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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段小视频在网上吸引了上百万的点击量,网友点赞数万。
视频中,是铺了一地的荣誉证书,随着镜头缓缓移入眼帘。
证书的主人,是河南省南阳市第七小学的语文老师朱玫梅,网名诸葛玉儿。
这是她从教三十年来取得的所有证书,是她整个教学生涯的见证。我1984年从教,至今已有36年教龄,奖状也是客厅铺不下,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从开场白到教学环节的设计,从教师评价语言到有可能出彩的地方,精雕细琢,不厌其烦。那一周,我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回到家,先让老公、儿子做学生,我模拟课堂教学,把握教学时间,争取不超时。睡到床上,我在脑海里一遍遍地背教案,突然出来一个新点子,就赶紧爬起来用笔记下。比赛前一晚,我更是一分钟都没有睡着,反复在内心检查每一句教案,每一帧幻灯片,生怕出差错,右手还模拟点击幻灯片的动作,搞得老公以为我在梦呓。
直到现在,我还会时不时地拿出那珍藏在柜子里的一沓子获奖证书,用手指轻轻摩挲。对于我这个辞职了的教师来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但我仍不舍得丢掉,因为这是岁月的见证啊!只有教师,才能看到这满屋证书后,和朱玫梅老师一样,流下泪水。这泪水,不是抱怨,不是委屈,是对付出的祭奠,是对青春的纪念。原本坐在凳子上的女孩,看到巡查的老师,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中透出害怕的神情,自以为犯了很大的错误,不知所措地扣着门框。孩子一直发烧,上午打完针烧也没退。而下午,妈妈要上三节课。生病的孩子缠着妈妈,非要在一起。上课了,孩子的妈妈就给她在教室外放了一张凳子。女儿陪着妈妈,妈妈陪着学生,朝朝暮暮、日出日落,温柔了岁月,疼痛了山河。宝宝刚16个月大,公公婆婆身体不好,老公工作忙,没时间带孩子,开学在即,教室急需收拾,她只好把孩子带到学校。有人觉得老师真辛苦,有人认为老师都是超人,也有人认为疫情期间教师没有上班,不该发工资。他们不知道,疫情期间,老师并不是在家休息。他们需要上网课,搜文件,扒资料,借设备,制课件,每天忙十几个小时。自己孩子的网课放在一边,却在钉钉群里一遍遍地催着学生打卡,一不小心还会被学生上网告状影响其休息。五一假期,大部分省市都要求教师不能外出旅游,有的更是被封闭在学校。他们把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学生,却被人嘲笑“种别人的田,荒自己的地。”当工作与生活产生矛盾的时候,很多教师毫不犹豫地抛弃了生活。当家庭与学生无法兼顾的时候,很多老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学生。可是尽管这样,有的人,把教师群体的伤痛撕开给他们看,也感动不了他们半分。因为他们把教师当成了保姆,当成了服务员,当成了下等人。被学生砍杀后学生自杀身亡学校赔80万,而教师受伤却无人问津。
这样的事例太多太多,作为教师,你能怎么办?你又敢怎么办?你只能抛弃自尊、低下头颈。不然,你就会像湖南的鲍老师一样,让亲人品尝锥心之痛、失骨之殇。我承认,教师队伍里确实有一些害群之马,可是,不能因为某些个例而对这个群体全部抹黑。在这个群体里,多的是那种舍弃家庭顾全学生的自我牺牲,多的是那种以校为家的全力以赴,多的是那种渴望“雏凤清于老凤声”的呕心沥血。他们很少生病,因为那些颈椎病、肩周炎、咽炎、声带小结、喉咙肿疼,感冒咳嗽对他们来说,就不叫病。他们在踏上讲台的前一分钟,也许刚刚经历了巨大的悲痛,可是,在踏上讲台的那一瞬间,所有悲痛就要被抛之脑后。面对学生,他们要有温柔可亲的笑容,春风化雨的声音,循循善诱的方式,激情饱满的状态。除了这些,还要应付上级过多的监督检查考核,每天每项工作都要留下笔记、照片、视频等资料。很多教师因为要留痕,不得不占用大量上课时间来抄写各种材料,制作各种表格。而真正为学生上课只能靠加班加点,成了“主业写材料,副业教课”。教师得职业病的,比比皆是。很多老师熬到退休,还没领上几个月退休金,就去世了。很多时候,我们高调地宣扬教师的自我牺牲的精神,大张旗鼓地宣传他们的师德师风,可是在宣传的同时,却忘了给他们实实在在的奖励。他们也有孤独的时候,那是在批改完成摞的作业后望向华灯初上的街道时。他们也有失落和艳羡他人的时候,那是在洗净手指上的粉尘后眺望霓虹闪烁时。他们也有悲哀和绝望的时候,那是在领到那一点薪水后到菜市场与人讨价还价时。他们也有冲动和愤怒的时候,那是在听闻同行被侮辱被损害后涌起兔死狐悲的情绪时。他们也有快乐的时候:班级考第一了;作文竞赛得奖了;学生送贺卡了;赛课拿到名次了······那些没有和孩子交往过生活过的人不懂,这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天生就带着爱和慈悲。即使曾经幼稚和莽撞过,在这个职业里浸润多年,也会变得如山般高大,如海般雄浑。那些从师范学校毕业的男孩子女孩子,一旦踏入这个职业,他们的微笑里就多了婉约和包容,他们的举止里就有了优雅和庄重。在和孩子的交往中,你变得充满童真,烂漫,单纯,世界上的一切污垢仿佛都与你绝缘。有很多教师也许终身没有机遇做出光芒万丈的英雄事,但他们对学生的爱,如涓涓细流滋润心田,如甘醇美酒愈久弥香。尽管教育情怀已经被现实伤得体无完肤,但它已经深入骨髓。他们仍然会为学生在课堂上迸发的闪光点而激动,为孩子们点滴的进步而欢呼雀跃。有人说,能把这一张张纸当回事的,能被那几句空话好听话打动的,也只有老师了。奖状,二十几年了,我也一堆,后来发现这东西吧,换不了大米,也换不了油盐酱醋,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自我麻痹一下,也挺好。
作者:金小贝,一个教学十九年、辞职走出体制的中年少女,想要追寻理想的文艺教育王国,执笔走天涯。偶尔犀利,偶尔文艺,写教育,写历史,写两性,她都有两下子。转载请联系知心小贝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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