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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阅读推荐】《乌篷船·上下身》

2016-06-22 张慧 思剑客





书名:《乌篷船·上下身》

作者:周作人

出版社:复旦大学出版社


书评
致虚伪的道德与真实的欲望


读周作人《乌篷船·上下身》


   很少读周作人先生的书,他哥哥的书大学时倒是拜读了不少,另一位周先生的文字中总是透露着金刚怒目似的火,仿佛要燃烧尽所有的属于那个时代的丑恶,而这一位周先生则平和温婉的多,不用烈火,倒是用一潭清水倒影出了民国时众生的种种渴望与虚伪。

   书名为《上下身》,周作人说:“上下本是方向,没有什么不对,但他们在这里又应用了大义名分的大道理,于是上下变为尊卑,那么,净不净之分开了:上身是体面的绅士,下身是“该办的”下流社会。此段文字亦可作为感悟理解此书的见微一处。国人否定自身的欲望,拿起仁义道德遍成了武器也成了伪装,处处指责他人的罪恶欲望,殊不知,自己的也有“下身”,否定这一点去谈论道德,也是一种虚伪,更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善从这种道貌岸然中生发出来了。

   像是作者所说:“中国凡事是颠倒错乱的,往往少年老成,摆出道学家超人志士的模样;中年以来重新来秋冬行春令,大讲其恋爱等等,这样地跟着青年跑,或者可以免于落伍之讥,实在犹如将昼作夜。”“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这在中国并不是少见的现象,现在的青年人仍然是被教育着要深刻,要心怀天下,可惜这些青年,连自身都不了解,连自己的怕和爱都没有看透,就已经学会了学着年长者的样子批判社会,质疑世界了,倒不是说这种批判本身是可怕的,可怕的是当了别人的传声筒,思想也是别人的跑马场,没有真实的生活体悟,就成了道德家,等到真正领悟自己人生的时候,恐怕会反而跑到另外一个方向上去,真成了周先生所说的“将昼作夜”了。

所以,周作人先生说:”我们与其伪善还不如真恶,真恶还要负责任,冒危险。“,此话有理,亦让人想起胡适之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一个肮脏的国家,如果人人讲规则而不是谈道德,最终会变成一个有人味儿的正常国家,道德自然会逐渐回归;一个干净的国家,如果人人都不讲规则却大谈道德,谈高尚,天天没事儿就谈道德规范,人人大公无私,最终这个国家会堕落成为一个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家。”将两位先生的话放到一块来理解,便会意识到,本国之道德常常缺乏“人味儿”,脱离了对人性真实的认识,反而要将人的罪恶全部视而不见,只是用脱离于人的“口号”来引领人走向灵魂的超脱与纯净,这样的道德更像是一种宗教式的布道,然而中国人并没有什么宗教信仰,于是道德也就沦为伪君子攻击他人,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目的的保护伞了,“中国据说以礼教治国,是崇奉主圣先师的儒教国,然而实际上国民的思想全是萨满教的。”反思社会之风,可推断中国之萨满教神,多是财神爷官老爷之流的罢了。

     真正的道德的建立,必须建立在对人性真实的认识与肯定之上,唯有看清人本身的欲望与罪恶,在这个基础上建立其的道德规则才意味着崇高,而非虚伪。对于旁观者而言,往往看不清其中虚伪,反而时时感慨人性随着时代之变愈发堕落了,周先生说:“我们平常不通世故,轻信众生,及见真形,遂感幻灭,愤然失望,继以呵责,其实亦可大笑,无非自表其见识之幼稚而已。”周先生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观之今日,这样的现象依旧存在,中国人从相信一切到不相信一切,从人性本善到人性无善,此类观点无非亦是源于这种只有”上身“的残疾道德。谩骂他人缺乏道义,殊不知道德是自律的,如非对自身之恶有约束,有体悟,即使再言之凿凿,无非也是虚假的骗局。谈变革,不谈利益的变革,谈反腐,不谈人之欲,谈师德,不谈师者的生计,谈医疗,不谈医学的局限,诸如此类者,都寄希望于某种崇高的道德,无力的呐喊,终将一无所获。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道德不可脱离真实的人性,真实的生命感悟,欲望是众人皆有之之物,如何正视其在灵魂中的重量,如何培养一种健康优雅的趣味,值得思索。对于普通民众而言,仓廪实而知礼节是必须的,“我像假如这些事不单是读书人嚷嚷了事,是要以民众为基础的,那么对于他们的生活似乎不可不注意一点,现在还可以把上边一切的空话收起,先让他们有点休息的时间,把衣食住行稍稍改进,随后再谈道德讲建设也不迟。”正如周先生所言,道德的建设应该建立在富足安康的基础上,假若富者锦衣玉食,穷者食不果腹,要去以富者的道德加于穷者,便是一种残暴,而要以穷者的道德去苛责富者,也无非是一种愤恨嫉妒的外化罢了,两者都不过是披着道德外衣的虚伪罢了。

翻开《乌篷船·上下身》,除了周先生用娓娓道来的笔调调侃着道德与国人之命运之外,另一些生活琐事,闲情轶事亦别有一番趣味,苍蝇可观赏,白杨可倾听,这些细碎的生活细节与犀利的哲思交织成独特的一曲,如破旧的老四合院中传来的二胡的悠响,下着雨的江南乌篷船里歌女凄婉清丽的歌声,透着朴素的古雅。“我们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之外,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享乐与生活才觉得有意思。”我以为,不妨把这种游戏享乐,视作一种健康而真实的欲望,有了这种欲望,人生方成人生,道德方显真味。

书评作者简介

张慧,高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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