国家级军队广播电台任编辑、记者。在《诗选刊》、《中国诗歌》、《诗歌月刊》、《作品》、《福建文学》、《厦门文学》、《黄河诗报》、菲律宾《世界日报》副刊、《反克26°》等民间诗刊等发表诗歌和散文；作品收入《南风——抒情诗、朦胧诗选》（鹭江出版社）、《等待中的雨景——当代青年爱情诗选》（中国友谊出版公司）、《采贝——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大学生诗辑》（九州出版社）等。诗集《不雨之秋》于2005年11月香港中国理想出版社出版；诗集《无所不在》2011年11月作家出版社；诗集《你的身体是一座仙境》于2015年6月香港中国理想出版社出版。散文随笔集《影子的盛宴》于2019年1月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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