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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公厕和马桶的蒋介石 | 短史记

2016-09-25 谌旭彬 短史记

文 | 谌旭彬


世人皆知蒋介石“独裁”,蒋氏亦曾在日记中评述己之“独裁”,乃是“以一人治天下,以一人敌一国,以一人敌一党”。此一看似狂妄,实有悲凄之感的自评,是否中肯,又该如何理解?


身为最高统帅,连公厕的清洗规范都要管



重庆市档案馆曾公布过106道蒋介石手令,这些手令下达于1939-1944年间,全部与重庆市政直接相关。从这些手令中,可以清晰发现,蒋氏事无巨细,连马桶的清洗问题都要亲自指示。所谓“以一人治天下”,殆非虚言。试举几例如下:


1、市内车辆超载,及其具体解决办法和处罚标准,他要管


1939年3月2日,蒋介石下达手令,命重庆市政府想办法解决市内车辆超载问题:


“重庆市内外大小汽车坐位皆有逾额过多,而以营业之小汽车为更多,且有汽车外两傍附带立人,而人力货车搭载物品过量,致车坏、路坏、人疲与延时等弊,极不经济,应特别设法限制规定,并令警兵必须熟察详知其至何程度为逾量过分,应加干涉之道。因此事甚难判别,更非切实训练不可。”


3月18日,蒋介石再次下达手令,传达自己所拟订的解决超载问题的三条办法:


“最近人力货车载重量,仍未减轻照规定办法。因一般警察无常识,恐不能实行,应另设办法,使其不能载重之道:第一、分量应再减少现定者五分之一;第二、重要出入路口准备秤磅,如见有逾量之车,令其卸下过秤;第三、过秤后如有过分之重量,一面处罚,使其过分量之货,不能再搭原车,一面必须觅保取回其原货。如第二次再犯此规,即应充公。此外另有他种简便之法,可令市府警局设计实施。”


直到1941年,还可以在蒋氏手令里看到其对重庆市内车辆超载问题的指示,并替重庆市政府拟好了具体的处罚标准:


“公共汽车与各公路所行驶之车辆,无论新旧车辆,皆应严格检查,每日有否修整与洗刷,凡破烂与污秽以及尘土久积之车辆,皆应彻底取缔,停止行驶。叉车旁不许立人附车,此皆应由市府与警察负责取缔,如有车辆旁边附带口人或站立在车旁,车应立刻令其停止行驶,并将其车辆与车夫记录。凡犯有二次以上者,应即将车辆充公,车夫充苦役可也。”(1941年 7月 8日)


“重庆市区内常见有载重过量之卡车与板车,并时见有人站立于汽车或卡车车门之外。以后此类事件皆应由警察负责取缔,至少应勒令停车改正,或将其车辆扣押,若有再犯者 ,即予其车带物一并充公;如有警察熟视无睹,不加取缔,应予惩处。希即拟具取缔办法,通饬全市警察切实执行为要 。”(1941年8月29日)



图:1941年2月,日机轰炸后的重庆街头。蒋氏认为市容整洁对维系民众抗战信心很重要,故其手令深入干涉各种细节


2、市内马车车厢污秽、马匹瘦弱,他要管


1942年 9月 24日,蒋介石向交通部长张嘉璈、重庆市市长吴国桢下达手令,要他们整顿市内外马车行业的问题。手令说:


“张交通部长、吴市长:市上与市外马车,最近车辆不良,而马匹疲敝瘦弱难堪。主管机关及其主管人员,为何不加注意,切实整顿;而且马夫懒惰,对于马匹调教喂养,并无定规,任令马匹终日背轭,毫无脱轭休息之时,以致马匹病弱日甚。此种事业,必须于主管机关负责讲究与时时检查教戒,方能使之持久不颓。望即切实改正,负责取缔为要。”


次年6月22日,蒋氏再度向重庆市市长贺国光下达手令,重申市内马车肮脏、马匹瘦弱的问题:


“贺市长、谭处长 (驿运管理总处):重庆市内之马车,其车厢之污秽,御夫之褴褛以及马匹之瘦赢,殊属有玷瞻观。日前中曾令切实改正,然至今仍未见效。具征各该主管人员,苟且敷衍,奉行不力。以后倘再不将车厢保持清洁,马匹挑选精壮,与御夫穿着制服,定将先惩各该主管人员,以戒怠忽。如何整顿,并希详报。”


1943年12月14日,蒋氏再度在手令里对市内马车的搭乘人数作出了规定:


“贺市长、谭处长:自明年一月一日起,凡行驶于重庆市区内之马车,应严禁其车夫于驾驶时吸烟,一面并限定每辆马车连同车夫在内,只准搭乘五人为限,否则应严加处罚。希即照此遵限实施为要。”


3、警察的雨帽雨衣样式、公共场地的篱笆,悬挂国旗的高度,他要管


1939年3月18日,蒋介石就市内警察的雨衣雨帽样式和公共卫生的打扫规则,向市政府下达手令:


“警察雨帽,必须与雨衣联扣,不准现在之雨帽批带帽上,不成样子。又河下沿滩与山坡路傍之垃圾,应严令市政府积极清除,一面严禁附近人民乱倒垃圾,一面多指定垃圾堆积处,使人在其附近指定范围自某起至某止公共场所,由何家或由某几家负责清扫,并强制执行,清扫不净者定罚则。扫除方法,亦须规定,先由警察教导。此种办法,自当先要有准备一切实习方法,乃得实施也。”


1940年5月30日,蒋氏又就市内篱笆墙倒塌问题,向市长吴国祯下达手令:


“吴市长:市内各处倒塌之竹篱围墙,应严令其管户限期修整,如公共场地之竹篱,则应特别坚实,勿使随时倒塌。如见倒塌,应即刻修整,不得逾二日为要。”


1943年4月5日,蒋氏又通过手令,就市内国旗悬挂的高度作出具体指示:


“重庆市区街道两旁所悬国旗太低,其高度应整齐划一,以其垂下最低之旗角为准,该角必须离地面十市尺,以免阻碍行人。”


4、公厕的设置、启用、关闭,乃至马桶的清洗时限,他也要管


1940年2月27日,蒋介石就防空洞内须设置厕所等问题,下达手令给市长吴国祯,手令说:


“吴市长:本年防空,应特别周备,务使每次空袭无人死伤为标准,每防空洞设备必有坐位,且在其附近必设厕所。对于年老与幼童以及妇女三项人士,须设特别坐位与于空气较好之处。每洞必有一人主持与宣传,此可令青年团员任之,必须尽致敬老扶少、爱群互助之精神,并在防空洞内推行新生活,凡老幼妇女聚集之洞所,并设备茶水。而主持其洞者,并备简单药品,其使用药品以后,必须令其报告使用人数与分量,以免流弊。望速照此进行为要。”


7月24日,蒋氏又就防空洞内厕所的启用和关闭规则,再次下达手令给吴国祯:


“民间公共防空洞内及其厕所,近皆污臭不堪,尤其洞深处黑暗污臭更甚,应切实检查并按期派定人员(各区党政救护人员)扫除。且在解除警报以后,立即扫除、清洁,并分区派员负责检查。凡新式厕所,平时应闭锁,非警报时不开启,解除警报清扫后,应即锁闭,平时不开为要。”


蒋氏甚至还用手令规定了防空洞外马桶的清洗时限。5月30日,蒋氏下达手令:


“吴市长:防空洞外新设各厕所,其便桶应规定解除警报以后三点钟以内,必须清除洗净,各区警长负责检查,不得疏懈。市长与警察局长亦应轮流巡察,凡有不洁净、不照时刻实施者,应严加惩处。”


1942年3月23日,蒋氏又手令贺国光,就市内公共厕所的清洗规范作出具体规定:


“贺市长、唐局长:前令每保设立一公共厕所,现在有否实行,对于此等厕所之清除,应规定每日早晚两次。即责成警察督导人民实施为要。”


综而言之,在这106份手令里,大至房价、物资配给、难民救济,小至厕所设置、马桶清洗,蒋氏无不包揽。蒋氏如此重视重庆市政,固有战时陪都形象关系国际观瞻的因素在内,但手令之细碎,乃至还有“重庆市建筑与道路,必须预留装置地下电线电灯之设备为要”这般谆谆提醒市政府的手令,实不免给人一种视市政府为无知幼童尚未成年的印象。



1941年,重庆某处的地下防空洞。蒋氏手令,曾对防空洞内的厕所设置问题,有过许多非常细致的指示。


蒋氏自辩:人才太少,“所用之人,几无一如意”



蒋氏之近侍陈布雷曾讲:“委座处理政治,如同处理家事,事事要亲自处理”;蒋氏则时常感叹:“世道日非,人欲横流,欲得一贤能之士为助,如何求之”。殊不知,这对矛盾,实互为因果。


1、军政要员们都很烦恼蒋氏事无巨细的“独裁”


蒋氏对重庆市政干预之深入、细碎,其实只是其大陆主政时期治国模式的一个缩影。事实上,无论内政、外交、军事;无论事之大小,从会战部署到女学生的标准发型,蒋氏之干预实可谓无处不在。


蒋氏干预的主要手段,即“手令”。大陆时期蒋氏究竟发出过多少手令,迄今并无确切统计。据曾在蒋的侍从室工作过的秋宗鼎披露,仅就其个人所见,“从1936年1月起,到1948年4月止,这一段时间里,侍从室积累收藏蒋的‘手令’已达120多公文箱之多。如果把1936年以前的和没有收回来的蒋的‘手令’攒在一起,恐怕还不止这些了。”蒋氏即依靠这巨量的“手令”,维系其对整个国家的治理。


国民政府的军政要员中,对蒋氏“手令”不满者甚多。1937年的忻口会战,本该由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指挥,结果因蒋氏直接用手令越过阎氏指挥前线部队,导致阎氏“转下之命令早发迟到”,蒋氏“径下之命令迟发早到”,前线部队拿着两份命令,“不知所适,几乎全部错移其地位”,徐永昌因故在日记中指责蒋氏:“径令太多,又忽略通知其长官,因之误事者有之,发生误会者有之。”再如,李宗仁在《八年抗战敌我优劣之检讨》一文中说:“长沙三次会战时,薛岳本打得很好,不料在作战正紧张时,蒋先生一个电话把军队调乱,薛岳一时无法补救,被打得踉跄大败,失了长沙。薛伯陵一气,不听统帅部撤往湘西的命令,竟把部队撤到江西去了。后来薛岳几乎为此受处罚呢!有人问薛岳为何要到江西去,薛说:‘跑远一点,他(指委员长)电话便打不通了!’这是抗战期间,高级将领尽人皆知的趣事。”当然,李是蒋的政敌,其所言太过戏剧性,当有不少夸张成分,不过也可看出蒋直接用手令越级指挥,在当时是常见事。惟李宗仁乃桂系领袖,与薛岳地位不同,故敢于事先向蒋氏声明,希望其“不要打电话直接指挥五战区的部队”。碍于派系,蒋氏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李宗仁说:“终我六年之任,委员长从未直接指挥过我五战区的部队。”


虚伪应付,是国民党前线军事将领对付蒋氏“手令”的常规手段。据曾负责主管战地情报工作的军统局第一处处长鲍志鸿披露,豫湘桂战役期间,“黄伯韬……为了躲避蒋介石命令,早晨起来,告诉部下,如蒋介石来电话,就说军长到师部去了。电话打到师部,又说,军长到团指挥部去了。王耀武军则采取口头应付,实际按兵不动的态度。一天深夜,戴笠指示传达蒋介石命令王耀武派一个加强营,攻击日军侧背,救援衡阳第十军,……王耀武复电戴笠说判断如神,实际上依然按兵不动。



1943年,宋美龄在好莱坞露天音乐厅为抗战演讲。蒋氏日记曾谓:“除妻之外无一人能为余代负一份责,代用一份心。”


2、蒋氏抱怨党内人才太少,“委之事权,类不能达成任务”


据在蒋氏侍从室工作多年的唐纵披露,1942年11月25日,国民党五届十中全会党政总检讨时,曾有委员批评蒋氏手令太多,“各部长只知道忙于应付手令”,无暇处理一般正常事务。蒋氏在会上强作辩解称:“并没有好多手令,有时想到的意见交给各部长参考则有之,正式手令甚少。”稍后,蒋氏即指示多用“手启”、“手条”名目,能不用“手令”名称者则尽量不用。


这自然只是掩耳盗铃。在针对亲近之人的批评时,蒋氏另有解释。熊式辉曾当面建议他:“不宜日理万机,陷于事务主义之深坑。……事必躬亲,终必自误”,并告诫蒋:“一等人用组织,二等人用人,三等人用手”,蒋的回答则是:“中国人才太少,委之事权,类不能达成任务。”蒋氏还曾向史迪威抱怨将领们的无能:“在晚上,我必须醒着躺在床上,想他们可能会作些什么愚蠢的事,然后写下来并且告诉他们不要作这些事情。但是他们实在太笨了,除非你凡事先替他们想好,否则他们就会作许多蠢事。这就是带他们的秘诀——你必须先想到他们所可能会作的一切错事,然后预先警告他们”——史迪威与蒋不睦,他的这段转述或有夸张,但蒋氏对前线将领们能力的不信任,早已透过各种手令体现得很明显。蒋氏日记中更是多有此类记载:“所用之人,所有机关,几无一如意”;“除妻之外无一人能为余代负一份责,代用一份心”;“对内对外,对老对少,对文对武,皆须以一身亲当。”


学者王奇生也讲,他看蒋介石日记的一个感受是:


“蒋在30年代中年以后,开始出现一种目中无人的状态。所谓目中无人就是他经常感叹国民党内无人,反复在日记中强调他身边的人都很无能、愚蠢、幼稚,他常用这些词形容党内人才。……他的日记显示他认为党内无才,对别人不放心,唯有自己亲自做才能成功。例如军事上,他对任何高级将领都不放心,所以他越级亲自指挥,有时在一场战役中,他直接用电话遥控,他自己说好像亲临战场指挥一样;同时行政上也是如此。我们知道他有一个很大的毛病就是爱兼职。过去我认为他的兼职也是一种权力欲望,但现在我认为他的兼职是出自他的不放心,所以他自己兼任省长、校长、部长等职位。一般来说,他已经是一个元首,最高的首长,如果说他要追求权力欲望,他已经达到巅峰,他没必要由高往下去兼职,所以我觉得这不是权力欲望,而是他不放心,事必躬亲的缘故。所以我认为他独裁的状态,很大程度是他认为他手下无能无才。这也是他的一种无奈。”



1961年,蒋介石与陈诚(左)。蒋氏曾竭尽心力指导陈在修身上下功夫;陈却认为蒋推崇的王阳明“蔽于文”。


3、但重德甚于重才本是蒋氏大陆时期明确的用人标准,其抱怨实在没有道理


但严格说来,由蒋氏来抱怨党内没有人才是没有道理的。一者,蒋氏大陆主政时期的用人标准,本就一直是重德甚于重才。1933年4月23日,蒋氏在日记中写下自己的用人之道:“绪山谓:(王)阳明用人之法,不专取其才,而先信其心;其心可托,其才自为我用。世人喜用人之才,而不察其心。其才止以自利其身已矣,故无成功。是诚吾之药石也,中正勉之。”


败退到台湾后,蒋纬国也曾就用人标准问题,与乃父有过一番辩论。据蒋纬国回忆:


“有一次为了一个想法——选择干部究竟是道德重于学术,还是学术重于道德,我们争论了两个礼拜。最后父亲接受我的意见。一般来说当然是道德重于学术,不过,我认为在方法上一定是学术第一,不讲道德,因为我们不能寄托在道德上,我们说某人是个了不起的君子,这是从结果显示,而我们选择干部时,事前无法知道他的道德是否崇高。所以事前选择干部的依据只有学术,学是理论、术则是方法。我举了一个例子向父亲说明:有一群道德好但不学无术的人,带头者道德学术兼备;另一群人则是学术超群,带头者也是道德学术兼备。前者带的这一群人虽然品德好,但不学无术,他自己虽然品学兼具,但是这也要帮忙,那也要帮忙,非常辛苦。我跟父亲讲:‘那就是您。’”


所谓“那就是您”,显然系指蒋介石事无巨细,样样包揽的治国模式。


二者,党内无人,在一定程度上实际上也是蒋氏事必躬亲之“独裁”的结果,而非止是原因。以军事将领群体为例:蒋氏对他们的不信任固然有因——黄埔早期训练时间甚短,所学有限,抗战之前,亦多无大兵团作战经验,故而如丁治盘所言,蒋氏“老是觉得这些毛头小子会出乱子而不放心……什么事情都不能放心他们去做,而事事干预他们,而且干预得很厉害”。即便是亲信如陈诚者,亦视如未毕业之学子,时刻不忘加以指导。这种干预的后果,则如李宗仁所说,“(中央军的将领都知道)奉行蒋先生的命令,往往要吃败仗,但是如不听他的命令,出了乱子,便更不得了。所以大家索性自己不出主意,让委员长直接指挥,吃了败仗由最高统帅自己负责,大家落得没有责任。”蒋氏还曾对行政院秘书长魏道明说:“你们副院长、各部部长,以为我不懂经济,其实我何尝懂外交。我的军事是苦干成的,今日外交的形势也是我们苦干的结果。如果你们懂经济,拿出办法来,否则就应听我的话,照我的意见做。”蒋氏既如此说,下属为了不负失败责任,也往往乐得凡事无动于衷,一切静候蒋氏指示。从这个角度上讲,所谓党内无人,实是蒋氏自己一手造成。


4、事实上,蒋也知道自己管得太细,“实嫌有失体统”


蒋氏当然也知道自己连马桶的清洗时间都要管,实在是有失体统。为此,他曾多次要求各级部门接到自己手令后,不许原文使用手令向下级再次传达。譬如:1941年5月,蒋氏发觉后方食盐供应吃紧,曾向主管盐务的财政部发了一道手令,要求“后方各省食盐,对其购买应加限制,以后每人每月只准购买八两”。该手令被财政部全文引用,转发给各级盐务办事处,令蒋氏十分生气,随即再次给财政部下达手令,称自己的手令“多系就主要方针而言”,财政部拿到之后,“不应照录手令,以原名义照转所属,甚或竟以布告军民”,财政部的下法文件称“奉本委员长手令,后方各省食盐对购买应加限制,以后每人每月只准购买八两等字样,实嫌有失体统!”内心虽犹如明镜,奈何恶性循环已成,终是无力回天。


结语


蒋氏曾在日记中喟叹:“旧党人皆腐败无能,新党员多恶劣浮嚣,而非党员则接近不易,考察更难。再之,山林之贤,今不可复见。”既抱持此种“天下无才”的成见,他也就只好去走“以一人治天下”的“孤家寡人”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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