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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题预测:论述六朝的历史地位

2017-06-27 历史学考研和就业

 


六朝偏踞长江以南半壁河山,却在整个中国历史上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其显著的表现是,宋、齐之交的长江下游发展成为中国社会新生的经济重心,从而彻底扭转了“南贫北富”的局面。早期长江以南地区文化的总体发展,尤其是历史悠久的江东地方文化的突出发展,是六朝文明形成的内因;来自中原的华夏文明的影响,则是六朝文明形成的重要外因。六朝文明的发展推动了整个中华文明的升华。 

 一、六朝概念辨正 

  六朝的概念,有狭义与广义之分。狭义的六朝概念,特指定都于建康的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六个偏安政权。广义的六朝概念,泛指三国两晋南北朝,即包含秦汉与隋唐两大统一时期之间的动荡分裂时期。许辉、李天石两位教授在详细论列海内外理解和运用六朝概念的基础上指出:“近代以来,‘六朝’实际上仍存在着两个层次上的概念。一种概念专指孙吴、东晋、宋、齐、梁、陈,这是一般意义上的六朝。另外一些学者仍使用广义上的大‘六朝’概念,即将魏晋南北朝近四百年的历史时期笼统称为‘六朝’,特别是日本学者多用此概念。”该书所说的“一般意义上的六朝”,实即本文所谓狭义的六朝概念;该书所说的“大‘六朝’概念”,正是本文所谓广义的六朝概念。 
  相比而言,狭义的六朝概念既准确又具体;广义的六朝概念则因较为含混而容易产生理解上的歧义,所以前者较后者更为流行。不过,狭义的六朝概念并非没有缺陷。较为明显的是,在东吴和东晋之间存在着建都于洛阳的西晋统治长江以南的37年,狭义的六朝概念将这37年排除出去了,因此在时间上并不是连贯的。东吴与东晋之间,在文化方面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由于西晋在时间与空间上的横亘,而将二者人为地割裂开来进行考察,在研究上是欠科学的,在表述上也会欠完整。所以,广义的六朝概念也一直具有存在的理由。 
  要深入具体地理解六朝,就必须对相关的社会状况进行全面系统的研究,而这样的研究又必须是连绵不断的。因此,狭义的六朝概念和广义的六朝概念,都不可以轻易地摈弃。然而,在论述问题的时候,如果随心所欲,忽而运用狭义的概念,忽而运用广义的概念,必然会造成文意的混乱。笔者以为,若将上述两种概念折衷起来去理解六朝,可能会方便于我们的考察。那就是,在空间上,将以建康为中心的江南作为研究的对象;在时间上,则并不一定要清清楚楚地将东吴与东晋之间的37年切割出来,而应毫不间断地将东吴政权建立的公元229年至陈灭于隋的589年之间的历史过程作整体性的描述。简而言之,就是将以建康为中心的江南地区自229年至589年的历史过程定义为六朝。当然,这样折衷而成的概念是否妥当,还有待于验证。 
    

二、六朝的经济领先地位    

  六朝偏踞江南半壁河山,却在整个中国历史上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虽然在不足400年中经历了六个朝代的更迭,但是除东晋末年的五斗米道起事和梁朝末年的侯景之难这两次席卷江南主要地区的动乱之外,总体上看江南社会还是安定的时间多于动荡的时间。江南诸朝的国运均甚短促,而且在与北方诸朝的对峙中大多处于劣势。在王朝交替之时,不乏大小规模的战争;在政权嬗让之间,不乏大小规模的政变。不过,战争大多是局部的,政变多数发生于上层,它们未能从根本上阻挡住六朝社会的总体发展。因此,当黄河流域长期动荡不安之际,六朝的社会却每隔三五十年便会间断性地出现一番安定繁荣的局面。其间,战乱暂时平息,民族矛盾相对缓和,成为中原士族与广大民众投奔与向往的境地。 
  六朝不足400年,却能够在7000余年的江南地方文明史上凸显出来。原因在于,在此期间江南的社会经济实力长足增长,甚至跃进至全国最领先的地位。六朝以前,中国社会经济的重心位于中原,江南的地方经济是相对后进的。六朝期间,江南的社会经济蒸蒸日上,特别是农业和手工业迅速发展。六朝以后,历经隋唐、五代十国、宋元、明清各个时期,江南的地方经济继续领先发展,并成为中国最早出现资本主义萌芽的地区。江南社会经济的这些历史性变化.已经成为学术界的共识。然而,这个变化究竟发生在什么时间,也就是说,从何时起中国社会的经济重心从中原南移到达江南,对此学术界历来的看法是不同的。社会经济的发展是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江南何时成为新的经济重心所在的问题,实际上就是要探索发生于汉唐之间社会经济巨大质变的精确时间。回答这样的问题,在统计数字充足的现代经济学中,能够做得相当准确。但是,对于古代社会经济的研究,由于记载的模糊性和数据的粗略性,其难度是很大的,所以各家的看法也就很难一致了。 
  一般认为,全国经济重心的南移发生在唐朝的中后期,持此观点的代表是王仲荦先生。王先生在其著中评述说:“江南的地方经济,在两汉以前是不算十分发展的。历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六朝,北方南下流民和江南土著农民经过长期辛勤劳动,江南的农业和手工业才有了巨大的发展。侯景乱梁和隋文帝灭陈,江南地方经济一度出现停滞迹象,到了唐代中后期,全国经济的布局,又数‘扬一益二’了。”他还阐述了江南经济发展的状况,进而指出,“南贫北富”的局面在东晋建国至陈亡期间逐渐转变,“到了唐朝,数全国财富,就以扬州为第一,所谓‘扬一益二’,……它简直成为全国的谷仓和衣料的取给地,中国的经济重心,从此由北方移到南方了。”王仲荦先生不仅对历史上江南社会经济发生过的重大变化给予充分的估价,而且认识到这样的变化在整个中国社会经济史上的深远意义。这是他在中国古代社会经济史研究方面的重要贡献。但是,近年蒋福亚教授通过对《南齐书》、《通典》、《册府元龟》、《资治通鉴》中所载史料的比勘,获得了新颖的见解,他将江南成为中国社会经济重心所在的时间用来界定六朝。并在其新著中指出:“三吴在宋齐之交就已经发展成为我国封建社会新生的经济重心。”蒋福亚的研究结果是十分重要的,其意义在于,将中国社会经济重心南移发生的时间较一般的认识提前了大约300年。如此崭新的认识,不仅使得学术界在中国经济史的认识上迈进了可喜的一步;而且对于六朝社会的认识也随而改观,令人们不得不从更新的高度去评价六朝的历史地位。 
 

 三、六朝所处江南地    

  不过,在六朝之前江南却长期被误认为是未开化之地。《史记》卷129《货殖列传》中载:“江南卑湿,丈夫早夭。多竹木。豫章出黄金,长沙出连、锡。然堇堇物之所有,取之不足以更费。”由于这番话出自太史公司马迁之笔,而“丈夫早天”等词句又十分形象生动,所以很有感染力,但是它给早期江南的形象带来了负面的影响。在司马迁的这段话之下,裴驷《集解》就曾引应劭之语注释道:“堇,少也。更,偿也。言金少少耳,取之不足用,顾费用也。”在裴驷、应劭看来,豫章与长沙虽然出产黄金等贵重矿物,但是产量极少,因此产出不能抵偿投入。所以,后世读到此处,便会误以为早期的江南均系贫瘠之地。 
  其实,上引“江南卑湿,丈夫早夭”等语中的“江南”,系指长江中游以南的地区,汉代属于南楚



的一部分。因为,就在此语之前,司马迁写道:“衡山、九江,江南豫章、长沙,是南楚也,其俗大类西楚。”针对这段话,后来的学者有过争辨。裴驷《集解》引徐广曰:“高帝所置。江南者,丹阳也,秦置为鄣郡,武帝改名丹阳。”但是,张守节《正义》却否定裴驷与徐广的看法,他指出:“徐说非。秦置鄣郡在湖州长城县西南八十里,鄣郡故城是也。汉改为丹阳郡,徙郡宛陵,今宣州地也。上言吴有章山之铜,明是东楚之地。此言大江之南豫章、长沙二郡,南楚之地耳。徐、裴以为江南丹阳郡属南楚,误之甚矣。”按照张守节的说法,《货殖列传》中的“江南”,乃是“豫章、长沙”二郡的定语,意思为大江以南。但是,在行文中,由于“江南”被夹在“九江”和“豫章”中间,遂被裴驷与徐广曲解成为与衡山、九江、豫章、长沙并列的郡。为了证成其说,裴驷与徐广又有所谓“江南者,丹阳也”之论。然而,丹阳不在南楚,明是东楚之地,裴、徐之说不能自园,张守节的理解应该是正确的。不过,裴、徐之说影响较大,一直贻误至今。甚至连中华书局的《史记》标点本也附和其说,而在《货殖列传》中,将“九江”与“江南”之间,“江南”与“豫章”之间,均标点成为顿号,从而误导读者将此“江南”理解成为郡级行政地区,而非“豫章、长沙”的定语。拙见以为,这一错误应该纠正过来。将现行中华书局《史记》标点本相应句子中的“九江”之下的顿号改成逗号,“江南”之下的顿号去除,可能才合乎司马迁的本意。 
  大江以南的豫章、长沙二郡,在司马迁的笔下是经济后进的地区。不过,这样的看法并不一定正确。上世纪70年代,位于今长沙市东郊五里牌的马王堆汉墓被发掘;上世纪90年代,位于今长沙市五一广场的走马楼吴简被发现。大量制作精美的文物和内涵丰富的简册出土问世,从而改变了过去以为古代长沙附近十分落后的陈旧观念。更何况,豫章、长沙二郡并不能代表整个长江以南地区。当人们注重“江南卑湿,丈夫早天”之语时,却忽略了司马迁在同卷中对于豫章、长沙二郡的东邻长江下游地区的赞美之词。《货殖列传》中记载道:“彭城以东,东海、吴、广陵,此东楚也,其俗类徐僮。朐、缯以北,俗则齐。浙江南则越。夫吴,自阖庐、春申、王濞三人招致天下之喜游子弟,东有海盐之饶,章山之铜,三江、五湖之利,亦江东一都会也。”对于这段记载,张守节《正义》注释道:“彭城.徐州治县也。东海郡,今海州也。吴,苏州也。广陵,扬州也。言从徐州彭城,历扬州至苏州,并东楚之地。”司马迁所谓的东楚,其南部近半之地在于长江下游以南;其中所说的“吴”,正是本文第二部分所引蒋福亚文中的“三吴”之一。与上述位于长江中游以南的南楚之地的物产、风俗不同,这里“东有海盐之饶。章山之铜,三江、五湖之利”,在当时相当富庶。 
  要之,司马迁并未将早期的江南全部视为贫瘠的地区。 
   
 

 四、江东文明    


  关于江南的概念,也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的江南是较为模糊的概念,一般泛指岭南以北、长江中下游以南的广大地区。狭义的江南则特指长江下游以南的地区,其地相当于司马迁所谓的东楚的南部加南楚的东部,包括如今上海市的西部,江苏、安徽二省的南部,浙江省的北部,以及江西省的东部。 
  广义的江南地区,在远古时代就已经遍布人类活动的足迹。只是由于河流湖泊纵横,被分割成了若干个文明区域。这些文明区域中,最发达的就是上述狭义的江南地区。由于长江在九江至建康一段呈西南往东北流向,因此在六朝时期狭义的江南地区被称为江东。如《三国志》卷35《蜀书・诸葛亮传》记载.诸葛亮答刘备有“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之语;《晋书》卷98《王敦传》记载,东晋明帝诏书中有“先帝以圣德应运创业江东”之语;《宋书》卷27《符瑞志上》记载,望气者有所谓“五百年后江东有天子气出于吴”之语;《南齐书》卷25《垣崇祖传》记载,南齐高帝敕垣崇祖日,“卿视吾是守江东而已邪”之语;《梁书》卷5《元帝本纪》记载,南梁高祖曾询问其第七子梁元帝日,“孙策昔在江东于时年几”之语;《陈书》卷29《毛喜传》之中,也有“由是十余年间江东狭小”之语。可见,自东吴至陈的六个朝代,均将狭义的江南称为江东。 
  江东早期的文明程度与中原地区相比是毫不逊色的。在如今的苏南、皖南、赣东、浙北都发现了旧石器时代的遗迹,其总体特点是,遗址分布密集,遗物丰富多样。而且,最新的成果表明,早在十几万年以前江东就已经是古人类的生存之地了。降至新石器时代,江东的河姆渡与良渚文化更是举世闻名。河姆渡文化类型的遗迹分布广泛。其中多处发现大面积的木建筑遗存,并出土了丰富的生产工具、生活器具、艺术品以及大量的稻谷和动物骨骼。分析表明,7000年以前的江东就已经有了耜耕农业和采用榫卯技术的干栏式建筑,这在国内同时代的生产、生活水平中无疑是处于领先地位的。良渚文化的主要遗址距今约5000年,是内涵十分丰富的文化遗产。研究表明,良渚文化时期的农业并不比中原地区落后,已经实现了犁耕稻作;而良渚文化遗址中贵族大墓和平民小墓的明显分野,则表明当时社会的分化。如果说距今5000年是中国大地上生活的人类从野蛮往文明过渡的界限,那么良渚文化正是这条界限上的东方明珠。不仅如此,良渚文化还对其他地区具有强大的影响力,近在江西、湖北,远达陕西、广东,都有良渚式文化器物出土,这令人不得不赞叹良渚文化扩散范围之广泛。良渚文化所以能向邻近的地区渗透,是因为它的发展程度高于周围的地区,能够成为周围地区学习的对象;良渚文化所以会向更远的地区扩散,是因为它有独具特色的魅力,能够引起更远地区的向往。当然,良渚文化的渗透与扩散是长期的、复杂的过程,经此过程之后良渚文化自身也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当良渚文化与其他文化接触、混合、交流、融汇时,就出现了升华,形成具有新兴特色的文化。所以,大约在距今4000年左右,良渚文化似乎消逝了。 
  良渚文化消逝的结果,给后世造成了早期江东文化呈现空白的印象。如果没有大量考古成就的出现,早期江东荒蛮的看法确实是难以磨灭的。准确地说,良渚文化不是消逝了,而是消融了。在不断向外拓展与渗透的过程中,良渚文化消融在其他新兴的文化之中了。例如,作为良渚文化主要内涵的玉器的形制,就在中原的商周文化中存有或隐或现的影子。因此,安志敏先生曾指出:“以玉琮为特征的文化因素,也见于后来的龙山文化和商周文化。不过形制纹饰俱已简化,可作为接受良渚文化影响的一项证据。”陈剩勇教授也认为:“至于玉琮、玉璧、玉璜和玉圭,良渚文化玉琮上的‘神人兽面纹’为夏商周三代所沿袭,是三代青铜器主题纹饰‘饕餮纹’之原型;夏后即位,‘以玄璧宾于河’,‘以玄圭宾于河’.直至周代还是重要的礼器,……。虽然在良渚文化时代,琮、璧、圭、璜等玉器的用途是否与周代相同还可研究,但其作为礼仪重器,则是大多数学者一致公认的。”无疑,江东的先民早就创造了辉煌的文化。与中原一样,江东也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如果说中华民族的起源是多元的,那么江东的先民应该是其中重要的一元。 
   

五、吴越文化的兴起   



  中华文明正是这样,由来自不同地域的文化,诸如西北的仰韶文化、东南的良渚文化、北方的龙山文化等,陆续地融汇其中,进而发展壮大起来。在这个漫长的历史过程中,由于从黄河中游发育起来的华夏文化的兼容性更强,更具备代表意义,因此,以其作基础,在吸收上述种种文化的精髓之后,形成为多元一体的华夏文明形态。 
  华夏文明是中华文明的主要成分,源生于上古时代活动在黄河中游的众多部落中。经过夏、商、周三代的经营,华夏文明逐渐在黄河中下游地区占据主导地位。不过,当中原华夏文明盛行的时候,周边的地方特色文化也依旧保持着顽强的生命力。 
  《史记》卷31《吴太伯世家》篇末太史公曰:“余读《春秋》古文,乃知中国之虞与荆、蛮、句、吴兄弟也。”这里说到的“吴”就是春秋之际位于江东的吴国。在司马迁的心目中,中原与周边是平等的兄弟,其原因就在于江东的吴国等也有相当发展的文化。司马迁接着写道:“延陵季子之仁心,慕义无穷,见微而知清浊。呜呼,又何其闳览博物君子也!”在此文中,受到司马迁高度赞扬的延陵季子,名为季札,是吴国的贤明公子,因封地在延陵,故号日延陵季子。季札曾游历中原的诸侯国,与显赫于当时的齐国晏婴、郑国子产等政治家平等地对话。特别是,在鲁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544年)受聘于鲁国,获得观赏周乐的礼遇。季札身为吴国的使者,又是江东文化的代表,能够受到中原先进诸侯国的高度尊重,说明春秋之际的中原并不敢轻视江东。而生长于南方的季札,能够深刻地理解当时公认的华夏文明的最高精华周乐,也反映了季札所代表的江东地方文化底蕴厚实。所以,《吴太伯世家》吴王夫差十四年(公元前482年)条称,吴国居然有能力“北会诸侯于黄池,欲霸中国以全周室”,这其实并不令人惊奇。此后,取代吴国而称强的越国,更是表现出积极进取的精神。《史记》卷41《越王句践世家》记载:“句践已平吴,乃以兵北渡淮,与齐、晋诸侯会于徐州,致贡于周。周元王使人赐句践胙,命为伯。句践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与楚,归吴所侵宋地于宋,与鲁泗东方百里。当是时,越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霸王。”春秋后期,吴国和越国跃跃欲试地要与中原诸侯抗衡的事实,正是江东先民创造的文化基业仍然具有强劲势头的例证。 
   

六、六朝文明兴起的外来影响 

  
  秦始皇统一中国,将政治、经济与文化的中心置于关中,使华夏文明的影响显著扩大,从而奠定中华文明西胜过东、北强于南的局面。东汉以后长安的中心地位动摇,洛阳在政治、经济与文化等方面的重要程度渐渐接近乃至超过长安,于是形成以长安一洛阳为轴心的黄河中下游华夏文明覆盖区。相对而言,华夏文明覆盖区的文明程度高于其他地区,代表当时中华文明的最高水平。而黄河中下游以外的所谓周边,包括江东在内,则均被视为偏远的地区。 
  东汉以后,黄河中游发生一系列大的战乱,中小战争更是接连不断。动荡不安的政局和连绵不断的战争势如汹涌的波涛,摧决了经秦汉帝国垒筑而成的中央集权统治的大堤,刷洗了华夏文明的发祥之地。昔日的良田美畴被无情的铁蹄践踏,长安、洛阳两大文明古都被夷为废墟,汉族王朝的版图被林立的少数民族邦国瓜分。长期的战乱使中原人口锐减,幸存的士族与民众纷纷流徙偏远地区。在这些徙民之中,以逃亡江东者居多。随着大批士族与民众的南下,包括秦汉魏晋的礼、乐、政、刑等典章和文物在内的华夏文明也被带到江东。在此基础上,东吴、东晋和宋、齐、梁、陈等政权相继建立起来。正是由于这些政权的主导来自北方,遂使上述所谓“江南卑湿,丈夫早天”的看法更强化,进而形成长江以南的开化主要得力于中原华夏文明影响的观念。这种观念虽为时久长,影响面广,却是不全面的看法。 
  《资治通鉴》卷87《晋纪》永嘉五年(公元311年)条下记载:“时海内大乱,独江东差安,中国士民避乱者多南渡江。”西晋汉族中央集权统治崩溃以后,吸纳中原士族与民众最多的地区是江东。这说明江东的经济与文化基础优越于其他地区,否则就不会成为中原徙民的首选目的地。在此之前,只是因为长期偏离中央集权统治的中心地区,所以在经济与文化交流方面江东处于相对冷落的地步。然而.当北方大批的士族与民众南下江东,带来了华夏文明的精华之时,一度沉寂的江东地方文化因受到了强烈的对比与冲击而被激活了。在江东的肥田沃土上,中原人民与当地人民并肩携手,同耕共织,促使江东的社会面貌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正如《南齐书》卷53《良政传序》所记载的,江东出现了“永明之世,十许年中,百姓无鸡鸣犬吠之警,都邑之盛,士女富逸,歌声舞节,祛服华妆,桃花绿水之间,秋月春风之下,盖以百数”的和谐富裕局面。与此相应,江东在文艺、教育与科技等方面都获得了划时代的成就,从而构筑成六朝繁荣发展的坚实基础。江东众多的文明成果与来自北方的传统华夏文明相融,进而升华成为新的地方文明,我们不妨称之为六朝文明。 
  六朝文明源于江东,其中心正在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境的建康。建康是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六朝的都城,在东吴时称为建业。不过,唐人许嵩著《建康实录》已将六朝都城笼统地称为建康了。为了行文的方便,本文也均以建康概而称之。随着文明的渗透与扩散、交流与融汇,六朝文明覆盖的地域便从江东向四周日益扩展,影响遍及整个长江的中下游,即上文所言及的广义的江南地区。 
  我们还应该注意到的是,在六朝后期,勃兴于珠江三角洲的陈朝的出现,密切了岭南与江东的政治、经济与文化的交流,从而不仅为六朝文明注入了新鲜的营养,而且促使岭南成为新兴的积极推动中华文明发展的重要地区。 
   
  

七、结语 


    由上述可见,六朝文明的形成既有内因,也有外因。早期长江以南地区文化的总体发展,特别是历史悠久的江东地方文化的突出发展,是六朝文明形成的内因;来自中原的华夏文明的影响,则是六朝文明形成的重要外因。谈到影响,其实也是相互的。当隋朝统一中国以后,积储于长江以南的物资财富与精神文化成果就曾源源不断地输往北方,反过来深刻地影响北方传统的华夏文明,进而推动整个中华文明的升华。 
  因此,研究六朝文明的成果,探索六朝文明形成的具体过程,以及分析组成六朝文明的各种因素,是十分必要的。因为,六朝文明并非历史的陈迹,而是浸润现实的甘露;六朝文明不仅是传统文化的瑰宝,而且是构成现实文化的精华。六朝文明虽成既往,却在深远地影响着现实。这正是六朝应该占有的历史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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