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文学·军旅日记:《夜色朦胧的海》续二
续上这是一个水兵五年35万字的日记,所写都是生活琐碎,大部分为夜里值更所写---在夜晚夜深人静能让人思绪万千.
夜色朦胧的海
艇上静静的只有嘀嗒的船钟和海水拍打船舷的声音,离交更还有一个小时,快把无边无际的思绪收回来吧,下午要出海,晚上在楼山抛锚,因为配合训练,所以第二天便回来。不能影响睡眠,交更后和明天上午再好好地睡几 个小时。
记得上次出海时,尽管晕船,我还是满怀希望,因为等待着绿色的春天。今天呢?还等什么 吗?傻瓜,结论早就下定了,想起回家时的春天的故事…
“不!这么早下结论还不算是最后的结论,我还是要抱希望的!”我挣扎着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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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某日
好了几天,这两天又刮起风来了,出海的人们看见风就头痛,警告自己:“喂,当心点!”
人们,当我在颠簸的舱室里晕船呕吐的时候,你们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可惜任何记录器也 无法把这时候翻腾的脑海中的任何一点东西捕捉下来,你要想了解我,那么也来领受一下这 “无限风光”吧,大海会用最好的礼物招待你们的。
在海上生活的人应该有海的脾气。
大海有时是瓦蓝的,有时是铁灰的,这时候应该是铁灰的,羡慕个别人在出海时吃饭倍香,席地而坐啃半只鸡的人…我们闻到那味道就想交公粮…大海我的后娘……
情况的变化,不得不在白天再写几笔。
风越来越大,是航海家们咀咒的天气,海水也变成浊黄色的了,被风刮起来的涌浪一个连着 一个,顺着风向奔逐,不时拍打着船舷,即使在舱室里,也能听到这种声音。
海上有浪并不怕,无风三尺浪嘛。令人讨厌的是涌,说起来,名词还挺多的呢,什么波、涌 、浪、涛等等,涌一涌接一涌,推着艇体作不规则的晃动,最使人头痛了。最怕这样的海况…….
回忆几段歌词吧。
“到处流浪,到处流浪,我没约会也没有人等我前往。到处流浪,到处流浪,命运唤我奔向 远方,奔向远方……”
想起《拉兹之歌》印度电影《流浪者》插曲…
“你送我一枝玫瑰花,我不知怎样感谢你,即使你把我当成个傻子,我还是要谢谢 你……”
回味休假在家的春天约会…苏联民歌《夏天最后一枝玫瑰》
“……姑娘们妒嫉你,因为你太美丽,姑娘们妒嫉你,因为你太美丽。如今我爱上 了你,她们不乐意,如今我爱上了你,她们不乐意……”
阿尔巴尼亚民歌《含苞欲放的花》开始胡思乱想中…
“嘟……”哨子响了。
五点二十五分。虽然是星期天,可是要出海的人们只能起得那么早。
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非常遗憾地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来。然后紧张地叠好被子,穿好衣服 ,跳下床来,到脸盆架上取了牙具去洗脸间洗漱。
六点零五分,吃饭完毕,来到艇上,舰员就位后,立即关闭了一、七舱升降口,检查机械。 副长拉响了蜂鸣器(战斗警报)。
“呜……”“紧急备航备潜!”
我赶紧检查轴系循环油柜油量。唔,。看看主轴系统有没有妨碍运转的东西,轴系 滑油系统,检查其余各阀是否处于“紧急备航备潜”位置,一切正常,我向舱室长报告 :“V-6-12紧急备航完毕!”(这时上面电工兵们也已陆续报告。)
各舱室都向三舱报告后,按下铃音(全员工作)一长一短声:
“各就离码头岗位!”
舰员就位(带缆组人员上舰桥,走到首尾上甲板上),接着就是“校对车钟信号”,“执行车钟信号”,“两台电机准备”。
“左车退二,右车进 一!”参谋长下达了离码头的口令。艇长今天休息由参谋长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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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航行了。新同志们梦寐以求的“出海”原来也就是如此简单,你在舱室里除了机器声外 ,什么也感觉不到,和转动机械差不多。
今天无风,真舒适。
拉了“出港战斗警报”,停止了电机工作,内燃机开始运转。
“水上二级部署,第一更开始值更,非更人员离开岗位休息。”
我在六舱底值更,新兵施被军士长分配到我这里来学习,也陪同我一起值更。
后空气分配器温度正常,左推动轴承靠舰首轴承温度偏高,其余也正常。
第二更接更后,想去休息一会,晚上还要值更,施到四舱去了。我到六舱小房间一看, 我的床上放着电工班的东西,其余床上都有人躺在那里了,因今天出海当天归来,故新同志 上艇不少。
我返回来,靠在二号交流组合机启动变阻箱旁边打个盹。
施把我叫醒(返航途中他在大轴值第二更,第二更是操经航的V-10-24的),说温度高了。
原来还是左推力轴承靠舰首支撑轴承温度高了,摸上去感到烫手。我觉得还可以,以往都是 这 样的。小施怕烧了轴瓦,坚持要叫军士长下来看看,军士长看了之后又叫来了机电长,机电 长吩咐五舱减速
“进港战斗警报!”“各就靠码头岗位!”
“两车停!”“两台电机准备!”
要了几个车后,艇靠好了二号码头,回来了。
这时是下午三时十五分。
“艇已靠好码头,机械恢复原状!”
“开始码头值更,舰员离舰!”
我写上了“接更检查全艇情况正常”并签 上了我的名字。
检查舱室,上五舱底七号注水(廾合)(注:这个字电脑打不出来)插销的时候,沾了一手油。向军士长(电工军士长值艇值日)报告:
“检查全艇情况正常
如果都象这样出海就好了。可是大海是会翻脸的。
今天肯定要补这个星期天的休息了,可是我值更,连前天换下的鞋袜都还未洗掉呢!
海上的人们有海一样的性格。
我是全班最懒、最窝囊的一个了,什么东西都穿得脏乎乎的,也不愿意洗。大家笑话我,我蛮有理由地反驳:“又不是娶媳妇的时候!”大家哈哈一笑。
无所谓,脏就脏点吧,我记得有本描写翻砂工的短篇小说上自豪地夸自己的职业:“翻砂工 的脸,越黑越漂亮。”我也这样夸潜艇轮机兵:“轮机兵的衣服,越油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