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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李志:四十岁的愤怒青年

观察员李桂 杨溪 Vista看天下智库 2018-10-03

李志已经十余天没更新微博了。

 

7月15日以前,这位民谣歌手在微博上“上蹿下跳”了近半个月,隔空喊话一家叫哇唧唧哇的公司,控诉对方的侵权行为。

 

几乎每天,他都对着摄像头,语重心长地和那个镜头外的“对手”谈谈话。减肥成功、暴瘦30余斤后,他的脸显得清秀了许多,至少不会遮住整个镜头。这期间,他甚至开放了微博留言——熟悉逼哥(李志的外号)的人知道,在此前,他极少允许粉丝们留言。粉丝们也将每天追逼哥的“新番“视作极大的乐趣。

 


“一个内心极度自卑

又极度安静的愤青”


事情可以追溯至6月30日,《明日之子》第二季上线。

 

节目中,一个叫邱虹凯的男生翻唱了李志的《天空之城》。

 

“有版权吗?”节目播出后,李志的微博陆续收到了不少粉丝的询问私信。经纪人迟斌特意截了图,随后发在“叁叁肆计划”的微博账号上,连说三句“未授权”。

 

7月3日,李志在微博发表长文称,综艺节目《明日之子》第二季未经授权翻唱了自己的歌曲。年初,《明日之子》第一季的冠军毛不易在全国巡演时也曾未经授权翻唱了李志的《关于郑州的记忆》。


新仇加旧恨,李志要求《明日之子》的出品方腾讯视频、腾讯音乐集团和哇唧唧哇为侵权行为道歉,索赔300万元,并在微博中@了毛不易。

 

在独立音乐史上,李志标志性的事件很多——早年间在豆瓣“月亮小组”写自传自曝情史留下“黑点”;一把火烧掉卖不出去的CD库存;向未授权的网络音乐平台“维权”;在微博上直言不讳批评同行马頔;他甚至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骂自己的歌迷,认为他们天真又愚蠢。总之,这个看起来既像公务员又像工程师的歌手,总是做出跟他长相极不相符的事情,愤青一样。在《98年周围的浦口的那些弹琴往事》一文中,李志也将当年的自己描述为“一个19岁的愤青,一个内心极度自卑又极度安静的愤青”。

 

这个“愤青”对音乐的认真,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

 

年初在台北接受马世芳《耳朵借我》专访时,李志总结过自己公开发言的基本态度——“说真话,不说假话”,不和稀泥,也不怕认错,有错就道歉。

 

而如果是别人的错,他自然也希望对方能够向自己道歉。

                                               

网友询问《明日之子》节目是否取得李志授权。(网络图)


但这次,李志一贯的逻辑遭到了质疑。“为什么要@毛不易?”微博上,毛不易的粉丝们指责他“蹭热度”。

 

当天下午,毛不易的经纪公司哇唧唧哇也在微博中对此作出“声明”,称“关于此次李志老师向《明日之子》第二季节目中选手表演进行维权之事,歌曲版权沟通处理、选手表演曲目均与毛不易本人无关,拒绝恶意捆绑、嫁接事实”。

 

“第一次侵权是毛不易所唱,第二次侵权是毛不易推荐的歌手所唱。试问,我提毛不易怎么就不行了?”李志彻底被这纸声明激怒了,他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7月5日,李志开始在微博尝试新的维权方式:发布VLOG视频。

 

早上9点多,他拿着向同事借来的自拍杆、摇摇晃晃地开始录第一个维权视频。“一大早一个人在房间拿着自拍杆自言自语,这是堂堂一个偶像派歌手、40岁高龄的我做的事情?”拿着手机转了一个圈之后,李志坐到凳子上,笑场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每天都在微博上向哇唧唧哇创始人、“选秀教母”龙丹妮和哇唧唧哇联合创始人马昊“早请示晚汇报”。


在这些以“龙总马总早上好”“龙总马总中午好”“龙总马总傍晚好”为开头的视频里,李志一再表示希望对方亲自出面与自己商议,而不是把一些不相干的工作人员推到台前。“我们共同认识那么多人,非要让我用这种方式把你们逼出来?”

 

“他一会儿调侃,一会儿‘龙马精神’之类的,你看着很热闹,但实际上是一个很无奈的举动。”迟斌对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记者苦笑道,热闹背后都是弱势,“秋菊打官司最热闹的是秋菊,但秋菊是最惨的呀。”

 


“他已经非常克制了”


李志和迟斌一样,都是理工男。

 

私底下,前者几乎从不接触媒体,也很少在公开场合表露自己的情绪。用音乐人马条的话说,李志是圈里出了名的24K纯理工男,“他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是规划好然后去执行”。

 

但这次的微博事件显然是例外。有几次,李志都是借着酒劲儿“发牢骚”。他甚至在一条VLOG结尾喊话迟斌:“建议你把微博密码改一下,我怕我晚上喝多了又乱发东西上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失控了。2009年,因为上一张专辑亏损欠了20万,李志与乐队分道扬镳。为了还债,他一个人一把吉他踏上了70天35场巡演之路。最后一场,他在义乌的一个酒吧喝得烂醉,声嘶力竭地哭着唱完了《梵高先生》。那一天,他终于还清了所有债务。


2017年12月31日跨年演出。(忍花草摄)


之后的几年,这样失控的场面越来越少在李志的身上发生。他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当起了董事长;他从世界500强企业挖来了迟斌这样的IT男;他给那些生性自由散漫的乐手们立下各种规矩,平时排练哪怕迟到一分钟都要罚款;他结婚生子,不再是那个抱着吉他四处留情的穷小子。

 

而这一路走来,李志能靠的只有他的作品。

 

“从1月份第一次被侵权,一直就没有人正式跟我们来解决这件事情,拖了那么长时间,整个人的情绪一直在变化。”迟斌理解李志这些天偶尔的情绪化,“我觉得他已经非常克制了。如果是我,我家被抢了,我报警没有人来解决,我可能也会有情绪。”

 

合作多年,迟斌没少帮李志维权。

 

早在2010年,他就帮助李志做了一个官网,提供其全部作品的下载和支付频道。这个效仿英国知名摇滚乐队Radiohead的做法,让两人发现了新的问题:互联网上到处都有自己的歌,有的甚至还要求付费下载,而这些网站几乎都未曾和自己要过授权。

 

当时,实体唱片市场走下坡,大量网络平台又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使用独立音乐人的作品。不少音乐人无法靠作品取得合法收入,日常生活难以为继。

 

李志问了一圈自己周围从事独立音乐的朋友,才发现原来大家几乎都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迟斌在网上回答网友提问时,这样描述这段经历:“在2010年,哪家网站上放独立音乐人的音乐还会征求同意?放你上去就给你面子了。帮你传播你还想怎么样?”

 

音乐人自己的版权意识也尚未建立。马条甚至曾被圈内的“哥们儿”赵雷侵权过——2010年赵雷参加《快乐男声》长沙唱区的比赛时,曾翻唱过马条的《塔吉汗》。“我也是看电视才知道的,没人通知我。”马条说,不过那会儿好像大家都没有这个意识。

 

“不公平,凭什么。”若干年前和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记者的一次交谈中,李志这样解释自己维权的初衷。

 

尽管只上了一年多大学,但这个工科男始终记得老师当年讲的观点:你做一个实验,不要去考虑它的结果对不对,你只要考虑你的每一步都要认认真真、诚诚实实做。哪怕这个数据特别荒谬,没有关系,你把它记下来。你不能为了找一个合理的数据自己乱写一个,那有失一个实验的意义。


大学时期的李志。(网络图)


此去的若干年,他开始推崇契约精神,反感中国人最在乎的人情。

 

2009年发行第四张专辑《我爱南京》时,李志在专辑中翻唱张玮玮的《米店》,录音前特意给张玮玮发去授权合同。当时盗版盛行,一张不知名专辑制作人还能有这等觉悟,张玮玮觉得新奇,在“款项”一栏,象征性填了10元。

 

2010年9月25日,李志和好友周云蓬联合了万晓利、张玮玮、小河、刘东明等在内的诸多独立音乐人,在豆瓣发公开信,要求虾米“立即停止所有未授权音乐人作品的下载”,并“在公共媒体或虾米网做出官方道歉”。随后,李志还放出“除非虾米所有的唱片都实现正版,否则绝不合作”的豪言。

 

第二天,虾米下架了公开信内所有署名的独立音乐人的作品,并且在网站上贴出了公开道歉。有人直言,诸多音乐人的维权意识由此觉醒,消费者也是因此才有了基本的版权概念。

 

那之后,手撕酷我音乐,揪住农夫山泉二十周年广告片中的配乐不放,在微博上直指《吐槽大会》节目未经授权用自己的作品做背景音乐……李志获得了一个新称号:维权大拿。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那些付费买了李志版权的平台,在同行中似乎显得高了一头。出去谈合作,也多了个筹码。“你看我们有的东西,别人没有。” 

 

责任编辑:王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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