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之友】王柏霜 ▍纸织画 ▍“中国传统工艺”【总第25期】

1.

高超的艺人可在一粒米上雕琢

另外一种艺人在纸上描绘色彩艳丽的画

这是一种简单又深奥的叙述

这叙述存在次序

其中一种可能先是竹子，然后有纸

然后有画

然后就只有画，画上的色彩喧宾夺主

纸仿佛消失在画里，甚至留白处

纸的存在也被人无视。纸变成画的附庸

它们有一个别致的名字叫纸织画

它们存在历史可能远至唐代

2.

我面对墙上悬挂的一幅画

远远看去，画上的下山虎神气活现

高高竖起金色斑纹的尾巴

锐利的眼神好像看到可口的猎物

当我凑近欣赏，老虎仿佛隐身于纸上

浑身的金毛与斑纹在局部上变得若有若无

突显出来的是细细的纸丝

以经于纬地之法织就而起伏于画卷之上

我知道，这画画的纸已经不是原来的纸

画也已经不是原来的画

它仿佛被碎纸机裁细，被布一样编织

画面仿佛被水洗过一样

被神奇地重新组合汇聚，被完美地复原

3.

我见过更多庸常的事物被画在纸上

然后被切成细细的纸片：百年老松与鹤

童子与红果、山水与茅屋、牡丹与梅

古人与今人......凡世间万物与万象

只要祝愿美好，可慰人心，喜气悦人

都会在纸上被浓墨重彩

被赋予重生般的再现，活灵活现地跃然于纸上

然后在巧匠们手里

重新经纬，给予更加奇妙的呈现

仿佛画上有他们美好的寄托

仿佛画上有他们追寻的现世生活

4.

从被裁切成细条的纸片上

我努力辨别哪些痕迹与生养我的故土

血脉相连，哪些颜色

与我的肤色产生差异却又可互相印证

纸片织成画，即使有了色差

对于耳濡目染的风物

人为制造陌生之感却很困难。因为

上色的纸已经自成一体，它们活灵活现

包括色彩，包括色彩里蕴含的意趣

以及某种宗教般固执的信念

5.

我钦佩这风物，不仅仅这是一门工艺

在传承的意义上

它有石臼般的厚重，甚至超越于此

活在纸上的事物比我熟知的

还要多，还要复杂

它们的形象在真实与朦胧间自信转换

却让我的眼力倍受考验

我以为，当它们化繁为简

化清晰为模糊，化整体为局部

淋漓着诸多奇思妙想

再不厌其烦地将它们组合成一个整体

我惊讶于艺人的神工妙手

让世间之物久久地承载着时间的奇迹

2020年5月12日  

图片提供：王柏霜

纸织画就中国福建省永春县特产，《辞海》称始于盛唐，中国国家地理标志产品。《永春县志》记：“唐初，永春就有纸织画的制作。永春纸织画特点是纸痕交织、经纬分明、色彩淡雅、画面朦胧。纸织画题材广泛，山水花鸟、飞禽走兽、历史人物、神话故事、民间传说应有尽有，纸织画的色彩本是浓艳的，经过裁和织，加上一条条的白纸丝的纬线盖上去，其色彩被掩了一半，十分颜色只能看到四分，色彩变得淡雅，使纸织画成品有较高艺术格调，产生朦胧隐约“似有似无”的画面效果。凑近看纸织画，画面纸痕交织，经纬明显，只能看到一点一点方形的色彩，茫无头绪；挂在墙壁上近看，便可看到其中色彩、浓淡、明晦的次序；站着远看，则可以体会到全图的景物飘然荡漾的意境。可谓“近视几不类物象，远视则景物桀然”，与宋代著名画家米芾的“米点山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此外，纸织画表面不光滑，具有“浅浮雕”般的立体感。（简介来源于网络）

王柏霜

福建泉州人，厦门大学中文系毕业，反克诗派创始成员，现居福州。八十年代开始写诗，大学期间曾任《采贝》诗社主编；曾在国家级军队广播电台任编辑、记者。

在《诗选刊》、《中国诗歌》、《诗歌月刊》、《作品》、《福建文学》、《厦门文学》、《青岛文学》《黄河诗报》、菲律宾《世界日报》副刊、《反克26°》等专业诗刊等发表诗歌和散文；作品收入《中国诗歌——2018年度民报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南风——抒情诗、朦胧诗选》（鹭江出版社）、《等待中的雨景——当代青年爱情诗选》（中国友谊出版公司）、《采贝——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大学生诗辑》（九州出版社）、《诗歌榕城》（海峡文艺出版社）、《一意孤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诗集《不雨之秋》于2005年11月香港中国理想出版社出版；诗集《无所不在》2011年11月作家出版社；诗集《你的身体是一座仙境》于2015年6月香港中国理想出版社出版；散文随笔集《影子的盛宴》于2019年2月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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