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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桃的混搭爱情

2018-01-19 25楼都市小说



 不要暗恋要生扑 


陶小桃下公交车时崴伤了脚,一个人在医院里单蹦着一只脚,上楼下楼地挂号、拍片子。那狼狈又可怜的小模样让实习医生苏航动了恻隐之心,他帮她办好手续,处理完脚伤,正赶上他下班,就顺便送她回了家。


复诊了两次之后,陶小桃的脚伤彻底好了,心里却像生了病。苏航穿着白大褂的形象总是在她眼前晃动,他微皺着眉给她上药的样子,就像根羽毛,轻轻地刷在心上,扰得她干什么事都没有心思。


陶小桃坚信,每段恰到好处的相遇,都意味着一个爱情故事的开始。那会儿,她根本没想起来苏航是个名校博士,省三甲医院的实习医生,而她,连大学都没有上过,还只是个西餐厅的服务员。


暗恋不是陶小桃的风格,她一向主张喜欢就要生扑。陶小桃等在医院的门诊楼下,看到下了班的苏航走出来,她指了指自己的车,“天这么晚了,路上挺不安全的,我送你回家吧。”


苏航看了她的车,忍不住笑了,陶小桃十分不满意他的反应,“怎么着,你个坐地铁的,还看不上我这小电动啊?”


 世界小到只有两个人 


终于,陶小桃如愿搬进了苏航租的公寓。


那天,她去了趟超市,看到什么都想买,脑子里想着这些食材都能烧什么菜,恨不得搞个满汉全席,好好给苏航补一补,他太累了。最后,陶小桃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只会做西红柿炒鸡蛋。吃饭的时候,陶小桃强行要好评,“好吃吗?”她那表情让苏航根本没得选,“好吃。”


陶小桃对自己的成就自然要拍照留念,她让苏航抱着碗冲镜头笑。苏航摆了个傻乎乎的姿势,笑得满脸灿烂,跟这辈子第一次吃西红柿炒鸡蛋一样。


饭后,陶小桃抢着去刷碗,指着苏航那些厚厚的大部头,“你去看书吧。”苏航正努力争取留在这家医院,空闲时间都在用功。陶小桃最喜欢苏航看书时的专注,那么枯燥的书,他都能看得很投入,偶尔还要做个笔记,特别有文化的样子。


陶小桃洗完碗,却发现苏航歪在沙发上闭着眼,她催他去用功,他却一把拉过她,“我浑身没劲,肯定是吃你做的饭中毒了。”


苏航正式留院的那天,他们都高兴坏了,骑着她的小电动去郊外看红叶。他一路憧憬着,要从住院医师开始,一路升级打怪: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去国外的医疗团队进修,最后说不定还能做院长呢。她的理想也同样豪情万丈,“我想做你的媳妇,给你做一辈子好吃的。”


她的长发迎风飞起来,糊住了他的视线,却掩不住他的歌声:“长发的姑娘,给我多少梦想,这份滋味永难忘。”


那个时候,他们的世界真小啊,小到除了他们两个人,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泄了气的勇敢 


陶小桃第一次见苏航的朋友们,她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像个又美又飘的小仙女,站在苏航身边,连微笑都很得体。苏航的朋友们都很艳羡苏航,说小桃恐怕连20岁都没有,纷纷问她是不是哪个大学的大一新生。


这下可把陶小桃难住了,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呢?告诉他们自己为了供弟弟上学,高中没毕业就辍了学?她还没想怎么委婉地回答,却听到苏航坦诚地回答:“她已经工作了,在一家西餐厅做服务员呢。”


朋友们有些惊诧,却很快掩饰了过去。那晚,陶小桃一直低着头,几乎听不到别人在聊些什么,苏航还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过后,他跟她解释:“我是因为不在乎这些,才会直接跟他们说出来的啊。”


“可是我在乎啊!”陶小桃这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苏航并不能理解她的纠结,“餐厅的服务生怎么了?我不也只是个医院的实习生吗?”但是,苏航只能主动跟陶小桃说对不起,她也就顺势下了台阶。苏航为了哄她高兴,八卦起室友的女友做过的糗事,晚上睡觉时竟然从上铺掉了下来,差点儿摔成脑震荡。陶小桃跟着笑的同时,关注的重点却是,那女孩也是某名校的研究生。


她那份耿耿于怀的情绪并没有消失,始终隐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就像一根刺,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会狠狠刺她一下。


陶小桃当初面对爱情时那份生扑的勇敢,在现实面前,慢慢泄了气。


 有关爱情,有关永远 


有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哪怕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陶小桃不再参加苏航与朋友们的聚会,她怕那些探询的目光和意味深长的笑容。苏航也不敢再随意跟她说自己单位和学校的事,有时一个无意的字眼,可能就触碰了她的雷区。


那天,陶小桃下了夜班回家,她很累,也很气。刚刚在餐厅,她被一个无理取闹的客人投诉了,她有满腹的委屈却无从申辩,只能一味地道歉。


到了小区,她远远看见家里的灯亮着,她放慢脚步,站在楼下仰头望了一会儿,想象着苏航的身影在家里晃来晃去,心里顿时暖暖的。她一直努力把这画面保存在她的记忆里,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她可以保存记忆,却无法保持爱情。


进了门,苏航去给她准备宵夜。她瘫在沙发上,看到桌上有几张宣传单:成人高考的,会计课程的,电脑技术的。看似很随意地扔在那里,但很明显是有人特意放的。


“你嫌弃我没文化就直说,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吗?”陶小桃突然觉得很累,累得连跟他吵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航被她的反应噎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原本只是觉得,既然陶小桃这么介意文凭的事,不如帮她想想办法。


 食材们的世界 


离开苏航后,陶小桃接受了许安,他喜欢她很久了,跟她在同一个餐厅,也是服务员。


陶小桃每天上班,下班,谈恋爱,生活平静而安宁,但她的心底有一块空隙,怎么也填不满。她买回了一堆管理方面的书,报了一个成人班,每天下班后,去上课,看书,学着做除了番茄炒蛋之外更有技术含量的菜。她把自己的时间和空间都填得满满的,就不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陶小桃顺利地通过了考试,后来,她也真的当上了领班。穿上领班制服的那一天,陶小桃在镜子里看了自己很久。做了领班的陶小桃更忙了,她负责培训员工,给他们分配工作,对他们的工作进行考核,督促并惩戒想偷懒的人,琐碎又恼人。或许,这就是上进的样子?如果她早是这个模样,是不是就不用和苏航分手了?但上了进的陶小桃却并不快乐。


陶小桃选择许安,是觉得他跟自己最般配,就像那道西红柿炒鸡蛋,虽然不高级,但却是最常见的搭配。直到陶小桃学会了做很多复杂的菜式,才进入到食材们呈现的创意新世界。松露馅的小笼包、皮蛋番茄鲫鱼汤、青椒鲍鱼拌沙律……这世上有很多毫不相干的食材,原本天涯海角,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偏偏有着注定的缘分,搭配在一起,就能碰撞出美妙的味道。就像,恋爱中的两个人。


跟许安在一起,她再也不用焦虑,不用敏感。而且,许安人长得挺帅,对她也很好。许安什么都好,可惜,他不是苏航,不是让她一想到就会眼睛发光,嘴角不自觉上扬的那个人。她跟他在一起,搭配不出最可口的那道菜。


后來,陶小桃终于确认,这一切,都不是她喜欢的生活。


她和许安分了手,辞去了领班的职位,申请调去了后厨,给大厨做了助手。虽然制服没有领班的漂亮,工资没有领班的高,但那却是她喜欢的工作。


她终于有了底气,安心做自己。


 最值得珍惜的 


那天休息时,陶小桃滑开手机,刷出一条本市新闻,某医院急诊部一情绪激动的病人,持刀冲向医护人员,目前伤亡情况不明。


陶小桃愣住了,图片上的狼藉场面,地上大片的血迹,还有那个医院的名称。她的手哆嗦着摁出一串数字,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那个号码,拨起来却如此流利。电话那边,一直忙音。


她顿时慌乱起来,脚底下打绊地跑到停车场,骑上小电动向医院急奔。一路上她的脑子里闪现着他们的曾经。她们单位的小姑娘们团购防狼喷雾,她还强行给他也买了一个,他却笑她想太多。她不服气,“现在医患纠纷这么严重,有人在你们医院闹事怎么办?”“做医生的能怎么办?躲呗,躲不了就挨几下。”


这个笨蛋,做医生的怎么了,遇到危险就不能还手了?陶小桃哭了,把车速加到最大。


陶小桃到医院的时候,现场还有些混乱,她搜看了一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只好找个护士打听,“苏航医生呢?”“他在给受伤的护士缝合伤口呢。”


陶小桃松了口气,有点儿庆幸,又有点儿失望,天都快黑了,她再也没理由继续待在这里。她转身向门口走去,却发现迎面走来一个人,她下意识地往柱子后面躲,“陶小桃你给我站住!”苏航走到她跟前,“天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你不送我回家吗!”


爱情中最重要的,不是所谓命中注定的既定搭配,甚至不是那个与子偕老的终点,而是这些闪光的此刻,一点一滴地汇成爱情中最值得珍惜的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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