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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剂之殇

2016-08-11 林贤祖 学术周刊

一,

去年和今年,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的两份分别是300多页和100多页的调查报告,让俄罗斯体育界彻底地声名狼藉!


报告显示:从2011年底持续到2015年8月,俄罗斯以国家行为,支持至少30种不同项目的运动员服用兴奋剂,14年索契冬奥会期间由俄罗斯奥委会牵头组织运动员服用兴奋剂,有问题的尿液样本在俄罗斯特工的帮助下通过像“老鼠洞”一样的秘道被替换。


今年的里约奥运会,108名俄罗斯运动员被禁止参赛。前天,国际残奥委会有给出更严厉的处罚,宣布了禁止俄罗斯代表队参加16年里约残奥会。理由是:俄反禁药系统已经崩溃!


俄罗斯的体育算是烂了,其他国家呢?借用电视剧《康熙王朝》里的一段经典台词:


“还有你们!虽然个个冠冕堂皇站在干岸上,你们,就那么干净吗?朕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比这七个人 更腐败!”



二,

要我说在这方面,还是美国媒体靠谱些,就在人们声讨俄罗斯的时候,《纽约时报》发文表示,在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美国一直存在奥林匹克运动中使用兴奋剂的严重问题,而且美国奥委会还鼓励他们。


在这里我又想起了一个更大的丑闻:东德的“Staatsplanthema14.25”计划。这个计划简单地说就是国家每年投入巨额资金研发新型兴奋剂,而东德约有1万名运动员在这个计划下服用了兴奋剂,结果是从68年到88年,4届奥运会上东德赢了519块奖牌,其中192块是金牌,代价是许多东德运动员受到肝脏和骨骼的损害,还有许多人得了癌症、心脏肌肉疾病。


三,

中国的情况如何呢?其实从上世纪80年代,中国就先后从东德引进洋医生,引进“Staatsplanthema14.25”计划的宝贵经验。担任三届中国奥运代表团首席队医陈章浩就向国外媒体爆料过,他当时和薛印贤领导的医疗小组就是专门研究禁药和生长激素。陈章浩坦诚自己曾在中国的50多名顶级运动员身上尝试过使用包括霍尔蒙、血液兴奋剂和类固醇在内的各种兴奋剂。


94年广岛亚运会上,中国体育代表团共有11人(有7人为游泳队队员)被查出服用兴奋剂,最后中国队被剥夺12枚金牌。1998年游泳世锦赛,中国游泳队全队使用的13瓶生长激素在悉尼机场入关时被查获,队长直接被驱逐!今年初曝光的当年名振世界的马家军整支队伍靠大规模长时间注射兴奋剂来赢得比赛,许多马家军队员身心受到极大的摧残(队员声音变粗,有些人甚至不来例假,大多数得肝病),全国上下一片震惊!


当年,在镜头面前的马俊仁无限风光,举国敬仰,而背后却用打骂虐待的卑劣手段强迫所有女队员服用注射各种兴奋剂!当时老马有句名言:锁(说)破啥就破啥,锁(说)样(让)谁破就样(让)谁破。



四,

其实许多国家都有兴奋剂丑闻,但是大规模,长时间,有组织,系统性的兴奋剂丑闻几乎都是在举国体制下爆发,比如东德,俄罗斯和中国的丑闻。明明知道兴奋剂对运动员身体危害很大,为什么还这么大规模有组织的丧心病狂使用呀,两个字——“利益”!就像我这篇文章的标题,明明太低级太 low了,为什么我还要用呀,四个字——“吸引眼球”!呵呵!


举国体制下,奥运成绩不仅仅是运动员个人的事,背后还有巨大的利益链条,包括体育部门的考核,领导的政绩,仕途,巨额的奖金,还有所谓的“国家利益”。如此巨大的利益驱动,很容易导致各种部门介入,有组织,大规模的使用兴奋剂,甚至投入巨额资金研发新型兴奋剂。即使爆发丑闻,也是为了国家利益而想方设法掩盖,根本没有问责机制,主流媒体往往也会选择沉默,《药魔重创马家军》一文17年前就写好了,直到今年初才被曝光!比如俄罗斯体育界今年爆发的惊天丑闻首先是由三个“叛国者”自曝家丑,才引起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的调查。同样的,如果没有首席队医陈章浩2012年的爆料,我们怎么会知道中国居然曾有医疗小组专门研发各种禁药和生长激素!举国体制下,还有多少事情被隐瞒下来,我们无从知道!


五,

国际残奥委会禁止俄罗斯参加里约残奥会的理由是:俄反禁药系统已经崩溃!但比“反禁药系统已经崩溃”更恶劣的是为夺奥运金牌而进行的新型兴奋剂或禁药的研发!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于兴奋剂而已,检测技术远远跟不上研发技术。有科技新闻曾报道:新型兴奋剂研发正在朝自体化发展,甚至连干细胞和基因疗法都在被应用,检测变得越发不可能!而且科技这东西变幻莫测,兴奋剂的使用方法也可以千变万化,这两天又传出新闻说美国计划借助电子兴奋剂(神经刺激器)改善本国一些运动员在里约奥运会上的比赛成绩,而这次奥运会已经有五位运动员(其中三名美国运动员)已经开始使用了所谓的经颅直流电刺激的的大脑激励技术,据说效果还不错。总而言之,在兴奋剂研发技术和检测的竞赛中,检测完全落于下风,未来的情况只会更糟。现在有哪些国家,哪些部门正在在研发新型兴奋剂和禁药,只有天知道!像俄罗斯那样被自己人泄密毕竟只是偶然事件。


基因兴奋剂使用原理


有些人读到这里可能会说:“你看!美国也在用兴奋剂,还是高科技!” 在美国,媒体报道高科技兴奋剂,甚至自曝家丑那是稀松平常的事,在有些国家,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我指的是俄罗斯!


面对着巨大的利益驱动,国家,公众的期望,和各种行政压力,如果你是奥运会运动员,你会拒绝使用目前无法被检测出的新型兴奋剂吗?前在里约奥运会药检中,才3人(分别来自塞浦路斯,希腊,爱尔兰)兴奋剂测试被检出阳性,我在想尼玛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都是来自小国的运动员。


每次看到各国运动员和爱国者为兴奋剂问题撕逼,我就想笑。真的是太 low了!面对兴奋剂问题,很多时候“能不能被检测到”,比“服没服用”更接近问题本质。想想看有多少服用兴奋剂的运动员,没被检测出来的,站在奖台上,光芒四射,而被检测出来的,黯然退出赛场,甚至结束体育生涯,再加上爱国者的撕逼,这一切真的很滑稽!



六,

在巨大利益和国家荣誉的驱动下,奥运赛场的兴奋剂是很难控制的。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的方法是列一个有一本书那么厚的《禁用清单》,只要不出现清单的药物和方法都是合法的,这个清单每年都要更新,这种方法其实太笨重了。今年7月30号,国际奥委会医疗主任理查德-巴德杰特透露,国际奥委会已研发出一种全新的基因兴奋剂检测方法,此方法不会在里约奥运期间使用,必须先等待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的授权。但我认为面对兴奋剂问题,各种反兴奋剂的斗争和发展检测技术只能治标不治本。


首先,公众和体育界人士要改变观念,奥运金牌没那么神圣,也不应该和国家利益,国家荣誉挂钩,它首先体现的应该是个人的奋勇拼搏的参与精神,是个人体能和品质的展现。至于为夺金牌而不择手段的举国体制,真心希望尽快废除。


其次,建议国际奥委会在以后的奥运比赛中取消奥运赛场上升国家,奏国歌的仪式,这种仪式非常愚蠢非常非常愚蠢,只会助长愚民心中狭隘的民族主义和愚昧的民粹主义,把奥运赛场演变成国与国之间的战斗!注意到没有,在国内几乎所有媒体都把参加里约奥运会的中国代表队称为中国军团,参赛称为出征,在社会集体潜意识里面,大家都认定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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