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组建“太空军” 加速推进“太空军事化”
据路透社报道,6月18日,特朗普下令美国防部立即启动组建太空军的进程。当日,在白宫和国家太空委员会见面时,特朗普要求美国国防部“立即组建一支美国太空军”,并称这将成为美国第六大军种。另据美国媒体报道,特朗普当天原本是在美国最新成立的国家太空委员会第三次公开会议上发表这一讲话的,他同时还签署了委员会的第三个太空政策指令。这一文件主要关注对太空在轨物体的监测跟踪以及为避免航天器产生碰撞而进行的信息共享,但是在特朗普的谈话中,他所聚焦的主要仍然是太空中的国家安全问题。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去年底美国国会刚发布了2018年度《国防授权法案》,该法案正式否定了之前提出了组建太空部队(Space Corps)的议案,如今特朗普又下令立即启动组建太空军,为什么朝令夕改?组建第六军种是否能如愿?其背后又隐藏何种深层原因?本文加以深层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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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组建“太空军”
加速推进“太空军事化”
作者:徐秉君
美国推进“太空军事化”由来已久
太空争霸源自于上世纪50年代后期。1957年10月4日,前苏联成功发射了世界上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斯普特尼克1号”,标志着人类从此进入了利用航天器探索外层空间的新时代。
随后,美国和苏联便开始了剑拔弩张的太空争霸。1958年,时任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发布了《美国国家太空政策》。这是美国第一份国家太空战略,其战略影响深远。因此,1958年被认为是美国国家太空战略诞生的年份,同时也是很多同尖端军事科技、航天太空等相关的政策和机构诞生的年份。
这份《美国国家太空政策》对美国的太空战略影响极其深远。由此也就形成了一个惯例:继艾森豪威尔总统之后的每一任美国总统都要在任期之内发布美国国家太空战略。这些太空战略对航天领域,特别是对运载火箭、洲际弹道导弹、卫星、载人飞船、登月、空间站、航天飞机等影响很大,由航天而引伸的诸多深空探测(火星、木星和土星)项目也都是源自这类国家太空战略的指引。
美苏太空争霸日益激烈,从而导致太空领域日趋军事化。为避免太空军事化,联合国一直致力于“太空非军事化”的努力。联合国认为,太空应该用于人类进步的和平目的而不是用于战争,于是在1967年签署了《外层空间条约》(Outer Space Treaty)。该条约中有很重要的一条是第四条,各缔约国保证:不在绕地球轨道放置任何携带核武器或任何其他类型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的实体,不在天体配置这种武器,也不以任何其他方式在外层空间部署此种武器。
虽然美苏都是该条约缔约国,但实际上对美苏两国并没有约束力。随着航天及火箭技术的不断发展,美苏都拥有数量庞大的核武器,双方彼此都非常紧张。为此,美国和苏联在1972年共同签订了《反弹道导弹条约》,以控制核武器无限度的发展。
可是,到了里根时代,美国为了保证其战略核力量和生存能力可靠的威慑力,并维持其核优势,开始谋求建立一种更有效的反导弹系统。于是,推出了“星球大战”(即:反弹道导弹防御系统之战略防御计划Strategic Defense Initiative,亦称 Star Wars Program,简称SDI)计划。1985年,这项关于外太空的核大战计划正式立项开发,这个计划的目的就是以各种手段攻击敌方的外太空洲际战略导弹和航天器,以免自己遭受核打击。
此外,这项计划还隐含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就是在战略上以“星球大战”计划拖垮苏联。事实上该计划也达到了预期的目的。1991年随着苏联的解体,“星球大战”计划失去了对抗的主体,再加上SDI计划开销巨大,美国于1993年宣布,放弃在空间建立反导弹防御系统的计划,从而宣告“星球大战”时代的结束。
尽管如此,但实际情况是美国推行“太空军事化”的脚步并未因此而停下。在没有战略对手制衡的条件下,美国反而一直在寻求突破“太空非军事化”的限制。9.11事件后,美国布什总统不顾国际社会的强烈反对,先是宣布退出1972年同苏联签订的《反弹道导弹条约》,又于2006年10月,签署了美国新版太空战略,其核心内容是允许军方利用太空潜力摧毁任何威胁美利益的国家的卫星,以此突破限制和谋求研制和部署导弹防御系统的合法化,并导致了美国的“弃约”精神。从而演变成今天特朗普政府的一系列条约及国际组织的“退群”。
特朗普欲学里根推行“星球大战”计划 应对中俄?
特朗普入主白宫后,凸显了“美国优先”的核心理念。而“让美国再次伟大”及“让美军再次强大”则是实现“美国优先”的主要战略目标。因此,特朗普就任不久就强调:“美国的力量比谁都强,而且我们每天都在变得强大。”这些口号和理念在2018年的《国防战略》报告得以强化和体现。该报告强调“以实力促和平”,也就是说以军事实力作为美国对外政策的后盾。
2018年3月23日,美政府网站发布新版《国家太空战略》。新版《国家太空战略》建立在《国家安全战略》基础上,强调在太空领域通过实力实现和平。这几份战略报告都将太空作为优先发展领域。此前,美国一直计划组建太空部队,但由于受到美国军方和空军高层的强烈反对,组建太空部队的议案在去年底被否决,但这并没有影响美国对太空的总体投入。
6月18日,特朗普下令美国防部立即启动组建太空军的进程,说明美国仍在加速推进太空军事化。特朗普在白宫会见国家太空委员会成员时强调:美国对地外空间的探索事关国家安全,美国在太空中仅有“存在感”是不够的,还要具有“统治力”。建立太空军对于维护美国的国家安全而言至关重要。美国媒体对此分析认为,如果有一支与其他军种地位平等的太空军,并且它拥有足够的预算资源来谋求预警和通信卫星之外的技术,那么我们发动战争的方式可能会大不相同。空军中似乎没有人正思考这样的问题。也许总统也没有进行这样的思考,至少目前还没有。但是以他自己那种有些异乎寻常的方式,特朗普总统的视野已经超越了现在的局限,他看到了未来,这个未来的到来很可能比大多数军事思想家所想象的要早得多。
实际上,特朗普的这种看到未来的“远见”和下达命令的“决断”,无疑使他成为加速推进“太空军事化”的推手。
超前布局意欲争夺太空霸主地位
航天技术在军事领域的广泛应用,促使未来作战空间加速向太空推进,从而也在不断加剧“太空军事化”趋势。
美国是世界航天技术大国,在太空领域占据得天独厚的战略优势。在苏联解体的一段时间里,失去竞争对手的美国开始推行单边主义,以谋求全球包括太空霸权。然而,随着新兴国家的崛起,以及苏联的继承者俄罗斯的复苏,美国又感到在太空领域难以一统天下。但为了争夺太空的霸主地位,美国采取多项措施超前布局,以争夺未来太空战略主动权。
特朗普就任总统后先后出台了《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国防战略报告》、《核态势评估报告》、《国家太空战略》等一系列战略文件,对国际局势、大国关系和美国所面临的安全挑战进行的全新界定,战略重点由打击恐怖主义等非传统威胁转大国之间竞争上,并把战略对手对向中俄。值得关注的是,特朗普把太空战略上升到国家军事安全层面,从国家战略、组织架构、太空武器等方面系统推进太空军事化进程。
特朗普认为,现阶段的美国太空力量仅仅处于基础的研究阶段,没有上升到国家军事安全的程度。他还认为,现在美国在太空中力量太过薄弱,美国组建太空军,就是要在太空中确立美国绝对的统治地位。
值得注意的是,这次特朗普提出组建的不是一个太空司令部或一支太空部队,而是太空军,而且还将独立于空军,成为美国武装力量的第六军种,以监督美国在太空的军事努力。这次组建太空军主要是通过分,把空天力量部分从空军分割出去,不仅仅是组建一支新的部队——太空部队,而是要组建独立的太空力量——“太空军”,从而完成美国的太空战略使命。从组织架构来看,是基于美国的进攻战略来布局的。
尽管特朗普提出组建太空军受到来自军方的阻力,但他一再强调,太空是美国国家安全的重要区域,在这一重要区域不能“让俄罗斯和中国以及其他国家占得先机”。美国太空军的组建“在保护美国军事安全的同时”,“必须保证美国在太空中保持霸主地位”。实际上,特朗普意欲先完成组建太空军的组织架构,在此基础上再加速推进太空军事化进程。
新兴理念与传统观念碰撞
组建“太空军”表面上反映了美国太空战略需求和利益集团的利益争夺,但本质上是新兴理念与传统观念产生碰撞。航天技术的发展,推动世界各国向更遥远的太空拓展。然而,美国却想独霸太空,为此在新版《国家太空战略》强调太空领域的和平是通过在太空领域的实力来保障的。
实际上,为了在未来太空领域占得先机,美国一直在致力于推进太空军事化进程。特朗普只不过是显得更急迫一些。2017年,在《2018财年国防授权法》提议由空军剥离并组建一支太空部队时,白宫、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和空军领导人强烈反对,于是他们展开了游说,最后导致这个议案被否决。反对者认为,这项举措会带来不必要的官僚机构。而支持者则认为,空军不重视太空使命,这已经让俄罗斯和中国对美国的关键卫星构成威胁。
白宫与五角大楼之争,隐含院府与军方的矛盾,既是为了更有效率地使用稀缺财政资源,以避免被空军挪用,也是为了增强国会自身对美军未来发展的掌控,其背后隐含着新兴理念与传统观念的冲突。
军方为什么反对组建太空军呢?主要是保守势力为维护自身利益而以种种借口阻碍新生事物的发展。这情形与当年美国空军从陆军独立出来有些相似,虽然是美国最早发明了飞机,但组建独立的空军却相对较晚,因为美国陆军强烈反对陆军航空兵从陆军独立出去。然而,美国陆军航空兵早期的领导者与缔造者威廉·米切尔,敏锐地发现空中力量将成为未来战争决定性力量,屡次向美军高层要求空军脱离陆军独立建军,但最终他的努力换来的却是军事法庭的审判。
后来,就任美国陆军航空部队司令的亨利·阿诺德,清楚地认识到空军在现代战争的重要地位,主张使用空中力量深入敌境后方对敌方军事、工业、交通、城市等目标进行轰炸,彻底摧毁敌方经济生产与抵抗意志。阿诺德还以他的军事思想渗透并影响同盟国的军事决策。战后,亨利·阿诺德又授意冯·卡门科研小组搞了一个《我们站在何处》的绝密报告,这份报告决定了美国空军二战之后的发展方向,并彻底将空军从陆军的一支附庸力量上升到了战略的高度。
亨利·阿诺德坚定地支持米切尔关于建立独立空军的主张。但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与陆军总参谋长乔治·马歇尔将军达成共识,把有关建立一支独立空军的一切争议搁置到二战结束之后,阿诺德因此得到马歇尔的大力支持。
建立独立空军的主张还得到了美国陆军五星上将艾森豪威尔的有力支持,他以自己的战争经历为美国空军成立一个独立的军种而四处游说,他极具戏剧性的演讲博得了许多政界、军界高层的认同,为美国建立独立的空军做出了突出贡献。
正是由于像米切尔、阿诺德、艾森豪威尔等具有远见的先行者的不懈努力,才使得美国空军从陆军分离出来,最终成为一个新的独立军种。1947年9月8日,美国国会通过《国家安全法》正式批准陆军航空队脱离陆军,组建独立的美国空军。
解禁的《Where We Stand》封面
也正是这种对改变的抵制反倒最终加速了改变。今天美国组建太空军仿佛又在再现当年组建独立空军的情形。从历史演进来看,美国空军当年无疑是代表进步并积极要求自身独立的力量,而如今则像当年的陆军那样成为严重阻碍新军种从自身独立出去的保守力量。正像组建太空军支持者指出的那样,空军正扮演与20世纪30年代的陆军相同的角色,阻止它最优秀的人才就如何应对新作战挑战和新作战领域的出现而进行富有想象力的思考。
从趋势上看,美国组建太空军代表了未来太空战略发展的趋势,尽管眼下启动组建“太空军”的阻力很大,但作为一种新兴理念必将会成为主导,可以预计“太空军”也定会像当年空军从陆军分离那样,终将会从空军分离并走向独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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