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撒娇了?
怀侠肝义胆气魄,写痛快淋漓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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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月喜庆的大会越来越多,明眼人都晓得最有前途的稳妥妥还是“老干体文学”。老魏大胆预言:哪怕有一天人间已经无文学,但一定还会有“老干体文学”。
老魏自己作文学青年那会儿,四处寻找大文豪们的经典佳作来作范文。现在的文学青年如果也照这老办法来,恐怕就连混成一个街道作协会员都有难度,更别奢望成为山东作协副主席王兆山、内蒙作协副主席田彬那样的“大佬”了。
话说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王兆山以一阕“纵做鬼也幸福”代死难民众在九泉之下发表幸福感言而一战成名。十几年之后的神州文坛,要想再如此这般撒娇讨巧,难度已经大为增加,因为竞争者实在是太多太多太多太多太多太太太太太多了。
山东作协副主席王兆山当年一曲成名,到今天“幸福体”已经蔚然成风。
说句实在话,老魏有时候想对大佬们撒娇示好一下,抬头一看,前面黑压压的一大片排队的和插队的,先自怯阵,灰溜溜败退下来了。
当年张爱玲感叹说“成名要趁早”,现在看来,撒娇也要趁早。内卷年代,撒娇也需要不断加大剂量才有疗效。剂量不够,别说什么大的单位部门,就连在上海文峰混口饭吃都难,人家都《十颂浩哥》了,你九点九颂都不算“优秀文艺工作者”。
每有新人找老魏请教,我一律指导他们多读“老干体”,譬如“喜迎”啦“欢庆”啦,“春雷一声”“人间最美”“十亿神州”啦,看一眼这些耳熟能详的正能量喜庆词汇,大脑就会涌上一股近乎晕眩的幸福感,一下子就穿越到姥姥的红色青春岁月。
一些理科崇拜者,骨子里总是本能地轻看文科生,恰恰忘了自己“与有荣焉”的方式事实上都是文艺范的。无论多么专门多么科技的行业,其光彩一定都需要以节目表演的方式呈现。所以说,无论你学的什么学,有出息的最后都归结于表演学。
话说某水稻研究专家在与丙大佬握手之后激动地说,上一次我们握过C大佬的手,水稻产量突破了多少公斤,这次握过D大佬的手,回去一定可以突破新的技术关,产量必将再上新台阶。
握手的功能如此神奇,不管别村的人信不信,咱们这旮旯的人反正都是信的。只可惜后面没有看到这专家握E大佬手的新闻,要不然水稻的产量就是突破一万公斤也是迟早的事。
说来有意思,哪怕再无文艺情趣和文艺才能的干部,一俟退休,也立马成为杰出的文艺人士,写诗填词作歌,几乎无所不能。
某一年,老魏参加文艺圈的团拜会,主席台上的大领导幽默风趣地说,自己头天慰问省级退休干部有个有意思的发现,那就是无论你原来多高的官位,也无论你原来是哪个行业,退休后统统要归于我们文学艺术界,哈哈哈哈哈!
文艺家们一下子兴奋起来,觉得倍有面子。瞧瞧,那某某某作画练书法,还拜黄永玉为师了呢;那某某某现在天天写诗一天不写都难受呢;还有那某某某,据说都快出版长篇小说了。
领导爱好文艺当然是好事,因为现在的文艺家都不爱好文艺而只爱好领导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那些爱好文艺而不爱好领导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文艺家。
话说近期湘西某女教师因为几个关键词而成为舆论的焦点,对此事这说那说的都有,但事情的起源却仅仅因为她发表了一点对于震旦职校女教师被开除的言论。湘西女教师关注上海女教师,中学女教师关心大专女教师,按理说才算正常,如果你身为一只羊却关心狼饿不饿、身为一蓬韭菜却关心镰刀疼不疼,那才是真正的“神经不正常”呢。
村上春树有个很有名的演讲,题目叫《与卵共存》,也翻译成《站在鸡蛋一边》,大意就是在鸡蛋和墙的对抗中,身为作家的我永远选择站在鸡蛋一边。也就是说,与弱者同在。
村上春树获得耶路撒冷文学奖时发表演讲。
这话当然让很多人看不顺眼了:什么什么,你怎么能站在弱者一边,难道弱者就天然是对的吗?你应该选择站在正义一边,站在真理一边,站在法律一边!
正义、真理、法律,这些词汇当然无可辩驳,但是,作家不是官员,作家不是法官,作家也不是学者,作家只是爱与美的歌唱者,是苦难和贫弱的悲悯者,是对一切强大力量的不屈的灵魂反抗者。
对苦难无限的悲悯和对强权永远的反抗,恰恰就是“灵魂工程师”需要做的事情。法律可以无情地惩治犯罪的弱者,但文学需要对之眼含热泪。这方是文学和艺术的题中之义。
更何况,有哪一起邪恶不是打着正义、真理和法律的幌子?尤其是当邪恶把持了正义、真理的解释权和法律的制定权时,宰割善良和凌辱弱者不都是堂而皇之的事情吗?
赵忠祥曾经骄傲地说自己“每逢大事必有诗”,被称作“大事诗人”,这当然是文坛佳话,至少填补了中外文学史上“大事诗歌”的空白。写一首大事诗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只写大事诗,但赵忠祥做到了,还有越来越多的人正在努力这样去做,“大事诗歌”必将从一种风格到一种流派,最后蔚然壮观,成为唯一的风格和流派。
而只要看过电视新闻的人都知道,任何大事都有文艺家们声情并茂的出镜。譬如当年的赵本山,说他最看重的身份是“农民代表”。虽然事实上他已经有一万年没有下过田头,更不知道真实的农民碗里盛着啥,但丝毫不妨碍他代表农民“无比激动”。
这是“农民代表”吗?
同样的情况还有“农民工代表”王宝强,谢天谢地,幸好其他的农民工不像他们的“代表”那样都有经纪人,要不然山没绿水没绿就只头上的那啥绿了,咱农民工兄弟冤不冤啊?
前些天一个朋友在本地日报看到新闻上说,某文联名誉主席在听报告时“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朋友一时惊呆了:这是我认识的某某某吗?一个七十多岁的人了,竟然如此老骥伏枥、壮怀激烈?
老魏淡淡地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文艺家无论多老,总还是要发挥文艺特长才行。眼泪这东西不就是留着这种时刻“夺眶而出”的吗?
同样的道理,“痛恨”、“痛批”、“鄙视”这一类表情包,不正是留着给李田田及其同情她的一些列“势力”的吗,难道还要留给抢甘蔗、砸菜农、摔老人的“临时工”?
我正告这位朋友:你要是再不正能量起来,就没法和文艺家们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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