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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复辟”

清和社长 智本社 2021-05-19

 

文 | 清和  智本社社长

2020年12月11日,联邦最高法院驳回了德克萨斯州提出的推翻拜登在宾夕法尼亚等4个摇摆州选举结果的诉讼。这几乎浇灭了特朗普翻盘的最后希望。如果不出意外,14日选举人按程序进行投票,拜登将在巨大的争议、抗议及声讨中入主白宫。

这是一次至关重要的选举。大选背后的冲突,是特朗普集团与反特朗普集团之间的斗争,全球化旧秩序破坏者与既得利益者之间的斗争。大选的胜利,不是拜登的胜利,而是反特朗普集团的胜利。

本文继《大选的真相》、《美国的迷途》后,从美国的角度洞察拜登时代的世界格局及中美关系。

本文目录

一、特朗普主义

二、民主党复辟

三、新中美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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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特朗普主义

很多人不理解,最高法院为何要驳回德州对四个摇摆州的诉讼。德州的诉讼请求获得了18个州和100多位共和党议员的支持,当然也有20个州及大量民主党人反对。

诉讼理由是这四个州涉嫌违宪,他们篡夺了美国宪法赋予立法机构改变选举投票规则的权力。根据此前的报道,这四个州政府篡夺了州议会的权力,更改了投票规则,包括使用邮寄选票,事实比较清楚,但是联邦最高法院为什么选择驳回诉讼?

我在之前的《美国的迷途》中有过预测:“很多人在思考特朗普是否有翻盘的可能。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最高法院介入。不过,最高法院介入的可能性极低。最高法院是宪政的守卫者和最终仲裁者,但一般不介入大选。因为一方面怕破坏三权分立,另一方面忌惮于掀开既得势力的面纱,触发不可收拾的社会运动。”

有人认为,德州诉讼提交的时间太晚了,如果受理此案,意味着最高法院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决定了总统大选,如此涉嫌破坏三权分立,同时损害最高法院的权威。在2000年大选的布什诉戈尔案中,最高法院支持了布什,直接决定了总统人选。民主党支持者杰弗里·图宾在《九人:美国最高法院风云》(译林出版社)中指出最高法院因此案遭到严厉的批评:“判决被称作一件赝品、一次政治操作、一场政变。”

很遗憾,最高法院这次缺乏勇气与智慧维护宪法的正义和尊严。事实上,最高法院应该受理此案,因为选举程序违宪是非常严重的。最高法院可以判这四个州违宪,然后将皮球踢回到州,让四个州的议会以合法的方式产生各自的选举人,以回避“干预大选”的压力。

但是,最高法院担心被卷入这场历史性的争斗,忌惮于激化特朗普集团与反特朗普集团之间的矛盾。

特朗普似乎对离开白宫缺乏足够的准备,在最后阶段还在不断地巩固其政治遗产。特朗普的政治遗产是什么,可以概括为“特朗普主义”。

至于什么是特朗普主义,千人千面,它还没有具体的定义,但已根植于美国社会思潮之中。支持特朗普的人是真正的支持者,而支持拜登的人不过是一群反特朗普的“集合”。接下来的四年,与其说是拜登时代,不如说是后特朗普时代。

特朗普主义者是旧秩序的受害者,他们多数为美国白人、制造业工人、农民、中产阶级、本土中小企业主。与之相对的是反特朗普集团,他们是旧秩序的构建者与既得利益者,他们包括华尔街、跨国公司、两党(尤其是民主党)建制派、黑人及少数裔、女权主义者、极端环保主义者、左派知识分子、凯恩斯主义者等。

上个世纪80年代,里根开启了新自由主义,他在连任大选时几乎赢得了所有州的选票。这是保守主义的胜利。然而,共和党的建制派老布什只干了一届就毁掉了里根开创的前景。接着,两党建制派克林顿和小布什,成为全球化秩序的“建制派”,并将美国及世界经济带向了金融危机。危机后,奥巴马只负责演讲,贻误了改革良机。于是,一头公牛闯进了这家瓷器店。

特朗普就是这头公牛,他“意外”地闯入了一家瓷器店,把旧秩序打得稀巴烂,撕下了建制派政客的虚伪面纱,打击了既得利益集团。这头牛还没来得及重建一家新瓷器店,就被一群人以选票的方式以及各种手段赶出去了,并贴上“精神病患者”的标签。

特朗普主义者与反特朗普集团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我在之前的文章《大选的真相》中指出,全球化旧秩序存在两个关键漏洞:信用货币的财政约束软化和失衡的全球化制度。这两个漏洞分化了美国的利益阶层:旧秩序的受害者与既得利益者。

建制派与华尔街是旧制度的最大受益者,他们制定并强化了这套游戏规则:

在旧秩序下,美国政府可以获得源源不断地融资,极大地扩张了财政权力。民主党建制派利用财权向黑人、少数裔、移民者、低收入者承诺各种福利以收买选票。这种制度漏洞被建制派抓住干扰了大选,破坏了美国民主与经济自由。

华尔街可以从货币及财政扩张中获得天量的货币,推动股票、房地产及金融资产膨胀,金融巨头的财富大规模增加。由于美元是“世界货币”,华尔街主导跨国公司借助美元之剑在全球攻城略地。更重要的是,建制派和华尔街构建了不平等的国际贸易秩序,华尔街、跨国公司与新兴势力建立了诸如“华尔街+王室财阀”的全球利益格局。这种利益格局既伤害了新兴市场,又打击了美国本土势力。

支持民主党的黑人及少数裔、女权主义者、极端环保主义者、左派知识分子、凯恩斯主义者等,都是旧制度的搭便车者,都是全球化资本盛宴的“宾客”。

然而,这场资本盛宴推高了房地产及金融资产价格,削弱了美国普通民众的真实购买力,掠夺了中产阶级的财富。在失衡的全球化旧秩序中,跨国公司搬移到新兴国家攫取特殊的垄断暴利,打击了美国本土工人及制造企业。民主党建制派推行的福利主义,对本土白人构成了反歧视,对中产阶级及本土工人不公。

如此种种促使特朗普主义者打出反全球化、反移民、反歧视旗号,决心打破旧秩序,斩断旧秩序下的全球利益链条,在美国本土及世界掀起“退群”狂潮。

这是一场赤裸裸地利益斗争。在这场关键选举中,美国最高法院也忌惮于矛盾激化而选择退却。当然,这不仅仅是美国人之间的斗争,也是全球化旧秩序下既得利益者与失意者之间的斗争。

谁是全球化的支持者?谁是反对者?旧秩序下既得利益者高举全球化旗帜,他们是全球化的支持者还是破坏者?打着反全球化的旗号的人,他们反对的到底是全球化,还是不公平的全球化?

这已经不仅仅是美国的问题,更是当今世界共同面对的问题。二战后,欧洲政治长期被社会民主党把持。四年前特朗普上台给暮气沉沉的欧洲政治带来一丝曙光,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上台强势“脱欧”。社会民主党将欧洲拖入伊斯兰化和福利化,引发债务危机和社会危机。法国总统马克龙在恐袭事件表达出强硬的立场,给人看到保守主义回潮的希望。

然而,美国大选结果尚未确认,欧洲政客就纷纷向拜登祝贺。以此可以看出,欧洲老政客们希望回到那个熟悉的套路上,与美国民主党继续维持那个苟延残喘的全球化旧秩序。

民主党,复辟了!



02

民主党复辟


德国的默克尔类似于美国的希拉里,是典型的建制派势力。

法国的马克龙类似于美国的奥巴马,被误以为是改革旧秩序的理想人选。奥巴马,黑人,年轻,底子干净,擅长承诺,给人改革的希望。马克龙,同样年轻,娶了自己老师,敢干常人不敢干之事,同样给人改革的希望。但是,他们都是建制派代表。

拜登会给美国乃至世界带来什么?

拜登=“老年版奥巴马”+“女性版桑德斯”

为什么这么说?

“老年版奥巴马”的意思是,拜登上任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恢复并维护旧秩序。金融危机时,奥巴马上台不是为了改革,而是以改革之名和稀泥,勉强地维护旧秩序。奥巴马执政这八年,美国跨国公司、富人的财产及金融资产不跌反涨,而中产阶级的财富缩水,向穷人承诺的全民医保也没着落。

拜登上来对特朗普政策进行“拨乱反正”,其实就是回到旧秩序。怎么回去?拜登说,他上任第一天将宣布美国重返《巴黎协定》。在对外上,把美国退了的群,如世界卫生组织等,重新加回来,恢复建制派与北约的政治关系,巩固华尔街与新兴市场的经济利益,仅此而已。

在对内上,拜登延续民主党的传统做法,搞大基建刺激,发展新能源,推动福利主义,给黑人、妇女及低收入者提供大量补贴。

拜登组建的执政团队,基本上由三类人组成:黑人、女人及奥巴马时代的老政客。拜登提名的副总统哈里斯、财长耶伦、贸易代表戴琦,都是女性,且含黑人及少数裔,都是奥巴马时代的“老人”。拜登大肆提拔女性、黑人及少数裔,正在组建豪华“后宫团”,违背了美国“任人唯贤”的幕僚政治传统。但是,这是美国的政治正确,白人、共和党、特朗普主义者即使不服气也不敢批评。

拜登曾是奥巴马时期的副总统,他执政四年定然是延续奥巴马的政治遗产。这是华尔街、跨国公司、黑人、移民者等支持拜登的原因,也是拜登的唯一使命。之所以称之为“老年版”,是因为拜登年纪大,且演讲口才远逊奥巴马。

当然,拜登不可能只固守旧秩序,什么也不改变。如果是这样,别说共和党,民主党内的“进步派”也不满。

如今的民主党已严重分裂,形成建制派与进步派。进步派的代表有科尔特斯、桑德斯、沃伦以及拜登提名的副总统哈里斯。进步派普遍是极端左派,科尔特斯和桑德斯都自称为民主党XX主义者。他们主要代表底层民众、黑人及少数裔、女权主义者、极端环保主义者、福利主义者、极端平等主义者等利益,主张全民医保和绝对清洁能源,拆分大型企业,对富人征收巨额税收。

在最近两届大选中,桑德斯都赢得了民主党的广泛支持。但是,民主党元老都选择弃桑德斯,坚决力挺建制派。2016年,当时的选情对希拉里及建制派不利,建制派与进步派的分裂也间接地导致民主党在这次大选中失利。而2020年大选,民主党调整了策略,选择哈里斯作为拜登的竞选搭档,目的是团结进步派。哈里斯,是一位黑人,还是女性,曾经担任州总检察长。这三大特点有助于笼络支持“黑命贵”运动以及进步派的选民。

但是,进步派的利益诉求与建制派在根本上是冲突的。比如,进步派要求对富人征收巨额税收,拆分大型企业,等等。这些诉求直接威胁到了建制派、华尔街及跨国公司的利益。

作为建制派代表,拜登只能采取“女性版桑德斯”策略。所谓“女性版”,主要指哈里斯作为女性代表,也指拜登的政策要比桑德斯温和许多。

拜登该怎么平衡?

和稀泥是民主党的拿手菜。拜登承诺对富人征税,承诺投资清洁能源,承诺全民医保,承诺打击俄罗斯。这些承诺一方面安抚进步派,另一方面还保障了建制派的利益。为什么?

对富人征税不是威胁到富人的利益吗?华尔街、跨国公司及大富豪的资产进行全球化配置,他们早已懂得通过低税国家、家族信托等方式合理避税。拜登的加税政策对民主党代表的富人影响不大。反过来,民主党政府提供“美元红利”让跨国巨头如鱼得水。所以,民主党维持两个漏洞的全球化旧秩序,既得利益者可获得最大的利益。

但是,加税政策会打击美国本土企业主及富人。受加税冲击,他们无法将资产和工厂转移到海外,只能减少产能与工人雇佣,从而削弱了制造业工人、中产家庭的收入,也打击了美国本土制造业。这就是拜登及民主党加税政策的真相。

拜登政府是否会投资新能源?

拜登不一定会真正支持传统制造业,但一定会支持新能源。拜登之前承诺投资制造的资金只有7000亿美元,而鼓励新能源的“拜登绿色新政”高达2万亿美元。

拜登的新能源政策,既可以堵上进步派的嘴,还可以塞满华尔街的口袋。为什么?

“拜登绿色新政”,其实来自上面的进步派代表科尔特斯的绿色新政。她是一位极端环保主义者,认为气候变化是“美国面临的最大国家安全威胁,也是全球工业化文明面临的最大威胁。”2019年2月科尔特斯与民主党参议员马基联合发布“绿色新政”决议案,主张发展电动汽车与高铁,建设全美智能电网,发展节能建筑,目标是美国在2031年前实现100%绿色能源。

其实,拜登的绿色新政下有着巨大的经济利益与政治目的。在《大选的真相》一文中,我梳理了民主党和共和党的历史票仓。民主党最早是南方大地主、蓄奴农场主的代言人,而传统制造业,铁路、汽车、钢铁、纺织等,一直都是共和党的铁杆票仓。南北战争后,民主党一败涂地,在实体经济上缺乏铁杆票仓。

直到最近半个世纪,新兴技术和投资银行崛起,给了民主党机会。民主党利用华尔街势力,大肆支持信息技术及新能源的投资,从而在实体经济中获得了稳定的票仓。

最典型的例子是夺取加州。共和党的里根曾是加州州长,加州是共和党的铁杆票仓。后来,加州为何从深红变成深蓝?

二战后,加州最重要的产业是南加州的航空航天产业。但是,随着该产业衰落及工厂迁移,该州共和党的铁杆选票大规模流失。与此同时,加州北部的硅谷正在兴起,共和党为了保住南加州的票仓采取了错误的政策,打击了硅谷的移民者和少数裔。民主党则乘机收割选民,利用华尔街的资本支持硅谷,同时鼓励移民,尊重少数裔和同性恋。加州是人口大州,拥有最多的55张选举人票,加州的丢失导致共和党在最近30年的选举中陷于被动。所以,拜登大力支持清洁能源,相当于补贴了跨国公司与华尔街,巩固了民主党的票仓。

拜登也试图减少来自特朗普主义者的压力,但是拜登的政策对白人、中产阶级及本土企业定然带来损害。拜登的福利主义、新能源以及大基建,不但无法从富人身上拔毛,还补贴了他们。拜登政府巨额的财政支出,最终将由美国本土企业以及中产阶级来买单。

拜登当选,世界重回熟悉的旋律。



03

新中美关系


拜登是否会改变对华政策?

中文网络上有一股自相矛盾的声音:他们迫切希望特朗普下台,同时又认为拜登不会改变对中国的政策。

其实理解了美国的政治,就容易理解中美关系。全球化旧秩序是由美国建制派、华尔街及跨国公司构建的,拜登恢复旧秩序,在对外上,就是恢复美国与欧盟、日韩的政治格局,恢复美国与中国及新兴国家的经济格局。

为了更好的理解这一点,我需要引进一个词,叫政治姿态。

政治姿态,是集体行动中滋生的一种坚决维护群体利益的代表性言行。

由于群体协调成本过高,群体领导无法一一沟通及解释,更无法满足每个群体的具体诉求,从而表现出某种正确的姿态,以维护群体利益。只要有政党、有国家就有政治姿态。在君主国家和直选总统制国家,政治姿态繁荣,内阁总理制国家次之。民主党票仓复杂,民主党领袖不得不说一些“正确的废话”,比如“拯救美国的灵魂”,以来最大限度地满足票仓的诉求。

在极端情况下,政治姿态容易上升为政治正确。在“黑命贵”运动中,拜登下跪就是一种极端的政治姿态。拜登大量启用黑人、少数裔以及女性,也是一种政治正确。

民主党作为左派政党,在文化上宣扬绝对自由主义。民主党进步派在女权、种族、人权、平等、福利等方面走极端。民主党擅于以政治姿态来安抚他们。比如,进步派要求拆分大型企业,拜登政府可能严惩一个支持共和党的巨头以彰显平等主义。当然,拜登的建制派属性,加上特朗普主义及共和党的掣肘,拜登在未来4年不会有太大作为,更多地只是表现政治姿态。

在对外上,拜登政府的政治姿态是打击俄罗斯。为什么是俄罗斯?

民主党对反人权、反自由、反民主深恶痛绝。俄罗斯的前身是苏联,民主党在冷战期间留下了不少政治遗产需要继承。拜登主张打击俄罗斯其实是继承了这套遗产,满足进步派极端民主、自由及人权的主张。这就是政治姿态。

但是,政治姿态背后往往深藏着政治利益。拜登说:“俄罗斯是美国最大的威胁,因为它破坏了我们的安全和同盟关系;中国是美国最大的竞争对手。”

“最大的威胁”与竞争对手,根本上是由政治利益决定的。虽然苏联解体已过30年,但是俄罗斯并未加入全球化,甚至愈加趋于封闭。美国与俄罗斯的贸易量,无法与中国相提并论。建制派、华尔街、跨国公司与俄罗斯没有在旧秩序中建立全球化利益格局。拜登打击俄罗斯可以最大限度地团结进步派,同时又不伤害建制派。更重要的是,打击俄罗斯越重,将矛盾转移到俄罗斯,美国与中国合作的压力就越小。

所以,我们需要识别何为政治姿态,何为政治利益。

拜登在特朗普主义盛行的当下上台,定然会表现出各种各样的政治姿态。这种姿态是给美国人看,给特朗普主义者看,也给民主党进步派看的。政治姿态越强烈,说明拜登遇到的执政阻力就越大。政治姿态越强烈,说明拜登越渴望重回旧秩序。

拜登上台定然先顾及国内,以战胜疫情为核心,释放一种美国重回正轨的团结姿态。对外上,拜登先从最简单的“入群”开始,将一切问题回归到联合国、世界贸易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旧秩序框架下。只要重回原来的轨道,中美之间定然存在大量的合作。在气候、环保、反恐、核武器等国际议题上,拜登与中国的共识要大于分歧。在抗疫方面的合作,拜登担心受特朗普政治遗产的冲击,会对中国保持谨慎。在台湾、印度等问题上,拜登会表现出较强硬的政治姿态,但也仅是政治姿态。

在旧秩序框架中,中美之间最大的合作定然是经贸合作。巩固和调整中美经贸关系,将是拜登对中国政策的核心。

怎么巩固?

拜登定然推动中美经贸重回世界贸易组织。过去四年,特朗普让世界贸易组织的仲裁机构停摆,试图跳出世界贸易组织的框架重构全球“三零”贸易秩序。如果“三零”贸易秩序形成,中国将“二次入世”。拜登化解了中国“二次入世”的风险,中美之间的谈判与合作将重回世界贸易组织的框架。

怎么调整?

但是,不能忽视特朗普的政治遗产对中美经贸关系的影响。美国国内,包括民主党建制派与进步派,都存在调整中美经贸关系的诉求。与特朗普不同,拜登会选择以世界贸易组织改革的方式重新调整利益格局。

2001年,中国在多哈签署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时做出了四项承诺:即降低关税、减少和消除非关税壁垒、农业方面的承诺和服务业的开放。比如,中国承诺到2005年,全部取消400种进口配额;逐步放开银行、保险、旅游和电信等服务业市场,等等。

在世贸框架下,拜登政府与中国谈判的核心内容就是这些,具体来说就是哪些市场开放,哪些市场不开放。目前中国的做法是列举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截止到2020年6月份,外资进入中国有33项不能投资及经营。比如,禁止投资稀土、放射性矿产、钨勘查、开采和选矿;出版物印刷必须由中方控股,等等。

拜登要比特朗普温和得多,他可能会要求中国开放一些非竞争性市场,比如汽车、运输、石油、电信、机场,同时也会给中国政府保留一定的底线。特朗普的政治遗产可能会成为拜登对中国的谈判筹码。拜登会以此表现出比较强硬的政治姿态,为民主党赚取更多的选票,为华尔街、跨国公司谋求更多的利益。这就是旧秩序下的局部利益重组。

中国政府的谈判筹码是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这个协定,在规则上比世贸组织稍微先进一点,但在具体执行上,可能还不如世贸组织。中国政府或借此摆脱孤立,增加与美谈判的灵活度。RCEP的出现对民主党建立的旧秩序来说是一种冲击,打击了拜登宣扬的“重塑美国的全球领导力”。拜登将着力推动世界贸易组织的规则改革。世界贸易规则的改革已经有眉目,主要方向是削减发展中国家的优惠待遇、打击补贴及不正当竞争等。中美之间的局部利益格局重组,或将与世贸规则改革同步。

未来四年,将是中美关系调整的关键四年。但是,即便中美局部利益重组,中美关系也难言稳固。四年后,新中美关系才开始上路。为什么?

中美关系是全球化秩序的一部分,美国政治较量深度影响着全球化旧秩序的崩塌与重建。奥巴马错失了八年良机,拜登贵为奥巴马政治遗产的继承者和旧秩序的守护者,贵为“老年版奥巴马+女性版桑德斯”,能否在四年内解决问题?

拜登的任务是尽量让全球旧秩序的不公正看起来更加合理。美国总统的劳动合同期只有四年,合同到期后,特朗普主义只会更加凶猛,全球化旧秩序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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