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正非:北京成不了科技中心,深圳故事跟硅谷一样,可亲身感知!
近日,华为公司创始人任正非在2017年市场工作大会上做了演讲,分享了华为在市场运营和组织效率方面的核心法则。
在演讲中,任正非说到了一段话,引起了公众的注意:
秦淮河边上产生不了世界领袖,北京没有户口指标成不了科技中心
任正非的原话是:我们要敢于去拥抱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也要敢于去拥抱全球化。这个时代一定是全球化时代,无论将来会产生多少风波,我们也要努力去实现全球化。每个人都把自身置在这个浪潮中,努力地划桨,不管到达什么位置,一生都是无愧无悔的。我们不要总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标要登顶,即使没有登顶,爬到山腰或者其他任何位置,也很光荣。我曾说过“都江堰疏导不了太平洋”、“八百里秦川何曾出过霸王”、“秦淮河边上产生不了世界领袖”、“北京没有户口指标成不了科技中心”……,是逼迫我们这一代人就要成为世界领袖,而不是繁衍几代后才是。
而深圳2016年开放了史上最宽松落户政策!最新消息,深圳常住人口1190 .84万人,增加了约53万人。领跑北上广成中国第一大吸人城市!
于是,深圳梦也想到了,任正非对深圳的评价:
比如,新华社播发任正非7000字专访谈了对深圳的看法:
华为的发展得益于国家政治大环境和深圳经济小环境的改变
记者:当下全球经济不景气,华为却逆风飞扬。华为成功的基因和秘诀是什么?
任正非:第一,华为的发展得益于国家政治大环境和深圳经济小环境的改变,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我们的发展。深圳1987年18号文件明晰了民营企业产权。没有这个文件,我们不会创建华为。后来,华为发展到一定规模时,我们感到税负太重,很多同事说把钱分了算了。这时深圳出了“22条”,提出投资先不征税,等到收益后再征税,实行了好几年。这个时候我们就规模化了。
第二,华为坚定不移28年只对准通信领域这个“城墙口”冲锋。我们成长起来后,坚持只做一件事,在一个方面做大。华为只有几十人的时候就对着一个“城墙口”进攻,几百人、几万人的时候也是对着这个“城墙口”进攻,现在十几万人还是对着这个“城墙口”冲锋。密集炮火,饱和攻击。每年1000多亿元的“弹药量”炮轰这个“城墙口”,研发近600亿元,市场服务500亿元到600亿元,最终在大数据传送上我们领先了世界。引领世界后,我们倡导建立世界大秩序,建立一个开放、共赢的架构,有利于世界成千上万家企业一同建设信息社会。
第三,华为坚定不移持续变革,全面学习西方公司管理。我们花了28年时间向西方学习,至今还没有打通全流程,虽然我们和其他一些公司比管理已经很好了,但和爱立信这样的国际公司相比,多了2万管理人员,每年多花40亿美元管理费用。所以我们还在不断优化组织和流程,提升内部效率。
管住“两条堤坝”:“政府最主要还是建立规则”
记者:在深圳,政府和企业的关系怎样?您对政府有什么建议?
任正非:深圳市政府做得比较好的一点,是政府基本不干预企业的具体运作。法治化、市场化,其实政府只要管住这两条堤坝,企业在堤坝内有序运营,就不要管。政府最主要还是建立规则,在法治化和市场化方面给企业提供最有力的保障。
记者:深圳创新型经济如何走在全国前列?
任正非:深圳就是要率先实现法治化、市场化,这方面要走在全国前面。打知识产权官司,法庭要公正判决。
关于规划这一点,得到了深圳市政府的积极回应
2016年时任广东省委副书记、深圳市委书记马兴瑞接受《瞭望》采访时直接点句了任正非
《瞭望》:在深圳采访,感触最深的就是企业的创新能力很强,有些人也提出深圳是中国的“硅谷”,您认为深圳创新最大的特色是什么?
马兴瑞:深圳这个地方,市场化程度高,国际化、开放程度也比较高,创新能力比较强,还受到移民文化的影响,这带来很多机会。深圳登记商事主体、高新技术企业的数量,在全国都是非常突出的。我们要尽量发挥出高新技术企业、创新企业在经济发展中的优势。“十三五”规划中,创新排在五大发展理念的第一位,深圳在这方面比较突出,创新一直是深圳发展的主战略、核心战略。现在经济发展单单靠投资、需求拉动都已经不行了,要着力于供给,推动供给侧改革主要要靠创新。
深圳创新的最大亮点就是把技术创新、产业创新、商业模式的创新真正落实到企业身上,有独到的地方。华为创始人任正非曾经跟我说,创新是我们的事,你们把知识产权保护好。深圳国际专利的申请数量去年全国第一,且以发明专利为主,走了一条新型研发模式创新的路子,将研发机构与事业单位、企业结合,与市场紧密结合,创新主体很有意思,也很有生机。深圳的创新文化也走在前面,非常注意引进人才。
未来三十年:“一定会崛起非常多的大产业”
记者:有人说深圳走上了创新驱动发展的道路,其中的一个动力源就是华为?
任正非:未来信息社会的深度和广度不可想象,未来二三十年将是人类社会发生最大变化的时代。伴随生物技术的突破、人工智能的实现等等,未来人类社会一定会崛起非常多的大产业。
我们面对着极大的知识产权威胁。过去二三十年,是从落后通信走向宽带通信的二三十年,全世界出现多少大公司,美国思科、谷歌、Facebook、苹果,中国没有出多少,就是因为对知识产权保护不够。未来还会出现更多的大产业,比如VR虚拟现实,中国在这些产业是有优势的,但是要发展得更好,必须有十分苛刻的知识产权保护措施。
深圳房地产太多了,没有大块的工业用地了。
记者:您觉得深圳未来的危机在哪里?
任正非:很简单,140年前,世界的中心在匹兹堡,有钢铁。70年前,世界的中心在底特律,有汽车。现在,世界的中心在哪里?不知道,会分散化,会去低成本的地方。高成本最终会摧毁你的竞争力。而且现在有了高铁、网络、高速公路,活力分布的时代已经形成了,但不会聚集在高成本的地方。
记者:华为是深圳本土成长的企业,您对深圳的城市发展比如国际化、改革开放等有怎样的期望?
任正非:深圳房地产太多了,没有大块的工业用地了。大家知道大工业的发展,每一个公司都需要一定的空间发展。
我们国家最终要走向工业现代化。四个现代化,最重要的是工业现代化。工业现代化最主要的,要有土地来换取工业的成长。现在土地越来越少,越来越贵,产业成长的可能空间就会越来越小。既然要发展大工业、引导大工业,就要算一算大工业需要的要素是什么,这个要素在全世界是怎么平均的,算一算每平方公里承载了多少产值,这些产值需要多少人,这些人要有住房,要有生活设施。生活设施太贵了,企业就承载不起;生产成本太高了,工业就发展不起来。
关键还有一篇2014年5月2日,华为创始人任正非接受了西方权威媒体集体采访
访谈中的一个观点颇能代表任正非对深圳的看法:
任正非:深圳的故事跟硅谷一样
我们可以投进去亲身感知
1、华尔街日报Amir Mizroch:您最近怎么样,到伦敦这一行感觉如何?从您个人的平常的情况来看,一般旅行基本上是和生意相关的,还是说也会有一些时间,去做一些休闲啊,观光啊。
任正非:最近到伦敦一行,我们感觉很正常。我个人平时做的事情,生意相关和观光应该两者兼有。
2、BBC记者Rory Cellan-Jones:任先生,您在这边使用手机,会不会没有信心呢,因为是不是有可能有人会监听您的通话。
任正非:有人监听我的通话,应该在意料中。我没有什么交易秘密,也不怕别人听见。
3、BBC记者Rory Cellan-Jones:那再更严肃的问一下,最近几个月我们也听到了很多,特别是美国国安局,他们的一些监听行为,现在很多都曝光出来了。特别是针对华为,他们也采取了一些具体的举措。对于这些,您如何评论,如何来应对?
任正非:美国的监听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被证明了而已,因此对我个人的心情没有任何影响。
我们和客户是在二、三十年往来中所建立的认知,相信对客户也没有任何影响。我们的销售与利润也正常。这个事情不要反复被加强,不要被认为是很重要的问题,应该很快会过去。
4、金融时报Dan Thomas:您刚才提到,目前的这些监听的行为是在意料之中,现在只是被证明而已。您具体是什么意思呢?是说您以前就知道这个情况,现在是真正的被证实?
任正非:以前我并不知道,但是我冥冥之中想到总会有人关心这些事情,只是一种感觉。我在公司其实是思想上的管理,我的思想总是要告诉任何人的,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我希望15万员工都能去读我的邮件,应该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不读的。如果大家都不读,华为就会逐渐灭亡。幸亏华为还有少数人愿意读,他们成长的速度就会很快。我认为自己没有任何秘密,都是开放的,至少我的思想是开放在公司的网站上。
华为若是一个对社会有价值,为社会作出贡献的公司,监听者如果认真去读,读明白了,传递给社会其他人,也是我所期望的。
5、经济学人Ludwig Siegle:您说监听是在您的意料之中,但您肯定也是有一些东西,是不想和大家去分享的。对于监听的这些人,他们的这些行为,会不会对您造成困扰和担心呢?
任正非:华为公司之所以能进步到今天,与华为本身的开放有关。中国有五千年文明历史的国家,为什么落后?是因为不开放。邓小平所推动的改革开放,其实核心就是向西方学习开放。华为内部决策绝大部分都开放在网上,这些内容不止公司员工可以看到,整个社会都可以看到,我们的有些决策也遭受外部的批评,当别人批评的时候,我们知道决策有错误,就要纠正。
有什么东西不愿意与别人分享呢?我们在技术的方向和思想上是完全开放的,少量技术诀窍是没有开放的,这部分不开放的窍门也只是对一些企业有用,对国安局没有用。所以我们没有担忧。
6、金融时报Dan Thomas:问题有两个部分,第一个,华为有没有加速华为内部网络安全体系的建设,从而去规避比如在产品或设备里面植入设备的情况的出现。第二个是更广的问题,考虑到目前的局势,有没有可能中国市场在设备采购方面,更多考虑国内的厂商,而不是国际厂商。
任正非:第一个问题:(1)产品的安全问题。我们遵照世界各国法律,接受各个国家的监管。也努力使自己的产品和管理成熟起来,避免不安全的事出现。(2)公司内部网络管理问题。过去保护圈太大了,我们把很多低端技术也划圈进来了,未来加强只对高端核心技术安全保障,对低端技术加强更加开放,甚至开源,内部防范实质是增强了。
第二个问题:我们支持中国继续走开放改革的路线,继续融入全球化,就像西方用了我们大量设备,绝大多数西方国家并不认为我们的设备不安全。中国网络也应该使用大量的西方设备,是否安全,在于制度和管理问题,没有一样东西是自然安全的。我支持中国的网络还要继续开放。
7、路透Jane Barrett:考虑到国安局这边的监听、泄密,美国不愿意让华为进入美国的市场,未来有没有可能,美国让华为卖设备。华为对美国市场有没有采取一些措施?
任正非:我们渴望给美国人民提供服务的,我们能够使美国网络健康发展,但基于目前的互相不信任,我们在美国的投资速度减慢了。
随着时间发展,人们对华为的了解会越来越多的,比如欧洲等很多国家,并没有排斥华为。我们要加快在这些友好国家的网络发展,加大对这些地区的投资。在2018年左右,华为的销售收入可能会到达700-800亿美金,新增投资大量会投在英国和欧盟,当然也包括别的国家。我们要逐个解决与各个国家建立信任和互惠互利的机制。
英国近期建立的网络安全监管委员会,我们是坚决支持的,我们欢迎监管的方式来对待华为。华为有四万多员工是外籍员工,华为大量高端科学家都是西方科学家,相当多的管理层也是西方员工,这样的发展,华为肯定对社会越来越透明,越来越让大家增强信任。短时间,有个别国家不信任,但我相信这个历史总会过去。
大家都说我这个人不愿意见媒体,从而说公司很神秘,其实是我个人性格问题,而不是其他原因。因为我个人比较羞涩,不愿意面对社会的荣誉,回避这些的时候,就回避了媒体。所以我也慢慢走向开放,让大家看到我是什么样的人,从而让华为最后一点神秘的面纱被撕掉。
8、金融时报John Thornhill:现在这个行业很快从以硬件为主,走向以软件为主。甚至有人说,软件会占据整个世界。但现在还看到有一些大公司,转型是不够很快的,比如说诺基亚就陷入了很大的问题。那华为在这一块,从硬件走向软件的过程当中,华为的转型做得怎么样?
任正非:华为今天还是一个硬件公司,未来也还会是硬件为主。转型太快,华为未必能承担得了。华为坚信自己在纵向发展过程中,能提高对大数据流量的服务能力。我认为大数据流量是需要管道的,管道也是世界上很需要的东西,其实也越来越难做,华为也就越来越能多挣一些钱。
目前华为的软件工程师占了整个工程师的80%,但这些软件工程师真正还是为硬件服务的。今天我们看到美国软件的进步,也会思考我们自己软件方面的改进。但如果我们公司转型太快,最后硬件和软件都形不成优势。
9、旗帜晚报/独立报James Ashton:问一个关于公司股权结构的问题。您基本上是把原来自己的公司,然后分给了员工,想问一下,为什么您要这么去做。因为您要是不分的话,会成为一个非常有钱的人。另外,未来在股权方面下一步是怎么考虑的?外籍员工如何去参与?再第三个问题,华为有没有可能考虑上市?
任正非:第一个问题,不是我把自己的股权分给了员工,让自己成不了大富翁。而是这么多员工团结奋斗,让公司成功了,大家一起来分享。这些创造者除了分享工资、奖金、福利,还分享了公司股权。
传统经济学中不断讲解,股东对未来长期富有信心,他们不谋求短期利益,这是讲义。真实的情况,股东更谋求短期的收益,这就是西方公司后来落后华为的原因。华为把股东、创造者绑在一起,形成长远眼光,不忙于套现,形成了战略力量,造就了华为的今天。
华为公司不仅是要使中国人国际化,华为更应该全球化,让世界优秀人员加入来一起领导华为。如果优秀人才进来,不能分享华为的长远利益,也是不利于华为成长的。这几年,我们试行了TUP配股制度,今年将全面推广到外籍骨干员工,所以刚才有信心讲,2018年华为的销售收入有可能达到700-800亿美金。
10、华尔街日报Sam Schechner:只是再确认一下,股市是贪婪的,意味着华为不会上市?
任正非:华为公司也会是贪婪的,我们只是尽力抑制。我们在一段时间里不上市,但我们不能保证,我们永远不上市。“永远不上市”这句话,在逻辑上是不通的,因为生命不能永远,所以承诺不能永远。但至少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11、华尔街日报Sam Schechner:您觉得您在目前的岗位上还会干多长时间?您的继任者有什么考虑?另外,您提到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交流、认识您这个人。您能否介绍一下您有什么爱好,平时休闲的时间都干些啥?
任正非:我现在在公司所处的位置,是行使否决权,我没有决策权,已经实施了很多年。现在由轮值CEO运作,效果良好,因此要继续努力去实践和改进。我拥有否决权,但我没有否决过,我想否决的时候,就去和他们商量,把我的想法和大家一起磋商,没有和将来接班群体产生硬的对抗,总体还是比较和谐友好的。
每一个轮值CEO在独立执政期间,完全是公司的一把手,现在他们已经有很大的独立承担能力。传统接班有一个缺点。(1)是强调把公司交给一个人,还是交给一个团队,哪一个的贡献要大。(2)人都有局限性,每个人对干部的认识都有偏好,如果他偏好重用一部分人,另一部分人就会离开公司,这些人可是公司用几十年的失败培养起来的,走了对公司是损失。如果这个CEO上来,不能担负起公司董事会所赋予的使命,董事会免掉他的职务,再换一个新的CEO上来,他走的时候又会带走一批干部,如此循环换几次以后,公司就有可能走向消亡。华为实施轮值CEO制度以来,干部要集体评议,没有流失多少干部,公司利润一直在增长,而且比预期还要好。
我们的利润增长很快,有能力消耗在西方投资的高成本,这也是我们加大对英国和欧洲投资的原因。大家嫌欧洲人的工资太高,没有看到他们的聪明,我们有钱能为他的聪明买单,所以加大在英国和欧洲等地区的投资。
我个人除了工作外,好像没有什么爱好。小时候家里穷,除了读书做作业,其他什么爱好都没有形成,连喝酒抽烟都不会。长大后,这些习惯就被固化了。总体来讲,我的生活还是比较单调的。
12、经济学人Patrick Lane:华为目前继任的安排,是想找到一个人继任,还是想找到一种机制?
任正非:华为的轮值CEO制度最终想找到一个机制,但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机制是什么样子。君主立宪制使英国稳定了三百五十年,是否会对华为的机制有所启发,现在还不能肯定。我们会用哪种机制走这条路,我们的团队都在探索。
13、每日电讯报Chris Williams:您认为华为在美国面临的挑战是信任的缺失,还是贸易保护主义?如果是贸易保护,华为是否考虑通过中国政府去和美国沟通?
任正非:美国是个伟大的国家,先进的制度、灵活的机制、明确清晰的财产权、对个人权利的尊重与保障,都是美国强大的支撑,比如乔布斯,在中国土地上,就很难生存下来,他身上很多怪癖,不容易被中国人接受。美国这种伟大的机制和文化的开放,使美国还会长期保持领先位置。向美国学习,我们从来就没有动摇过。911事件中,飞机炸掉世贸中心,人们纷纷逃难时,人们沿着楼梯往下走,不时还礼貌的给残疾人员让路。而消防队员却从下往上冲,老百姓往下撤,非常有序。这种精神的形成,不是一时就能形成的,应该是沉淀了几百年的文化素养。这些都是美国的伟大。
最近我看了一段视频,韩国“岁月”号沉船事件,在发放救生衣时非常有序,人们还互相谦让,秩序也没有混乱。这可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从这一点看出来韩国人民有多么伟大。我们都要向他们学习。
无论美国是否买华为的设备,或者如何对待我们,相比上面的一切,这只能是小事。
14、泰晤士报Nic Fildes:两个问题,第一个就有关英国的网络安全中心,是否通过GCHQ负责他的运行和管理,华为对此是何看法?该方面进度如何?另外有关华为智能手机业务在欧洲的打算,华为是否也会考虑通过并购的手段来增强智能手机业务?
任正非:将来华为的智能手机,在短时间里不会有大的并购,我们坚持终端和网络一样,是有效的发展。我相信华为的智能终端,能在世界上自成一体。苹果在纵向整合非常成功,三星在横向整合非常成功,华为终端如何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他们已经越来越清楚地看到。
在网络安全中心运行上,我们还是遵循各国政府的要求。我们虽然增加了一些成本,还是希望各个国家在大数据流量的网络安全增强信心,至少对华为增强信心。澄清不会有这么大的作用,还是要用行动来证明。
15、彭博社Sam Chambers:上市是不是有助于缓解和应对美国的担心?是不是能够帮助华为打入美国市场?
任正非:是否进入美国市场,不是透明度的问题。即使透明了,也解决不了美国的担忧。现在找不到华为哪点不透明,因为华为每一年的财务报表都有披露,因此透明度和上市本身没有巨大关系。所以,我们不会以上市是否作为进入美国的战略决策。未来10-20年,让美国认识华为是友善的公司,才会有一些机会。我认为现在没有太多机会,所以不要在这个地区花费太多精力,反而丧失其他地区的市场机会。
16、路透社Paul Sandle:在智能手机方面,华为怎么去体现自己智能手机的差异化?
任正非:别人的路都不能模仿,只能走自己的路。苹果利润五百亿美金,三星四百亿美金,我们连想象都不敢。我们还是要踏踏实实继续走下去,才能继续走向成功。华为终端已经摆脱前几年能量很低的状况,已经具备了希望,但还是不能盲目。
17、华尔街日报Amir Mizroch:之前您在部队里待过,从部队到社会的转变,您有什么感觉,有什么挑战?是否学到了什么经验?
任正非:我从部队转到地方,刚好遇到中国社会巨大转型,从计划经济转到市场经济,中国为了裁减非战斗军队以削减经费,我们首当其冲被裁掉,我们那个时候也不愿意被裁减掉的。那时候部队承诺我们,到地方后工资不变,每个月大概30多美金。当我们转到深圳以后,深圳已经市场经济化了,电子女工的工资都已经有50多美金。这是第一个不习惯。
第二个不习惯,以前做事从来不讲赚钱,都是为人民服务。但市场经济就是要赚别人的钱。那时候,不习惯的是,明明铅笔是两分钱买过来的,为了卖给你七分钱,就要说买成五分钱,认为这是不是在骗人。后来我自己被别人骗了,去打官司,没有钱,就自学了大量的国际法律书籍。在学习法律过程中,我感受到了市场经济本质是:货源和客户,这两者的交易就是法律。我们不可能控制客户,法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我们只能控制货源。如何控制?那就是研发。所以在公司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投入研发产品,直到今天世界领先。所以,就是从痛苦中感悟。
18、经济学人Ludwig Siegle:您刚才提到转业到深圳,为什么到深圳而不是其他城市?您对深圳怎么评价?10年、20年后深圳会走到哪个方向?
任正非:深圳是中国最早开放的地方,所以我就来到了深圳。深圳的故事就跟硅谷的故事一样,我们只能从书面上看见美国硅谷的故事,不能感知,但是深圳,我们可以投进去亲身感知。不知有多少与我同时代的人投进去了,可能有许多人被“烧死”,而我是侥幸从火里飞出的飞蛾。
其实我年轻时,身体非常好,后来在华为经历的种种危机,让我心力憔悴,比如资金断裂风险、通货膨胀风险、员工危机管理……等。如果说华为和深圳留给我人生最大的回忆,就是痛苦。我最大的痛苦,就是没有及时孝敬父母,当我醒悟到要去孝敬父母时,他们已经不在人世,留给我终身遗憾。
在中共十八大三中全会的伟大决定指引下,中国未来二十年经济发展应该是非常迅速的。深圳是中国最先走开放改革道路的地方,不管人才如何流失,深圳还是会留下很多发展的基因。
19、金融时报Dan Thomas:首先,我看了华为13年的年报,里面提到14年华为会做一些组织结构的调整,对于公司领导层而言这样的调整意味着什么?另外欧盟对于中国发起的反倾销,反补贴的调查,华为是否有所感觉,为什么欧盟会发起这样的调查?
任正非:华为组织改革很复杂,不能几句话归纳,但是我们发布了很多文件,可以去细细阅读。
关于欧盟反倾销调查问题:(1)我们在欧洲已经提高到了最高价格,因此不应该存在华为低价倾销的问题;(2)我们加大在欧洲的投资,努力几年后,让欧洲认为华为就是欧洲公司,不会再遭遇欧盟反倾销。关于华为是否得到中国政府的补贴,我们在财务报表上都会披露。我们在财务报表上披露了所有房地产(用于自身生产、研发、办公……)信息,没有一块土地是中国政府赠送或低价购买;而外企在中国投资,可能还有优惠。当这些事情慢慢澄清后,欧盟不应该认为我们是因为得到中国政府补贴,而在欧洲低价倾销。所以当我们的投资跟上来了后,欧盟应该对我们更友善。
20、路透社Jane Barrett:有关研发方面,您觉得华为5-10年后,技术方面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有哪些新的东西,比如物联网,可穿戴设备等?另外现在华为终端业务的盈利能力是10%,那么在智能手机方面的利润率是多少?
任正非:我不太管具体事情,所以现在我不能汇报具体业务数字。现在华为公司战略就像“针尖”战略,收缩到窄窄的一点,投入在这点超强力量。我们有七、八万研发人员,每年投入五、六十亿美金或者更多,瞄准未来大数据流量,华为应该处在领先位置。有限的力量聚焦在窄窄的面上,华为才有可能长期处于领先位置。
在物联网,穿戴式终端只是主航道中的一个业务,要具体部门来解答。我认为智能手机的盈利率要不断提高,不能总是这么低,关键是别人不买。
21、旗帜晚报/独立晚报James Ashton:您为何在深圳建了一个“白宫”?
任正非: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华为没有“白宫”,如果一个入口处能够叫白宫,那白宫建造得太简单了,伦敦遍地都是。欢迎你们到深圳时去看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建筑墙壁颜色都是黄黄的,怎么会叫白宫呢?我认为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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