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学 | 乡村改造,深圳来了!19个深圳中学生在五台山下造房子
从深圳来到晋中,在忻州市西王村里里外外逛了一圈,19个深圳中学生对这个五台山下的古老村庄充满了好奇。
跟随扎根在这里做美术教育多年的柴国俊老师参观废弃的窑洞,穿过堆满玉米的大片荒地,他们看到了这里与自己生活的都市之间的巨大差异与隐秘联系——深圳这座移民之城,几乎每个移民身后都串联着一个乡村记忆,而西王村正是这些乡村记忆之源,无疑也是最鲜活的标本。
▲“无根可依”的移民二代通过乡村改造项目,找到了精神上的“故乡”。图为19位深圳中学生在西王村合影。(受访者供图)
在城市化浪潮的冲击下,乡村没落成了一个不可回避的现实问题。当城市第一代移民面对“回不去的乡村”,他们的下一代又将如何处理“无根可依”的心理困境?
2020年的最后两个月,来自深圳国际小燕的19位中学生,用一次建筑实践作出了自己的回应。陈思如、王冠斌、戴子诚、裴成浩、朱可、万昱麟、梁悦、鲍思逸、王颢霖、邓皓宇、张静涵、唐昱然、俞佳欣、胡语桐、杜欣怡、孙思韵、朱娜霖、黎其滢、邓东,最小13岁,最大17岁,他们共同在山西的五台山下建了个房子,以建筑师的身份,做了一次乡村更新的创作实践。
▲19位深圳中学生花两个月时间,给山西西王村建了一座100平米的乡村公共建筑。(受访者供图)
近些年中国的乡村更新案例不少,然而由中学生集资发起、中学生独立设计并施工完成的乡村更新项目,在中国还是第一次。
2021年初,山西西王村更新计划的第一阶段完工。19位中学生回到深圳,在国际小燕画院举行了一场项目总结分享会,讲述他们经历的故事、内心的澎湃,并深度探讨乡村改造的方向。
▲项目总结分享会(受访者供图)
缘起
“深二代”为何痴迷乡村改造
乡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最近40年,乡村的迅速凋零让人忧心。许多中国建筑师投身其中,主导了诸多乡村改造项目,从乡村的历史文化资源保护与活化、乡村活力的提升、乡村的可持续发展等视角,试图推动乡村在建筑、文化、产业等方面的全面更新。
作为教育理念一直走在全国前列的美术教育机构,深圳国际小燕素来倡导艺术教育要突破技术层面,要走出课堂,结合社会议题,进行更深度的人文思考,并从理论落实到实践。
乡村改造这个大议题,看起来离深圳这座因改革开放政策诞生的现代化都市很遥远,对于没有任何乡村生活经验的“深二代”更是陌生。然而,在教学过程中,深圳国际小燕院长张晋君发现,深圳移民的乡土情怀正经由父辈,潜移默化地传递给“深二代”这个群体。
正在读高中的王颢霖讲到,他的爷爷奶奶在农村长大,到了父母那一辈已经生活在城市里,自己更是出生成长在深圳这样的一线大都市,这是一种文化的迭代。每代人都在寻找自己适应的文化环境,爷爷辈的养老计划更倾向于时不时回农村居住,父母辈的长期规划是找一个安静的城市养老,但现在年轻人的想法有些不同,更希望用乡村创业、乡村更新等方式,让城乡之间重新流动起来。
▲国际小燕师生在西王村(受访者供图)
抱着这样的初心,国际小燕师生在2020年暑假前往广西省桂林市兴安县高泽村,进行了第一次尝试。在高泽小学,以吴同学为设计核心的学生设计团队结合当地地貌、建筑材料、施工工艺与当地学生对具有趣味性活动空间的需求,历时七天,与当地施工队合作完成了位于小学操场内的活动平台,打破了传统希望小学枯燥的空间逻辑。
兴安的这次小尝试,燃起了学生设计团队对乡村改造的浓烈兴趣。他们并不满足于只设计一个大型装置,而是想建一座真正的房子,并以这房子为契机,做一次乡村复兴实验。
地址
西王村是中国乡村现状的缩影
一个偶然的契机,位于山西五台山下的古老村落——西王村进入了国际小燕师生的视野。
那是山西省忻州市西南方的一个小村庄,晋中地区千千万万村庄中的一个。扎根在这里多年、创办了山西阳光美术教育的柴国俊告诉记者,这是一个有700多年历史的古老村落,在现代化无孔不入的2021年,这里依旧保持着古朴的习俗与文化,村民们靠自己的双手种植谷子、高粱、玉米、苹果来维持生活。
▲这片堆满玉米的荒地,两个月后伫立起一座乡村公共建筑。(受访者供图)
深圳国际小燕的李金涛老师带领的7位学生是项目一组,负责人文解析和调研。一组成员通过扎实的调研,发现西王村面临诸多困境:
一是贫穷。
约有30户贫困户(年收入不过一万),它所在的忻州市也是山西省人均GDP最低的几个地区之一。
二是人口老龄化。
村里现有人口302人,114户,基本是5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年轻人去城市打工并定居在城市,村里甚至连留守儿童都少见。
三是缺乏娱乐生活。
村里禁止打牌、打麻将,政府希望把它建成文明村,但又没给村民找到一个出口,来解决他们的娱乐痛点。
西王村未被现代化的一面,让它保留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种子”。与此同时,它的困境也是中国乡村现状的一个缩影。国际小燕师生敏锐地意识到,西王村是个标本,通过对它的激活、更新和再造,或许可以触及中国乡村的真问题。
▲师生共同讨论方案(受访者供图)
那么,西王村的痛点究竟是什么?是脱贫?还是传承文化?在调研过程中,师生们发现,村里老人最担心的事情是,因为年轻人不再回流,二三十年后,当他们这一代人不在了,这村庄就消失了。
“它需要的已经不是扶贫或传承文化,能让村子留下来,才是我们的目标。”项目三组的带队老师罗智轩表示,师生们希望通过建筑实验和一整套规划体系,把西王村变成一个示范村,用这种方式让它留下来,引起更多人关注正在消失的中国乡村。
盖房子
更是一个系统的乡村改造计划
2020年10月底,西王村第一期村落概念性实践项目在深圳启动,一个涵盖19位中学生、3位带队老师的创作团队迅速集结。
项目前期,团队在深圳完成了为期六周的前期调研、施工准备、图纸测绘、建筑选材等工作。与此同时,远程与施工队即时沟通,所有山西当地的建筑施工也在同步进行。
▲团队在深圳做的建筑模型(受访者供图)
▲最终完工的实体建筑(受访者供图)
2020年12月24日,项目团队飞往山西西王村,进行实地搭建。接下来的9天像一场战役,整个团队不眠不休,终于在2021年1月2日收官:给西王村盖了一座乡村公共设施,设计了一个吉祥物,拍摄了一部纪录片,制定了一个长期的文化商业规划方案。
所以,这不仅仅是一个建筑项目,它更是一个系统的乡村改造计划。张晋君透露,深圳国际小燕将以此次乡村改造计划为起点,未来还会深入中国的各个乡村,以设计的方式去实践乡村复兴的梦想。
而此次西王村的建筑实践项目之所以叫做“第一期”,张晋君告诉记者,是因为目前只完成了乡村公共设施的主体框架搭建,第二期将于今年开春启动,届时将安装阳光板,对建筑进行室内设计;第三期则将涉及西王村的文化商业整体规划。
▲项目组成员获颁由小燕画院、阳光美术教育、西王村村委会共同颁发的村落概念性实践项目荣誉证书。(受访者供图)
那么,这个凝聚了19位中学生集体智慧的建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房子?据了解,它占地100平米,高5米,最初的定位是给村民建一个文化艺术中心。经过多次开会讨论,团队一度认为,对于相对闭塞且老龄化严重的小村庄来说,有一个冬日里能供暖的公共场所显得尤为重要。然而去了当地,大家才发现,西王村的实际状况连最基本的物质生活都不太能满足,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初的文化娱乐社交定位就显得比较尴尬了。
“目前的考虑是一个多功能营地。未来,它可以是乡村会议、年节集会的场所,也可以是乡村实践的大本营,更可以是农产品展示厅。”罗智轩说,不管这个房子的定位是什么,它必将源于村民最质朴的生活和文化需求,不会把它变成一个形式主义项目。
困难
和时间气温赛跑创造奇迹
虽然只盖了一个100平米的小房子,但中间经历的波折特别多,也遇到许多难以想象的困难。
李金涛和罗智轩都在建筑事务所工作过,他们告诉记者,西王村项目的建筑体量不算大,但它包括了砖构、水泥砌筑、钢构、木构、玻璃幕墙、阳光板6种不同的建筑做法,设计难度和施工难度都比较高。再加上团队人数多,成员年龄小,成员之间的整合、调度、磨合原本就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而最终能够实现高效运作,也是一个不容易复制的奇迹。
▲遇到难题共同解决(受访者供图)
许多团队成员都记得,在整个设计过程中,最困难的是解决转轴门怎么转动的问题。这个建筑设计了16扇转轴门,一组成员裴成浩回忆,第一天做到晚上八点多,装的时候非常卡,转得不顺滑。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大家先后尝试了5到6个方案,最后终于成功了,让转轴门非常顺滑地转动起来。
▲经过多次调试,转轴门终于转动起来。(受访者供图)
“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这是一个远程操作项目。整整六周时间里,模型做到什么程度,施工就做到什么程度,同步进行。所以很多时候,我们是在跟时间赛跑。因为模型出不来,现场就得停工。”裴成浩说。
▲通过远程操作,设计和施工同步进行。(受访者供图)
在长达6周的前期远程操作过程中,柴国俊一直在当地负责施工对接。他告诉记者,施工环节最困难的有两点。一是冬季施工要跟时间和温度赛跑,因为气温降到零下8度之前,所有的混凝土工程必须完工,否则,即使加入抗凝剂也无法继续。另一个困难是钢结构柱体,因为当地的施工条件比较简单,只能人工跟一些小型设备进场,所以这一环节完成得极其艰难。
▲冬季施工要跟时间和温度赛跑(受访者供图)
灵魂
让榫卯工艺在现代建筑中重生
项目二组组长是正在美国斯坦福大学读书的徐浩然,他去过很多中国的乡村做建筑调研,对建筑设计也有自己的独特理解。在西王村项目的主体建筑中,他最先提出了运用榫卯工艺——它不仅是一种建筑技术,更代表着正在消亡的中国古代传统技艺。
▲西王村项目的木构部分采用了榫卯结构。(受访者供图)
“如今中国土地上逝去的不仅仅是老房子老物件,工艺和传承也逐渐变得陌生。传统的榫卯工艺在现代建筑中早已无从寻踪,取代它的是更经济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徐浩然说,文化是活的,工艺和文化传承也需要通过革新使之再生,因此,整个项目组参考当地地域、气候特点,对榫卯工艺做出了很多不同的尝试。
早在项目启动初期,山西省工艺美术大师刘晓辰就受邀为项目组做了一次线上授课,列举多个唐代建筑,讲述榫卯这一工艺。
12月底抵达西王村之后,项目组走访了忻州晟龙木雕厂。该工厂是专业设计制作加工具有山西地方特色的微缩景观工艺品、木雕古建筑模型和古建筑维修、文物复制的生产厂家。成员们得以看到历朝历代的木制建筑模型,近距离接触榫卯工艺,深受震撼。
▲忻州晟龙木雕厂精致的木构模型(受访者供图)
一直想学建筑的邓皓宇表示,动手能力是他的短板,这次去木雕厂学到了很多硬核技术。亲眼见证木雕厂师傅做模型的过程,戴子诚感慨,即便是做一个几乎完全看不到内部结构的建筑,师傅们依然耗费大量的时间来做内部的榫卯,而不是做一个空架子,“这就是匠人匠心!”
▲木雕厂的等比例巨大榫卯(受访者供图)
为了了解木结构建筑的制作,项目组还走访了忻州的特色地标建筑——忻州古城墙、南禅寺、佛光寺、塔院寺。其中南禅寺与佛光寺是我国知名现存唐代木结构建筑寺庙,寺中唐代建筑修整完善,唐代雕塑、壁画、题记完好精湛,堪称唐代木构建筑文化博物馆,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和艺术价值。
▲佛光寺(受访者供图)
看完这些寺庙,王颢霖表示,虽然科技越来越发达,但中国现代化建筑应该保留“中国”魅力,他希望,未来能将榫卯结构与现代化建筑相结合,创造出独有中国魅力的建筑。
造IP
扶贫不是一场短暂的娱乐狂欢
此前的诸多乡村更新案例,被诟病最多的就是流于形式,有燃无魂。西王村项目从一开始就避免重蹈覆辙,专门成立了负责文化商业开发的小组,来研究如何带动西王村的经济开发。
前期调研阶段,王冠斌做了一个细致的思维导图分析,从当地人的日常生活切入,选择了3个方向——种田、风景、手艺,来做进一步的商业化分析。种田衍生出农产品售卖、农家乐开发,风景衍生出文旅产业,手艺则衍生出传统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复原。
▲王冠斌做的思维导图(受访者供图)
等到了当地,西王村的贫困现状实实在在震撼了所有项目组成员。“践行领袖嘱托,决战深度贫困”这样的标语,出现在西王村乃至忻州、乃至整个山西贫困地区的每面墙上。二组组长鲍思逸观察到,这样的标语深入人心,给村民非常好的扶贫自信,每个人都坚信政府能带他们脱贫。
“但扶贫不是给钱就完事了,而是要让当地人获得赚钱致富的技能,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才能真正地脱离贫困。”鲍思逸介绍,西王村的特产是苹果、小米、核桃,目前项目组的初步计划是以农产品为中心的营销模式打造高端农产品品牌。
除了农产品,西王村的文旅资源也引起项目组关注。李金涛告诉记者,从西王村驱车20分钟,有整座山一望无际的梯田,是上世纪60年代开荒留下的历史产物,非常漂亮壮阔,是尚未开发、有待深挖的旅游资源。
万昱麟还结合当地文化,给西王村设计了一个动漫吉祥物:以当地特产苹果为原型,头顶五台山南禅寺的屋顶。
邓皓宇则表示,改善一个村或一片区域的经济现状,不是一个组织或机构能办到的事,作为民间组织,西王村项目组希望能得到政府的关注,不管是资金扶持,还是行政规划上的大手笔,都有助于共同促进乡村更新。
西王村的文化商业包装是一个系统工程,未来,项目组还计划为西王村拍摄宣传片、纪录片,为农产品做包装设计,制造宣传爆点,等等。
意义
年轻人如何与时代对话
今年1月2日,西王村项目的第一阶段完工,成员们欣喜地看到建造的这座房子得到了村民们的认可,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村民的生活。
负责采访、拍摄工作的陈思如、唐昱然、朱可、胡语桐都记忆尤深,整个建造过程中,项目组成员一直被村民的淳朴所打动着,起初对项目一无所知的村民渐渐被大家带动,对乡村建设侃侃而谈,对远道而来的孩子们热情以待。
更多成员通过这个项目,对建筑专业有了颠覆性认知。从电脑上的建模操作、图纸渲染,到实地参与建造施工,与甲方和施工团队接洽,更加理解了建筑的困难和严谨,并发现设计在建筑专业里占的工作量,或许是最小的。
文化落差同样也震撼着项目组成员。作为南方长大的孩子,朱可第一次看到雪,手机被冻关机,手和鼻子失去知觉,第一次感受那么低的温度。胡语桐分享了城里人没见过的鸡爪印、树上的鸡窝,以及悬崖上很酷的树。西王村的大片玉米田,让张静涵想到梵高的名作《麦田》,“希望我们可以像梵高一样,做西王村麦田里的守望者,守护阳光,守护田地,守护他们。”
对于西王村项目的意义,深度思考仍在继续。鲍思逸认为,艺术是一种链接方式,链接的是差异。西王村项目在建筑方式上链接了历史(榫卯工艺)与未来(钢筋水泥),链接了南北不同的地域文化,链接了优越和贫困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在这样的链接下,这个项目的意义非常深远。我们希望用乡村更新项目为历史注入新的生命力,让传统文化与当代社会有机结合。
这不仅是一个艺术项目,也不是一个建筑项目,更是我们跟时代的一种对话。面对内卷分化非常严重的社会,年轻人如何发声,如何跟这个时代对话,将是一个长期话题。”鲍思逸说。
遗憾
折射出中国建筑学科的痼疾
作为一个概念性的乡村改造项目,西王村项目仍有遗憾之处。在徐浩然看来,这种遗憾折射出中国的土壤还需要时间或系统上的改变,才能迎来“真正”建筑的到来。
▲西王村项目的最初设计方案(受访者供图)
徐浩然认为,在中国,建筑师话语权的消失带来一个严重后果,即建筑学科的被忽视以及城市规划和建筑学的分割。“国内建筑行业中,任何超纲的建筑形态都无法被允许。固化的问题不仅仅存在于施工、甲方和政府,众多乙方设计师也无法理解一些概念性的尝试。当设计方本身陷入平庸、功利的思维模式,何来创新?”
“如果我们将中国与现有发达国家历史上同一时期的城市建设发展历程做对比,会发现这种行为模式的潜在问题巨大。”徐浩然谈到,中国2021年了迈入人均GDP一万美元的国家行列,日本则在1980年到1985期间迈入这个行列,同时期日本正经历一系列重大的城市及乡村改革,日本建筑的“新陈代谢流派”也在这个阶段社会影响力最大,而“新陈代谢主义”给日本带来最大的礼物,就是一大批建筑学院毕业的学生进入政界并将日本的城市/农村规划完全交付给建筑师们去操刀。
而在中国达到一万美元人均GDP的时刻,建筑学却沦为政策的装饰附庸品,目前大部分乡村更新项目仍停留在概念上,继续维护着农村文化作为可消费产品服务于城市人口的固有关系,本质上,乡村与城市的不平等二元性依然存在。
如何看待西王村项目留下的遗憾?张晋君表示,此次乡村改造项目的瑕疵,真实反映了中国建筑业目前的现状,包括与国际先进做法之间的差距,而这恰恰是作为一个实践项目最宝贵的价值:让这批对艺术心怀理想化的中学生通过实践去认清,建筑设计不是理想化的,规则改善也无法一蹴而就,更重要的是发现问题之后的复盘,复盘之后策略性的规避,以及与规则博弈的耐心和坚定。
“在一次活动中,著名建筑师刘家琨曾说:‘实践没有绝招,就是多实践。’西王村实践项目反映出的诸多问题,我们希望通过进一步的实践来突破。未来进入第二期、第三期阶段,会继续改进完善,让项目往更具实验性的方向去发展。”张晋君说。
审读:谭录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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