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侮辱老赖的黑社会

当打黑的时候，他们喊着黑打，当审判经济犯时，他们喊着无罪，当民间借贷崩盘，他们喊着让国家接盘，当要债的黑社会被老赖捅死，他们又开始“明批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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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刷爆朋友圈的事情，是山东冠县的“辱母杀人案”。不过，从媒体和社会舆论的走向可以看出，“明批暗洗”，是媒体的拿手本事。为什么这么讲呢？从常理来说，这个事情真正令人担忧的，是高利贷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结合。因为，自古以来，乘人之危放贷，明火执仗要债，就是将无数劳动人民逼进绝路的经典套路。而所谓的绝路，毛主席是做过定义的：“我看俄国式的革命，是无可如何的山穷水尽诸路皆走不通了的一个变计，并不是有更好的方法弃而不采，单要采这个恐怖的方法”。后来，解放战争前夕产生了一部划时代的歌剧，叫做《白毛女》，讲的就是高利贷者怎么样将老百姓逼上了上述绝路的事情。据说后来被俘的国军士兵一看这剧，就立马成了“解放战士”，调头就去打反动派。所以说，“北风那个吹”，一口气吹掉党国百万兵。

但是，当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大学生“裸条”被批量曝光时，人们在一本正经的讨论什么呢？居然在谈论当代（三本及以下高校）女大学生的消费观念，却很少真的将黑社会性质组织当回事。而这次所谓“辱母杀人案”的重点也很明显，在于“辱母”，假如被杀的那位社会大哥不要那么敬业，而是选择友善一点、文明一点、和谐一点的方式，换句话说，就是选择做一个“温和黑社会”，那么，大家讨论的重点，很可能就变成当代（三线及以下城市）女企业家的经营理念了。

其实，在许多媒体眼里，做一个“温和黑社会”，要求并不高。比如说，前些年某市打黑过程中，打掉了一批黑社会性质组织，这些黑恶分子，不仅杀人逼债，而且还持有包括冲锋枪在内的武器。手握冲锋枪，杀人不紧张的究竟是“温和黑社会”还是“极端黑社会”呢？反正，当这样一批人被打掉时，华南某知名媒体在报道时的配图如下：阴云密布。

而且，不要忘了，当这个市打黑的时候，“黑打”的声音就从未断绝过。所以说，打黑这个事情，对地方来说，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特别是，随着法治观念深入人心，社会大哥比许多政法工作者更懂法已经逐渐成为普遍现象，比如说，即使是这个愣头愣脑的“极端黑社会”，出门办事的时候，也不会再向过去某些同行那样，动不动就打手枪，而是……对吧。在这种情况下，又要打黑，又不能“黑打”，难度可想而知。也正因为如此，人们的期待已经被调低到“盗亦有道”：社会大哥出来要钱可以，但好歹别当着孩子的面侮辱人母亲；JC摆不平社会大哥可以，但好歹人家报了警总要意思一下。

但是，在冠县这么个小县城里，这点期待满足起来也是很困难的。原因在于，诸如惹事的吴学占团队这样有活力的社会组织，已经融入到当地的基层治理体系之中，发挥着独特的功能。显而易见的是，苏银霞借的是吴学占的钱，但吴学占之流绝不是拿自己一个人的钱在放贷。根据现有的报道，他是以二分利或三分利高息揽储，再以一角利转借给苏银霞，吃的是其中的息差，凭的是自己的催收能力。而借钱给吴学占的人，很可能本身也是以更低的利率从他人那借款，再转借给吴学占。这种民间借贷链条意味着，假如终端的苏银霞一人跑路，千家万户血本无归。假如JC可怜于家母子，把他们从逼债人手里解救出来，那么，他们从所里出来，结果要么重新落入吴学占团队手中，要么趁机跑路，而跑路以后，这成百上千的债主们会找谁要钱呢？假如你是政法工作者，今天你可怜于家母子，明天谁来可怜你呢？毕竟，我们可爱的新闻工作者，他们的意思是这样的。

而且，根据苏银霞的丈夫于西明的网上实名举报，吴学占团队主要做了以下八件微小的工作：

当然，空口无凭，具体的事实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但是，类似的工作，在许多地方，也确实有一批有活力的社会组织在做。不好对付的医闹、钉子户之类的“刁民”，他们替你去怼；不方便赚的钱，他们替你去赚；最后还能帮助一些有关人士“理财”。这种人叫什么？妥妥的地方头面人物，社会贤达啊。

反过来讲，把这些人收拾干净了，再有医闹、钉子户之类的“刁民”，那自然只能是“你行你上啊”。而许多基层，也确实没有足够的财力与人力，去左怼“刁民”右怼“大哥”。更何况，执政者千万不能被一时的舆情所迷惑，以为新闻工作者真是要你去怼“刁民”，怼“大哥”，真的怼出大新闻来了，你以为你还是大巴车吗？

这就使得基层更倾向于“稳定压倒一切”，维持一种“衙门怕刁民、刁民怕大哥，大哥怕衙门”的基层治理生态。也就是说，与其左怼“刁民”右怼“大哥”，不如养着“大哥”怼“刁民”，这样可以有事找“大哥”。这叫做购买公共服务，对吧。

同时，在基层盘根错节的社会关系中，部分人士在高利贷行业中获益匪浅。 找商人借钱，现在大家都晓得这背后会产生腐败，但借给商人钱，特别是年息在36%以下，就安全多了，至少认定起来非常困难。一款年化收益率36%的理财产品，你舍得砸掉吗？这叫做多渠道增加居民财产性收入，对吧。

所以说，假如不反腐，就打不了黑；假如不打黑，就保护不了老百姓。但前提是，你得支持啊。而所谓打黑，实际上就意味着ZF需要扩张自己的边界，扩大自己的权力，在基层治理中去代替有活力的社会组织发挥作用。而当人民ZF真想这么做的时候，很多人就不支持了。因为这和所谓“有限ZF”、“小ZF大社会”的理念是矛盾的。

这实际上又反映出一些人叶公好龙的怪毛病。想象中的地方贤达，大可以在纸上列出来：饱学之士，贤达之人，他们或致仕，或治学，或经商，或有独特的人格魅力……最后，还得有那个闲工夫参与基层治理，对吧。问题是，这人那么能耐，咋还窝在冠县这么个小县城呢？正所谓，什么样的社会，就会产生什么样的头面人物，吴学占团队就是在冠县这个社会中产生出来的贤达。天天喊着要让渡权力给民间社会组织，现在民间社会组织找上门了，怎么能拿刀子去怼呢？这样还怎么解决基层矛盾，对吧。

PS：本文在之前基础上略作修改，最后是“两学一做”时间：

“两学一做”基础在学、关键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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