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哥和他的“好东西”丨众生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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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一社会实践去的赣州崇义县。有一天崇义暴雨,引发了洪水和泥石流,所有行程取消。我和同屋的勺哥坐在落满雨声的房间里,一边嗑瓜子,一边用他的破笔记本放扬恩·亚瑟-贝特兰的纪录片《家园》。一群白鲸游过浮冰时,勺哥突然问,你听过《礼物》没。我说没。于是勺哥搜《礼物》放给我听。因为下雨,第一次网断了连接,第二次才搜出来。
那是纪念唐朝乐队贝司手张炬的歌。我喜欢《梦回唐朝》和《国际歌》,也读过回忆张炬的文章。但我不知道有这么一首歌。丁武、许巍、周晓鸥的声音一个个在密集的雨声里穿插出来,到张楚唱完:“我们站在大路上向天空望着,看见太阳照耀着就会快乐。”勺哥慢慢地说:“这句一听就是张楚。”
我大概是从这句话开始和勺哥逐渐变成好朋友的。在此之前,他是一个比我高五级的师兄,很可能有代沟的研究生,实践支队的领队,因为我倒霉所以要由我与之同屋的领导同志。
社会实践之后回到学校,我们还继续有来往。这主要因为我们发现彼此都喜欢穆旦。
如果有人在我十七岁的时候问我喜欢什么诗,我会告诉他是海子的全部作品。那年我用一个小本子抄下了能找到的所有海子的诗,包好书皮,再用透明胶带把书皮仔细缠紧密封。这个小本子我随身带了好多年。但如果那个人在十七岁后再问我相同的问题,我会告诉他是韩东的《大雁塔》以及穆旦的《冥想》。
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
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冥想》
与我总是说《冥想》不同,勺哥总是说《诗八首》。他每隔几年就要重申一下,《诗八首》是最好的诗。最近一次是几周前,我又看到他在朋友圈转发,并且评论:“只此一篇,碾压二十世纪以来所有中文诗。不夸张。”勺哥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极少用这种有夸张嫌疑的语气说话,平时即使被我们问起他做出的成绩,他也喜欢打个折扣再说。然而在这样稀有的时刻,我却必须要表示反对。
不过我们也有共识。勺哥有一套《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大师文库(诗歌卷)》,当宝贝一样。书是他从孔夫子上淘的,已经绝版。大二开学的时候,他把书借给我。那套书里提到的诗人,他认为穆旦、冯至、海子排前三。这个顺序我毫无异议。
勺哥后来当了外交官。我毕业出国前和他见了一面,我把抄海子的小本子送给他,他给我一本西川的《海子诗全编》。等我回国,勺哥把小本子还给我,说还是放在我这里好。
再后来勺哥就外派了。上次见他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他因故回国,到国贸跟我吃了一顿午饭。那一天他给我一本带回国的《今天》,还说起这次回来特地去故宫看了北宋瓷器展。我对北宋瓷器略知一二——这一二主要关于北宋,和瓷器没有关系。但看着勺哥神采飞扬滔滔不绝的样子(当然仍旧是用他缓慢的语速),我不知不觉也生出几分兴趣来。
静下心来细看,瓷器确实很漂亮,而且耐看,虽然我还是看不出具体的好处
我原来一直以为,我和勺哥成为朋友是因为我们很像。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越来越觉得不对。我和勺哥哪里是像?简直是哪里都不像。我脾气急,勺哥脾气慢。我不够稳重,勺哥非常成熟。我张牙舞爪,勺哥低调内敛。我喜欢《冥想》,勺哥喜欢《诗八首》。如果非要说相像,好像我们也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喜欢生活中的那些“好东西”。尤其是勺哥,他每次出现在我面前,总是伴随着这样那样的“好东西”。无论是《家园》,还是《礼物》,又或者是一套绝版的诗集,亦或是北宋的瓷器。
——如果这样想的话,好像要成为朋友,有这么一个共同点也就够了。
下周二015推送《原来你是这样的卡帕丨闲话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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