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诗人海子的自杀,与练气功“走火入魔”有关 | 短史记

2018-03-26 谌旭彬 短史记

图:诗人海子


文 | 谌旭彬


1989年3月26日,诗人海子自杀。


不管文学界多年来如何就海子之死“造神”,其自杀与“修炼气功走火入魔”明显脱离不了关系。


有海子的五封遗书为证:


遗书一(1989年3月24日)


今晚,我十分清醒地意识到:是常×和孙×这两个道教巫徒使我耳朵里充满了幻听,大部分声音都是他俩的声音。他们大概在上个星期四那天就使我突然昏迷,弄开我的心眼,我的所谓“心眼通”和“天耳通”就是他们造成的。还是有关朋友告诉我,我也是这样感到的。他们想使我精神分裂,或自杀。


今天晚上,他们对我幻听的折磨达到顶点。我的任何突然死亡或精神分裂或自杀,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一定要追究这两个人的刑事责任。


注:1989年3月24日是海子的25岁生日。这封遗书写于当天晚上。


遗书二(1989年3月25日凌晨5点)


另外,我还提请人们注意,今天晚上他们对我的幻听折磨表明,他们对我的言语威胁表明,和我有关的其他人员的精神分裂或任何死亡都肯定与他们有关。我的幻听到心声中大部分阴暗内容都是他们灌输的。


现在我的神智十分清醒。


遗书三(1989年3月25日)


爸爸、妈妈、弟弟:


如若我精神分裂,或自杀,或突然死亡,一定要找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常×报仇,但首先必须学好气功。


遗书四(1989年3月25日)


一禾兄(即:诗人骆一禾,《十月》杂志编辑):


我是被害而死。凶手是邪恶奸险的道教败类常×。他把我逼到了精神边缘的边缘。我只有一死。


诗稿在昌平的一木箱子中,如可能请帮助整理一些。《十月》2期的稿费可还一平兄,欠他的钱永远不能还清了。遗憾。


遗书五(1989年3月25日)


校领导:


从上个星期4以来,我的所有行为都是因暴徒常×残暴地揭开我的心眼或耳神通引起的。然后,他和孙×又对我进行了一个多星期的听幻觉折磨,直到现在仍然愈演愈烈地进行,直到他们的预期目的,就是造成我的精神分裂、突然死亡或自杀。这一切后果,都必须由常×或孙×负责。


常×: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


孙×:现在武汉,其他有关人员的一切精神伤害或死亡都必须也由常×和孙×负责。


(引自:燎原,《海子评传》,作家出版社,2016)


图:诗人海子


遗书中提到的常×与孙×(女)是一对夫妻。


据公开资料的介绍,1988年,孙×以“人体科学”方面的特长(实际上就是被认定有特异功能),被中国地质矿产部免试特招进入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地质矿产系攻读专科与本科,毕业后就职于中国地质大学人体科学研究所(北京),从事矿产勘查、人体科学研究(实际上就是用特异功能找矿)。


1991年第2期的《地质科技情报》,曾刊载过孙×与人合作署名的论文《略谈“特异功能找矿”》。其本科毕业论文亦是相同主题《人体潜能探矿方法初探》。据其毕业论文所述,孙×自认具有“脑中成像”的特异功能,可用于矿藏勘探。论文称:


“总结多次工作的经验,我认为以下的工作方法效果较好,即:


(1) 地质人员将我带到现场后,结合有关图件详细介绍地质情况,然后提出具体观测要求(如:矿体在某一地段的形态、产状;某一断层对矿体的影响;矿体在相邻两中段的规模变化等等),要求越具体越好;


(2) 由我进行“脑中成像”观测;


(3) 我将观测结果标示在有关图件上。”


与人合作署名的论文《略谈“特异功能找矿”》中,孙×即参与“实验”的特异功能者。该论文声称:


“特异功能者能在室内通过‘观测’和‘感应’,在地形图上圈出成矿区或矿体,也可以在野外有利的位置上,通过直接观测,指出矿体的位置、产状和形态。观测深度可逾千米。经两年多25次实验研究,其准确率达50%上。”


“已使我们确信著名科学家钱学森同志关于人体科学研究“搞下去一定会导致一次科学革命,是人类认识客观世界的一次飞跃”这一论断的正确性 。”


图:孙×与人合作署名的论文《略谈“特异功能找矿”》


至于常×,亦与当时“特异功能热”的核心倡导者钱学森、张震寰等人颇有来往。


《钱学森年谱》1989年12月29日,有“复函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教授常×,谈法制系统工程”这样的记载。《张震寰文集——人体科学部分》中,也有常×利用其法律专业为气功教学护航的记载:


“听说在国外教气功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所以后来我就考虑到,我们这个气功研究请法律工作者来参加,上次常×同志跟我讲过,他是搞法律的,他说我跟你们合作合作。”


海子失踪后,其提及常×与孙×的遗书被找到。常×遂于3月26日晚紧急写了一封声明,否认自己与海子之死有关。


声明如下:


 关于查海生(海子)

           ——致有关部门


我与查海生一直是关系比较要好的朋友,他是一个心地很好、无拘无束、对许多事情都满不在乎、充满浪漫气息的人,也表现出一些思想单纯、思考问题过于简单的倾向。这是他所留给我的总的印象。


海子住在西环里时。因为我们属同一单元,他在三楼,我在六楼,加之都较早地参与研究法治系统工程,以及对宗教(他非常崇拜西藏文化)和气功的兴趣,所以有许多共同语言,我们经常互相借书、一起看电影、吃饭、谈天说地。自从他搬到昌平中国政法大学新校区以后,我们彼此见面的机会少了许多,除了有一次他请我帮他到我院计算机房打印几首他的诗作,及在中国政法大学新校区“兰屋”喝过几次饮料外(我们共同的好朋友孙理波都在场),我与他的交流形式几乎都是在马路上偶然碰面聊聊。


这次大家告诉我海子出了事情、失了踪,并留下奇怪的“遗书”,说我用特异功能给他造成各种幻觉来暗害他,我听了之后,感到非常震惊和不可思议。


最不可思议之处在于:几年来,我在与海子的整个交往过程中,从未闹过任何别扭,没吵过一次嘴,关系一直很好(这一点,中国政法大学的孙理波、姚新华、胡希平以及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的韩荣贵等都可以证明;他们也是海子的好友),而他,却突然间视友为敌了!真令人无法相信!


我最后一次碰到海子,大约是今年开学不久,他神采飞扬地说,他又去了一次西藏,“偷”回来了一尊练功用的佛像,还有其他一些“好东西”,并在西藏的山上修炼了密宗静坐,把钱花了个精光,现在“穷极了”,临时到商店买个东西都没钱(我记不得是要买什么了),我当时还“赞助”给了他五元或十元。


再往前的会面。可能就是今年放寒假前的一天,我在家属区食堂附近碰到他,当时我骑车子还带了他一段,他又与我说起密宗和气功来,我建议他发挥“内行”的想象力,写一部关于气功的科幻电影剧本,他说自己写不了。我盼望有关方面务必努力尽快找到海子,只要找到他,就能够把这件事彻底澄清;否则,将给我徒添数不清的麻烦。以前,在从事有关工作期间,我曾遇到与出在海子身上的这件怪事类似的两件事:一是贵州的一位科研人员一直在说他受到台湾特务用特异功能武器的攻击,给他造成种种幻觉,还对他发出指令,令他无法忍受和生存。此案材料,几年前曾转到我手里,我整理后交给了国家×x部×局主管特异功能事务的××局长或×××处长了。二是北京的中国佛教协会图书馆的吕铁钢先生(精通藏语,翻译出版了大量藏传佛教密宗经典),他一直说自己在练西藏密宗气功时有“魔”在折磨他,使他无法活下去,让我为他“驱魔”。此事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的罗振洲老师(他是西藏佛教密宗“噶举派”,即“白教”贡噶体系的正宗传人之一)和邰雁虹老师(罗振洲夫人)知道。在此,顺便提及以上二事,供有关部门参考。


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常远

一九八九年三月二十六日晚

(转引自:王锐,《海子之死》)


这封紧急声明,尽管否认自己与海子之死有关。但至少可以证实,海子在气功修炼方面,确实与常×、孙×存在较多交流。常×亦被外界认为拥有“驱魔”的能力。


当然,练气功“走火入魔”未必是海子选择自杀的唯一原因——比如,自杀前的“西藏之行”,海子遭遇了恋情挫折,《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里的“姐姐”已婚,没有接受海子的“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但海子之死,确与上世纪80年代荒唐的“特异功能热”有关,则是毋庸置疑的。




推荐阅读


杀人者顾城:他爱抽象的人类,但不爱具体的人


为什么最火的中国当代诗人,会是汪国真?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