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阅读推荐】《美国国家债务自由》
书名："Freedom from National Debt" 《美国国家债务自由》
作者：法兰克 纽曼
出版社：Two Harbors Press
这本书的作者是法兰克-纽曼。他是克林顿时期美国财政部的副财长，也曾是第一位担任中国商业银行（深发展）董事长的美国人。笔者有幸，在深发展工作期间，能近距离的接受他的间接领导。当时本科毕业回国任职，期间为纽曼董事长翻译过不少参与撰写的报告，包括地方政府融资平台、银行信贷审批、虚假背景贸易融资等话题。
《美国国家债务自由》作者：法兰克 纽曼
纽曼董事长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学者，也是一位思考深邃、经验丰富的银行家。在他执掌深发展期间，银行的规模、盈利和资产质量都有显著的进步。这也与他对银行、金融系统的深入洞察和长期积累的经验有关。他撰写本书，也依靠他多年对金融体系的理解和经验，对美国主流媒体的针对美国国债和国家债务的错误认识，进行了指点和修正。其中，大众错误认识中的最主要一条，便是美国全体社会对美国持续增长国家债务的担忧。认为这些持续增长的国家债务最终是要用老百姓的钱（即政府税收）来偿还，于是随着国债增加，悲观情绪弥漫。另一条，则是大众对量化宽松的不理解，认为这对美国经济无益。
要纠正以上错误观点，本书首先对与美国国债相关的概念，进行了两方面解释。第一方面是基本概念。Treasury国债，是指美国财务部向公众发行的债券。而Deficit赤字，是指一年内，美国政府支出超出收入的部分；这个超出的部分，是通过发行国债来填补的。国家债务National debt则指由公众持有的国债的总和。
一、对美国国债持续增加的解释
对美国国债的持续增加，美国公众的悲观情绪占舆情的主流。一些人甚至认为美国即将崩溃，因为未来永远无法偿还这些国债。还有不少议员和学者认为，美国国债需要全美国人民几代人不吃不喝赚钱才能还清。这种悲观论调的一个重要假设前提是，美国的国家债务需要纳税人的税收来偿还。
纽曼董事长认为这种说法是错的。主要论证分两块。
第一，美国国债是美元货币创造的一个必须要素。美国国债的规模和美元货币供应间接正相关。美国的货币创造过程，简单的来说，可以这么看：当美国政府出现财政赤字，需要发行国债填补财政赤字。通常，美国商业银行、私人金融机构和海外投资者会购买美国国债。美联储不会直接向财务部购买新发行国债，但是会在国债发行后在公开市场里，向美国商业银行或其它公众投资人购买尚未到期的国债。
美联储购买国债时，会向卖方支付新印的美元。该美元是美元货币的第一类，即基础货币。因此基础货币的本质，是美联储对美国国债打的白条。理论上，任何人拿着美元的纸币，可以向美联储兑换美国国债（在金本位体系崩溃之前，任何人拿着美元的纸币，可以美联储兑换黄金）。这类基础货币是由美联储和政府信誉做保障的法定货币。
那么美元货币的第二类，则是货币供应里的主流货币，占总货币供给的90%，即银行信用货币。这类货币是由银行创造，并由银行保障。银行信用货币和国债，同为金融资产，但后者的安全性则远远高于前者。关于美联储通过国债创造货币的具体操作，请看书评结尾的后话。
如此可见，美国国债不可能全部被偿还，一个具有高流动性的美国国债市场是美元货币供应的基础，而且也为储户提供了一个将银行信用货币转化为更可靠安全金融资产的平台。
第二，美国国债永远不需要纳税人来偿还。事实上从罗斯福新政开始，美国国债就总体是一直在增加，并没有减少，而且几乎从来就没有用纳税人的钱去偿还过。原因有五点：第一，美国国债，如上面所说，和个人债务不同。它和美联储发行购买国债的美元钞票关系精密，是美国货币供应的基础，因此它的规模和货币的规模有正相关；第二，美国国债是持续滚动的，一期国债到期了，会继续发下一期，因此美国国债可以视为是没有到期期限的，只是会定时的按市场调整利率；第三，用纳税人的钱去偿还国债，这本身其实反而加剧了社会的贫富差距和不稳定。若这么做，那么纳税人的财富将被转移到国债持有者手里，即商业银行等私人金融机构，这些机构的股东将获利，而广大纳税人则不会。第四，美国国债规模的增加，其实反应了市场对美国国家未来发展前景的认同。第五，从历史上看，美国国债在1839年大量增加过，但这并没有对1860-70年的那一代人带来任何负担；，在1933年罗斯福新政后，国债也大幅增加，但这个增量也没有对1960-70年的那代人带来负担；同样，国债在1963年大幅增加，该增量也没有对上世纪90年代的美国人带来税务负担。
可是纽曼董事长没有说的是，美国的国债市场非常国际化，只要美元依旧是大宗商品的结算货币、外汇储备货币和国际贸易的结算货币，那么国际上对美元国债的需求将不会减少。由于国际的大需求持续存在，美国根本犯不着用美国本土纳税人的钱来还债。
但是，纽曼董事长却没有说，美国大量国债收入是维系其全球霸主地位的重要基础。缺了国债，美国也无法维系其强大的军事实力、金融实力和经济实力，这么美国的帝国梦也将做不下去了。而美国国债的买者中，除了国内银行，购买国债用于货币供应，其它很大一部分是世界的其它国家来支持，其中包括中国。而这些国家购买美国国债的前提，是他们拥有大量的美元作为外汇储备。因此，美元作为世界结算货币和储备货币的地位，是美国全球霸权的基石。任何撼动美元结算货币地位的尝试，目前来看，都没有好下场。
在亚洲，中日韩曾尝试三国间货币互换，并取代美元作为三国间贸易结算货币，结果美国马上打起了独岛、钓鱼岛和慰安妇这三张牌，立刻疏远了三国间的关系，从而让货币互换黄了。记得当年日本的一个极力推崇中日韩货币互换的内阁成员也奇怪的莫名“自杀”；在欧洲，则是美国操控奥委会选择希腊举办奥运会，并吹起了希腊的础建设和旅游观光的经济泡沫，后者引发主权债务危机，从而引导国际资本离开欧元；随后美国间接扶持ISIS，让其制造恐慌，从而驱使大量穆斯林难民进入欧洲，并严重影响欧洲各国的社会稳定和欧元吸引力；在中东，当萨达姆尝试用欧元作石油结算时，美国立刻进军并推翻了萨达姆政权；在非洲，当卡扎菲尝试建立以黄金为储备、非洲统一的货币时，美国就联合盟国将其推翻。利比亚的叛军其实是先前推翻埃及的叛军。而每当卡扎菲的军队出动坦克打退叛军时，美国和其盟国就对其坦克部队进行空袭，从而保证叛军能节节胜利，并最终推翻卡扎菲的政权。卡扎菲的倒台也阻止非洲大陆出现美元以外的结算货币。
因此，美国的国家战略可以看做是一个正循环，用军事维系其美元作为世界结算货币和储备货币的地位，再通过胡萝卜加大棒，变相强迫持有储备美元货币的国家来反补美国国债和政府财政赤字，这样美国可以：1）继续大量投入并提升其军事实力；2）维持稳定的大环境和较高的生活水平，从而持续吸引世界优秀人才来美，并延续其科技领先地位；3）通过经济和军事实力来扩大其地缘政治的优势。其中，我们可见，美国国债一方面是美国国内货币发行的基础，但也是实现美国国家战略正循环的关键一个环。这么来看，美国国债的增加和政府开支的增加，其实间接表明和证实了美国国家实力的增强，而非减弱。
以上看来，美国国债是美国霸权的一个法宝。可惜这个法宝也有肘腋之患，即美国国会对国家债务设定的上限。纽曼董事长在书中也极力反对美国国会对债务上限的控制。他提出了三条国家债务不应该设置上限的原因：第一，在经济危机出现时，美国国债的上限，将逼迫美国政府对支付项目进行优先排序，这势必会影响到一些行业和区域；第二，若美国国债无法持续循环滚动，那么一旦出现美国无法支付利率的情况，美国国债的信誉将大跌，这也是金融系统的灾难；第三，如前文所讲，“国家债务”这一说法，其实并不想大家想象的那也是一种债务，其实它只是两种金融资产间的互换，即国债资产和货币资产。因此阻碍这种互换交易则会影响美国的国家经济运行，即简介影响货币的供应。董事长所言不假，从上面的分析中，我们也可以得出国债上限会限制美国的长远发展。
二、对量化宽松的解释
量化宽松，本质是美联储在公开市场上从商业银行手里大量购买美国国债。如上所说，商业银行会获得大量的基础货币，并向美国国内企业贷款，从而盘活上市企业、房地产业主和中小企业的资金。美国中小企业雇佣了65%的全美就业人口。然而中小企业并不能轻松的从资本市场获得融资，因此货币市场的借贷是其主要的融资渠道。这也是美联储推出量化宽松的理论支持，即维系中小企业的资金链，从而保证就业率。
另一方面，量化宽松的推出，也增加了通胀预期。这种预期反过来可以刺激并培养经济增长的环境。尤其是在美联储基金利率 (Fed Fund Rate) 已经非常低、无可减免的情况下，以减息政策去刺激经济已经不可行了。因此，量化宽松是美国当局唯一可行的经济刺激手段。
可是，董事长在书里没有提到一点，就是流入美国商业银行的大量基础货币，并没有全部进入美国国内的银行借贷体系。由于资本的逐利性，商业银行把热钱投向了亚洲新兴市场。2009-2010年，美国推出的两度量化宽松后，美国本土经济复苏和就业率并没有大的改善，然而2010年起，亚洲各国股市却突然间莫名其妙的全面复苏。这其中的原因，就是热钱流入亚洲国家，造成亚洲国家资金过度充裕，甚至泛滥。这其实也是美国国家战略中，“剪羊毛”的行为的重要一步。
结语：
纽曼董事长在本书中确实和主流媒体唱了反调，但所言真实、有理。美国的国家债务的持续增长其实是与美元货币供应挂钩，而且是美国国家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更美国国家实力的体现。最后，不得不说，美国国债占美国GDP的比例为60%，而中国的国债已占到了中国GDP的200%。按理说，应该中国人害怕才对。
后话：美联储创造货币的基本原理
（以下对美联储创造货币原理的总结，是基于美联储出版的《现代货币机制》”Modern Money Mechanism”一书。）
美国的货币创造过程，其实不复杂。当美国政府出现财政赤字，需要发行国债填补财政赤字。通常，美国商业银行、私人金融机构和海外投资者会购买美国国债。美联储不会直接向财务部购买新发行国债，但是会在国债发行后在公开市场里，向美国商业银行或其它公众投资人购买尚未到期的国债。
美联储购买国债时，会向卖方支付新印的美元。因此美元的本质，是美联储对美国国债打的白条。任何人拿着美元的纸币，可以向美联储兑换美国国债（在布莱顿体系崩溃之前，任何人拿着美元的纸币，可以美联储兑换黄金）。
美联储创造货币的具体操作，这里举个例子，假如美联储从一家私人投资机构购买$100美元的国债。该机构在花旗银行开户。美联储会直接向该机构在花旗银行的账户，通过 “Fedwire” (美联储与商业银行直接的专门打款通道) 直接打款。因此，在花旗银行报表上，该机构的存款增加$100（贷），并且美联储准备金账户也增加$100（借）。而在美联储的报表里，资产项下，国债资产增加$100（借），同时负债项下，花旗银行的准备金账户也增加$100（贷）。
如果美联储直接从花旗银行（商业银行）购买国债，那么美联储的报表和上面的情况一样，借国债资产$100，贷花旗银行的准备金账户$100；唯一的不同时，花旗银行的报表上，国债资产将减少$100（贷），同时美联储准备金账户增加$100（借）。
由于花旗银行有了这$100美元的新存款，它就可以按照10%的准备金率，再向公众贷款90%，即$90美元。如此，花旗的报表会增加$90美元的贷款资产（借），并在贷款人账户里增加$90美元的存款（贷）。拿到这$90美元的借款企业，假设把钱用于购买原材料，并打入原材料提供商在汇丰银行的账户里，那么，在它存进汇丰银行时，汇丰银行也将拥有$90美元的存款，并可以按照10%的准备金率，再发行$81美元的贷款。
如此，美联储最初提供的$100美元，可以创造出 $90美元，$81美元，$72美元，$63美元 … 的存款。如此，新创造的钱，事实上是一个等比数列。因此，理论上讲，如果转存入银行的每一笔存款，都按照10%的准备金率，被完全贷款出去，那么$100美元可以生成$1000美元的总存款。这也就是信用货币的乘数效应。
除了贷款外，货币的乘数效应也可以通过银行投资来实现。在上面的例子中，如果花旗银行没有采用贷款，而是用新存款购买了债券或股票，那么花旗银行的报表变化将和上面贷款例子的一样，即债券资产增加（借），同时卖方存款账户增加（贷）。
哈特曼 (Yifan knows no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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