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强奸杀人焚尸案告破 犯罪嫌疑人下跪求原谅

　　4月2日下午18时20分，宁夏吴忠市万达广场10余位身着便衣的人员急匆匆从3楼冲了下来，一旁购物的群众纷纷驻足，惊诧议论道：他们手里拿着摄像机，是拍电影吧？

　　此时广场外，石嘴山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侦查员李永波正死死把一个男子按倒在地。

　　支援民警赶到，李永波薅起这名男子，“你叫啥名字？”

　　“李某飞。”

　　“我们是石嘴山公安局民警，抓的就是你！”

　　听到此话，男子像打了鸡血似地叫喊道：“你们抓错人了，警察打人了。”见路人并没有围观，他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弱。

　　押上车后，石炭井公安分局毛建国和李超对李某飞说道：“我们是石炭井分局民警，你知道我们抓你的原因吧！”

　　嘴里正嘟囔着“你们抓错人了，我要请律师”的李某飞马上闭上了嘴，陷入了沉默。

　　较量16年后同学在审讯室相逢

　　在押解回石炭井分局的路上，李某飞情绪仍然十分激动，不停地埋怨民警抓错人了，并要求见律师。侦查员没有搭理他。连夜带到分局后，民警对他进行了第一次突审。

　　李某飞心存侥幸，对民警的讯问避重就轻，绕而不答，审讯陷入僵局，这也是侦查员们预料之中的。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询问过程中，李某飞突然问侦查员李超：“你是不是叫李超？”“你怎么知道？”“你是我小学的同学”……

　　“我当时以为他和我套近乎呢，我直接说，我不认识你，没想到他接连说出了我几个同学的名字，我确定了他没有说谎。”李超回忆道。

　　就这样，李某飞紧绷着的心弦放松了，开始问侦查员要吃要喝，以及提出上卫生间等要求。

　　第二天，侦查员带李某飞做核酸检查回来的路上，李超“故意”带李某飞来到案发现场，李超从后视镜看到，李某飞紧闭双眼，喉结不停抽动，使劲咽着吐沫，见此情景，李超心中更加笃定——作案者非李某飞莫属。

　　在第二次审讯时，李某飞交代了他还有一个曾用名——汪国强，这时李超回忆起小学时确实有一个插班生叫汪国强。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稍后的询问中，李超装作无意问到：“国强，这件事，你想过最坏的打算是什么？”“就是打头嘛。”李某飞随口一说。有戏！李超“趁热打铁”，继续追问，但李某飞马上反应了过来：“我又没有犯错，有什么打头的呢。”

　　经过这次交锋，李超心中更加坚定了李某飞就是“5.03”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李超迅速将此情况汇报给现场压阵督战的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唐永波。

　　专案组根据情况迅速制定了三个审讯“套餐”，结果，由石炭井分局法制大队大队长张海宏和李超组成的审讯“双叉戟”仅一个回合，李某飞就招了。他说了一句：“那天晚上喝多了！”随后，如实供述了发生在16年前，2004年5月2日深夜的强奸杀人焚尸案。

　　失控19岁少年酒后干惊天命案

　　李某飞原姓汪名国强，祖籍河南，因为家里穷，小时候过继给别人随李家人姓，5岁的时候，亲生父母把他又要回来。1990年父母先来石炭井，1992年，在河南上一年级的李某飞也来到石炭井上学。

　　当时，李某飞特别淘气，经常打架，也偷铁、偷钢丝，小偷小摸不断，成为派出所的常客。小学五年级，他再不想上学，便随父亲打零工，开过渣车，去过广州一家玩具厂打工一年，还到银川餐馆打工。后来，因参军未果，在社会游荡。

　　2004年5月2号21点多，李某飞一个人在石炭井二矿下坡附近的饭馆吃饭，期间喝了一杯银川老白干（口杯装，一杯大约5两）。吃完饭晃晃悠悠准备回家，路过一家商店又买了几罐啤酒，他一边往石炭井一粮站的方向走一边喝啤酒，走累了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再走。

　　走到西山路小黄家收购站对面路口的时候，喝醉的李某飞撞到了从北边路口走过来一个女人，两人发生口角，进而厮打，李某飞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将对方砸晕。

　　将女子砸倒后，李某飞将女人拖到一个四合院里面一排平房后侧的巷道内，实施了强奸杀人焚尸的滔天罪行。潜伏隐藏下来，这一藏就是16年。

　　清障16年压在民警心头的石头

　　2004年的原石炭井区，常驻人口加暂住人口合计8万人，狭长的地段，有大小商铺上百家。当时正值五一长假期间，突发的一起惊天大案，强奸、杀人两个触目惊心的关键词，迅速引爆了小城居民的心理阴影，在社会上引起巨大恐慌。

　　当时石炭井平房居多，且以旱厕为主，一到晚上，妇女和孩子都不敢出去上公共厕所，家里只得准备水桶用于方便，曾经有段时间，每天早晨大人们拎着水桶上厕所。

　　“5月3日早上8点，我们接到分局指令，全部警力取消休假，全员上岗。”时年33岁的石炭井分局治安大队大队长张海宏回忆道，“我当时接到电话后，立即赶赴分局，一个小时后，我们分局的80多名民警全部到岗……”

　　石炭井公安分局成立“5.03”专案组，全警参战、全力以赴侦破此案，专案民警对案发现场两公里内的所有住户和人员进行“地毯式”排查……虽穷尽所有方法，案件始终没有找到突破口，“5.03”案件就像一块石头重重压在领导和民警的心头，大家憋足一口气，发誓不破此案，决不罢休！

　　刚开始，受害者家属每月都会去分局询问案件进展情况。来的次数多了，家属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后来，家属指着民警的鼻子责问：“你们都是干啥吃的，连案件都破不了！”

　　提起当时的情景，现在已年近五旬的张海宏不禁湿了眼眶，“这起案件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压力，我曾多次反复对案发现场进行勘查，虽时隔多年，现场也物是人非，今非昔比，但死者所在的位置等现场情况，就跟刻在我脑子里一样，我一步都不会走错……”

　　随着国家产业结构调整和石嘴山市撤区并县，石炭井的居住人口越来越少。弹指一挥间，16年过去了。当年负责侦破此案的领导和民警，有的去世，有的调离，还有的牺牲了，但是对案件的侦破工作却始终没有停止下来。

　　16年间，石炭井分局换了6任局长，但每一任领导到任后，对这起案件都会再次进行研判、分析，力求侦破。

　　正义虽然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2020年4月2日，清明节来临之际，案件终于告破。

　　现任石炭井分局局长史自宏亲自打电话告知受害人家属案件告破情况，家属非常激动，受害人的女儿放声大哭：“16年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以为没有可能了，没有想到案件破了！”

　　“案件告破，这是给死者的最好的告慰，也是给死者家属最好的交代。”带领专案组一直鏖战的市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唐永波对参战民警说道。

　　蛰伏娶妻生子蹲过牢狱

　　不像许多杀人者案发后东躲西藏、人间蒸发，李某飞选择不动声色地蛰伏。16年的时间让李某飞从青涩少年变成了一个年近不惑的中年人。人们不禁要问，这16年里，他是怎么逃过恢恢法网的呢？

　　“20岁作案时，当时心里特别害怕，特别恐慌，这16年里我谁都不敢说，一直压在心里。看见警察、警车就害怕，经常做噩梦，有时还会梦到警察上门来抓我，不知道哪一天哪一辆警车就是为我来的……”李某飞说道。

　　“因为案发现场在厕所旁，我们当时的侦查方向和重点主要放在现场2公里范围内，有过偷窥女厕等前科劣迹人员的身上，而李某飞当时家距离案发现场较远，且没有前科……”张海宏介绍道。

　　躲过了地毯式拉网清查后，李某飞也没有东躲西藏。四个月后，他按照父亲的安排，来到宁东报名参加招工，后又到大武口某专科学校学习一年，毕业后到宁东宝丰能源下属煤矿当下井工人。李某飞到宁东后，李某飞的父母、弟妹也举家搬迁到宁东，在此居住生活。

　　2006年，李某飞父母给他在宁东买了房子，当年，他认识了现在的老婆，两人于2007年结婚，2008年，李某飞的儿子出生，此时，李某飞感觉生活步入了正轨，四年前的命案在他的脑海里慢慢淡去。

　　但李某飞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此后，李某飞多次跳槽，先后在枣泉煤矿、石曹存煤矿工作，但都嫌工资低辞职了。2011年11月，他和跟弟弟到内蒙乌海一游戏厅进行赌博，与人产生冲突，被判刑2年。

　　2016年3月，李某飞出狱后考取驾照，买了一辆私家车，跑起了黑车，并四处贴小广告、收废品。直到2020年4月2日，被石嘴山公安民警抓捕归案。

　　“这么多年，为什么不主动投案自首？”记者问李某飞。

　　“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吧，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后面又结了婚有了孩子……经常看法治节目有那种逃亡二三十年的都抓住了，思想上也斗争过，但最终还是把投案自首的念头压下来了……”李某飞说。

　　李某飞觉得自己当年犯案是因为喝酒冲动，所以，16年里，他鲜少饮酒，更不敢让自己喝醉。“除非必须去的我才去喝两杯，但从来不会喝多。”李某飞说，“毕竟背着这么大的事，怕喝多了说出去……”

　　2020年4月4日，犯罪嫌疑人李某飞指认现场，良心发现的他，先后2次长跪在案发地请求受害人原谅自己，但这一切来得太晚太晚，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科技让犯罪无处遁形

　　2020年4月1日，石嘴山市已经实现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连续58天“零新增”，疫情防控取得重大成效。当天下午，石炭井公安分局民警李超、谢跃伟将“5.03”专案的相关物证送至石嘴山市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实验室。

　　“当天是我值班，我将案件中的主要检材和其他证据，进行分析比对，几分钟后，迅速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李某飞，当时，我非常激动，迅速告诉了主办民警。”市局刑侦技术研究所技术员张丽兴奋地说。

　　专案组立即部署抓捕行动，4月2日下午，李某飞落网。“石嘴山市命案破案率已连续六年实现100%，像类似李某飞这样伏案命案逃犯，这几年我们已经连续抓获了10余人！”市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唐永波告诉记者。

　　连续侦破重大命案、要案的背后，离不开科学技术的强力支撑。

　　现如今，石嘴山公安刑事技术发展今非昔比，仅刑研所就有刑事技术人员13名，办公场所由平房变成了面积达1800多平米的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科技设备投入就达千万元，拥有高腐尸体解剖室、刑事技术实验室及许多十分先进的刑事科技设备，科技强警为侦查破案提供强大支撑。20年前没有侦破的命案，现在通过案犯现场提取检材，就可以快速、准确锁定犯罪嫌疑人。

　　提起刑事科技技术为侦查破案服务，有着30年刑侦经历、科班出身的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公安局长张虎有一肚子故事：“2017年9月29日，石嘴山市公安局历经三年零六个月又二十七天的侦办，罪犯赵某山被执行死刑。该案是新修订的《刑事诉讼法》颁布实施以来，宁夏回族自治区首例以‘零口供’判处死刑的案例。”“2018年8月21日，市局和平罗县公安局两级联动，成功将2名潜逃二十年、漂白身份信息的故意杀人在逃犯罪嫌疑人许某震、赵某云抓获。”“2019年6月13日晚，新疆和石嘴山警方携手将潜逃21年命案逃犯尚某君在新疆乌鲁木齐抓捕归案。”

　　4月16日，犯罪嫌疑人李某飞被石嘴山市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4月17日，宁夏公安厅“云剑—2020”专项行动办公室发来贺电，对石嘴山公安成功侦破此案表示祝贺，并向全体参战民警致以亲切慰问。（通讯员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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