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博学习月记（2021年2月下旬到4月上旬）：阅读写作八步小结

文/高行云

首发时间：2021年4月20日

2020年9月至今的各月记录，见页底链接

才发现，因为现在分开写《读博读书月记》和《读博学习月记》，导致我记混了，以为写过上个月《读博学习月记》，但其实没写。那就记录一下从2月下旬记录到4月中旬的学习吧。

1. 开题报告进展

算是顺利，review要写的Parsons, Blumer, Weber, critical realism, andpositivism五个传统，再加个pragmatism/Dewey的框架，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现在大概进行到：

（1）已读、笔记和写essay，包括Blumer, Weber, positivism三个部分了

（2）Parsons及其criticaldevelopment，这个阶段不处理了。也有个原因是，这部分涉及到我两位导师的研究、以及导师的导师John Holmwood的研究，怎么放进来，没有很确定。所以现在时间紧张，就不在这阶段处理了，等正式写博论再说。导师也同意，所以就这部分不管了。

（3） positivism本来想单独处理，虽然写了essay，读了不少，还是打算只放在background，正式写博论再专章讨论。

（4）Blumer及其后续都读了，也看出来和Dewey对话的发展了，大概心里有数了。

（5）现在在读critical realism，正在做笔记，估计这周读完开题所需材料，下周开始写个essay，准备meeting用。

2. 阅读与写作方式

2月期间形成了先做bibliography，再分阶段/人物/专题，再按照开题阶段/今后阶段阅读和写作，挺有效果。之前准备做bibliography已经对现在各个部分要读的文献挑着读些了，所以整个脉络与线索，心里有些数。

总结了以下8步

第1步：收集文献

例如研究韦伯的Ideal Type的时候，先从1920年代（其实是美国心理学最先吸收）到现在，分journal article/chapter和book分开收集材料。像Weber还好些，会有像Alan Sica基本收集好的文献集（但还是相当不够），然后从经典文献（就算不看内容，也很容易判断）来看他们的google scholar引用，经常一翻就几百上千条引用，挑选些有用的。

第2步：先读综述

挑选一些不错的review看看，比如Swedberg近年文章，其中不错的引用，像谈到他学生的研究以及韦伯全集中的方法论那一卷主编的文献，都能够补充我的文献库。尤其是读positivist sociology的时候，很依赖读了几篇不错的综述（书或文），像Positivism and Sociology（1982）、Raftery（2001）的“Statistics in Sociology, 1950–2000: A Selective Review.”

第3步：筛选文献

* 确定有些研究是现在阶段不碰的，比如Howard Paul Becker对Weber的研究。

* 找出重点文献。基本翻这么多引用、之前阅读准备的时候就大概会了解到，像Ringer对Weber研究，是不得不好好了解的。

* 也许可能被忽视的、但想想也许是挖宝/挖空的文献，比如本以为近年有几篇研究Reinhard Bendix的文献也许是个宝，但其实没有用。毕竟本来是想，Bendix是自己真正做过比较历史社会学，不像Stephen Turner这些纯理论解读。

第4步：下载和扫描文献

* 很多文献是老旧的，是在学术出版没垄断时代的，比如在Free Press出版、而不是现在像Sage那些垄断+电子化那样容易找，所以经常要找台湾的同学帮忙扫描、找国图代扫之类的，也花不少钱。虽然爱丁堡大学也提供扫描纸质书的传递服务，但还是经常发现我想找的、也不算冷门的书都没馆藏，或者想要全文也只能扫描两章、不够用。尤其是找positivist sociology（1960/70年代专著），真是麻烦在台陆生的基友了，没想到母校台湾中山大学还收了不少这方面的书，可能和1980年代初建校有关，正好买了吗。

* 按一手、二手或专题，分列命名和保存文献。

第5步：精读一手文献

毕竟是做理论研究，基本上一手文献和二手文献分野还是挺明显的，所以一手文献会挺花时间、做专门一个时间来阅读。像读Weber，对照张旺山和Bruun英译本看。像Blumer，找来他的博士论文（1928年）到1960年代的一些文献看看。基本上按一天阅读、一天笔记的方式来处理。做笔记的时候相当于二次阅读了。 

第6步：泛读二手文献

相关度是第一位。毕竟很多文献很不相关，现在读也没用，所以要赶快确定到底要不要用。然后相关度文献再确定质量。有些近近研究的问题意识并没有原创性，质量也未必高。比如Blumer的近年研究，远不如1980年代他刚去世后的一些研究。对于优秀的二手文献，还要很精读，全文分section的做笔记。一般的二手文献，挑些重点记记就算了。读二手文献的时候还是会经常补一些文献到文献库，或者删掉一些。比如我本以为Sociological Theory期刊1990年代办过一次专刊谈formalization会很有用，都是些大佬的个人回忆，但结果完全没用。

第7步：阅读SEP词条

每次写作前，我都会阅读一篇Stanford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的词条。一方面是我给自己设下的基本功学习任务，另一方面是每次英文写作都想试试和练习不同的表达和论证方式，所以用这个词条来试手，总结一两页的一些写作内容，到时写作的时候用下。

第8步：总结写作

作为准备阶段的essay，最重要的还是要服务于6月份正式写开题报告，所以格式上尽量以呈现为主，批评与原创性为辅，尽量把一手文献总结清楚、二手文献的发展摆出来。写的时候，更多的是对照手上的笔记，而非原文，除非想不起来、感觉不清楚再翻原文。

不过，总结论文也会按照开题报告要求字数来考虑。比如，开始准备positivism只准备写500-1000字，所以只写了1000多点。其它各部分也开始心里有个数，会在上限为1.5万字的开题报告里占多少。

这几步下来，规模会有多大呢？翻了下纪录：

* 文献清单是只列参考文献，均是英文，如有中译本会标下。

* 阅读笔记有不少没有OCR的PDF，是截图的，笔记是中文，截出原文会有英文。

* 总结论文是英文，含参考文献。

* 对比开始专题阅读写作之前，总体收集的文献库，大不一样。之前总体收集是25页文献，还包括自然科学哲学或认识论、其它学科的文献（虽然上述文献也不少是来自其它学科）。现在真的专题阅读写作起来，光是这几部分就已经远远超出之前的设想了。

3. 师生交流反馈

（1）最大变动是positivism

有几个问题影响。

一是我关注的文献有些老了，可能未必适合。当时有几个领域可以尝试涉及，比如data visualization相关、传统的theory building运动下的实证社会学。我挑了后者，有些文献确实太老，比如要追溯到1930/1970年代。

二是和导师之间关注面向有些差别。导师更关注从科学哲学角度，我更不想离开实操的角度。所以我主要放在measurement及其延伸，但如果从科学哲学角度看实证主义社会学会更关注covering law之类的议题。

三是我和导师都缺乏定量社会学的技能。这有点瞎子摸象。我们都是做理论，其实对于定量里的很多技术甚至规则，不是很熟悉。我也在阅读和写作时一直在请教和麻烦会定量的朋友，比如social capital怎么测量、为什么这样测量、潜变量怎么搞之类。我以前在中山的时候花了一两学期学习量化研究，但只限于能读得懂量化文章，要看哪些、哪样算质量好的，但真的要从科学哲学的实践转向意义下的研究，还是差一截。

所以，我也提议把这部分放到background，一提而过，总体概括下就是了。今后写正式博论再思考下。我也明白为什么Isaac Reed写博论时要只从grounded theory开始，确实让他写量化社会学的具体分析，也达不到Andrew Abbott那种将方法技术与理论原创性结合的分析。

（2）最大肯定是ideal type

准备ideal type的时候，尤其是第二导师对我肯定还挺大的。他自己在华威大学读社会与政治思想硕士项目的时候，还写过Weber研究，当时是Margaret Archer指导的。所以我再写到这部分，他挺有感叹的，感觉他当时想到、但自己没有研究的，没想到我也涉及到了、有些分析。

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写Weber这部分，文本本身的复杂性（甚至不确定性）都很大，连韦伯全集的方法论一卷主编都说那些研究韦伯的二手文献都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所以我尽量专注在韦伯的《客观性》一文，尽量和我关注议题的重点文献结合起来来看，把很多不确定性和“过度发明韦伯”的那些文献都只脚注处理算了。

再者，这也确定是经历了写Blumer和positivism，更有些驾驭力，知道怎么总结呈现更合适了。

不过，也就是肯定我们搞理论都关注过韦伯，也让我的一些批评看法，激起和导师的有趣讨论，包括延伸到Putnam对于value-laden看法。

（3）基本确定的是Blumer

因为一开始就打算是倾向于pragmatism，但究竟要怎么搞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写Blumer及其后续的时候，反而清楚起来。尤其是既看到方法论上的发展，又看到可以衔接到Dewey的认识论上的发展。

不过，我最近在看critical realism，也会又反过来质疑自己。minimal realism是导师、我和批判实在论者都接受，但批判实在论者要进一步接受社会是“分层和结构的”，这是“强版本”了。到底多大程度上能接受？要如何接受呢？

（4）其它交流

有些和proposal关系不是很大的，也值得一记。

文献筛选。导师也定下来三条建议：

* Preferring recent publications to olderpublications;

* Preferring highly cited publications to lessercited publications;

* Preferring publications that from thetitle/abstract look intriguing.

从导师那学习，但导师又已经走远

上个月和同门一位师姐吃饭，正好她也在北京工作。说到导师的工作与生活状态，忙得要死，想写的书一直没写出来、也没时间写。我还没开始读博的时候也问过导师，说你2000年左右的博士论文怎么一直不出版，在当时算很超前了。在David Bloor和Latour神仙打架正热的时候，都已经有专书一样博论评论了。但他也说了后来出书不顺利，不过他已转而写一本专论Latour的书了。今年休假正好可以好好写出来，最近一直都在赶工。每次meeting一问他写得怎么样，他都一副又乐又苦的样子，感觉内心戏都是：“终于有时间写了！但是还是没写完！”

不过，导师是从anti-critical-realism立场开始主要发表的生涯，二导也是接续了这取向、跟着一导在十几年前读的博。但是，如今导师（一导）更转向Latour研究，但二导还继续anti-realism方向。这种情况也不止一次了。导师当时读博的时候，正赶上他的导师John Holmwood对社会科学哲学有兴趣的阶段，写了重要的几本书，像Explanation and Social Theory和Founding Sociology。但是，现在Holmwood也转向了，跑到pragmatism and public sociology了。

我也一样，我是看着导师在社会科学哲学方面的发表，所以在读博前/初确定大概方向，还不是很确定他正在写Latour的书。不过，我也明白即使我想一起搞搞Latour，但我对科学哲学的角度更加practice取向的话，对于STS研究缺乏足够的亲身经历和理工科背景，确实不合适。

（3）和二导的再交流

难道因为二导是希腊人，更有南欧人的热情吗？！每次meeting到最后一秒，都还会是一幅“我还想说的”表情，再多给几句忠告和建议。

最近也和他聊到一些工作和学习上的事情，尤其是回忆起当年在华威大学读硕士的经历。我说我本来特别想上华威的社会学理论硕士项目，当时他们也有一批非常优秀的老师（有几位现在转走或退休了），但当年没钱读不起。他就和我叨叨说Margaret Archer, Steve Fuller, Charles Turner等等都为人处世怎么样呀、怎么带学生呀，尤其是他跟Archer做硕士论文的时候怎么被在他回希腊老家度假的时候、结果被叫起来赶文献。还是多了一层对这些学者的印象和了解。

对了，我还一直忘记问他关于哲学期刊的阅读。因为每次meeting，推荐文献给我的时候，都是些英美哲学刊物的近年文献。简直了，这也太哲学了。

4. 其它记录与提醒

（1）清明放假和女友回老家，还是家里的肉才叫个肉！牛肉有牛肉味，羊肉有羊肉味，北京这都什么菜呀！

（2）从今年2月，也同步在写《读博读书月记》，专门写一些读专著为主的纪录，这样能更聚焦在记录读过的文本。这个《读博学习月记》就可以更关注整体规划与师生交流的一些方面了。

（3）睡前花点时间，看看同义词、写作学习、搭配的牛津朗文词典。一方面是写作日常准备，另一方面确实写作时也很需要、但又不能背两只手这么厚的词典到爱丁堡吧。所以现在也在公众号上开了个学术写作英文专栏，用分享的方式督促自己一下。

（4）办的《社会理论青年说》活动，持续下来，也承蒙朋友指点提醒，从4月到6月份已经全部邀请女性学者和博士生。

（5）承蒙老师邀请，上周在华东理工大学社会学系的课堂讲座，分享了下社会学理论学习与经验研究关系。说真的，大多讲座分享是更面向经验研究所需的理论对话，但有这样机会可以专门讲相当内容是关于纯理论的学习与提升，还是挺开心的。我也花了好些时间，重新做了整套PPT。

（6）把硕论的部分，改了下投conference的稿子，看看怎么样。

（7）“五一”开了个《当代社会学实例精读班》，是直播。最近报名快截止，要再补充下，备备课。

（8）去年的《社会学理论体系化精读》暑期班到春节班几个班，都有好些答疑与回复的纪录，值得整理下来，也有部分学员愿意分享。希望能尽快整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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