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批评| 唐晓峰 ：河南——曾经的“天选之地”和“核心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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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WENYIPIPING

早期的华夏文明是由各个地方的原始文化交流、融合而成。随着历史的发展，会逐渐出现文明核心地带，这一地区的人们，无论在生产水平、社会组织还是思想文化上，其前进的速度都超越了其他地区。追溯历史源流，河南所在的黄河中下游地区就是华夏文明的摇篮。在这个地带，产生了最早的国家组织，标志着历史从原始时代进入文明时代。其自然环境优势在于温带季风气候，降水、土壤为旱作农业的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发展。同时有着地处南北、东西文化交流的轴心地带这一人文环境优势。各地区文化得以在这里相互碰撞，彼此融合，最终形成独具特色的中华文明。

文艺批评公众号今日特推送此文，献给7月20号以来遭遇特大暴雨肆虐的河南，祝愿受灾群众早日度过难关，重建家园！

本文原载于唐晓峰《给孩子的历史地理》，转载自公众号“给孩子”，特此感谢！

唐晓峰

文明核心区的显现

文明摇篮在孕育文化的时候， 一方面是依靠本地原生文化要素的发展，另一方面是对四面八方文化要素的吸纳。

文明核心区还有一个特点， 它不仅吸纳四方的文化要素，也具有向四方传播文化要素的发散力量。它是动态的文化核心区。

华夏文明的发展，很早就出现了一个大范围的文化融合。进入大融合的时代，各地的文化会重新定位。

著名考古学家张光直（哈佛大学人类学教授，1931—2001）认为，华夏文化是一幅很大的文化网，它是由各个地方的原始文化“编织”而成。编织， 就是交流、融合。融合之后，出现了高一级的整体性的文化，这就是早期的华夏文明。

张光直

随着历史的发展， 有一个地区的人们，无论在生产水平、社会组织还是思想文化上，其前进的速度都超越了其他地区的人们，这个地区逐渐成为华夏世界最先进的地带。于是，文明核心地带出现了。

在中国，一般的说法，黄河中下游地区，主要是陕西中部、山西南部、河南北部、山东西部这四省横向（东西向）接续相连的地理区域，就是华夏文明的摇篮。

这是一个狭长的地带，横贯我国中部，它西起陕西宝鸡，东达山东曲阜， 中间包括西安、洛阳、偃师、郑州等地。这个地带包括黄河的三条重要支流所连贯的谷地，这三条支流是：渭河、 汾河、 洛河（河南）。

黄河中下游的重要支流示意图

一般所说的华夏文明起源于黄河流域，其实主要是在这些支流的两岸。在这些支流的两岸，发现了大量的考古遗址，展示了远古时期的人们在大自然中奋力开创生活的景象。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地带，产生了最早的国家组织。国家组织的出现，是原始时代进入文明时代的重要标志。国家组织对于文化的凝聚、推动、发展具有更强大的力量。

而国家的中心，就是文化的中心，这是黄河流域成为华夏文明核心区的真正含义。在黄河流域发展起来的国家组织，最早的是夏朝，随后是商朝、周朝。经过夏商周三代，华夏文明达到了高度辉煌的水平，文明之光开始在世界的东方闪耀。

随着国家政治威权的不断强大，黄河流域在文化上的融合力、影响发散力也不断加强，原来的六大原始文化区，先后被强势的华夏文化所覆盖，并逐渐结成一个大型的文化综合体。

在我国历史地理中，有三大都城密集区，它们是：关中盆地、洛阳盆地、北京小平原。其中每一个地区都曾诞生过四个以上大型王朝的都城。

关中盆地

洛阳盆地

而关中盆地、洛阳盆地是前期历史的两个都城密集区，正是它们构成了早期文明核心地带中最重要的内容。

为什么这个地带会成为华夏文明最先进的地区？这主要是由两个方面的条件促成的，一个是自然环境方面的，一个是人文环境方面的。

在自然环境方面，这里是我国温带季风气候带的南部，降雨、气温、土壤等条件都可以满足旱作农业的需求。中国北方的古代农作物，主要是一年生的粟（谷）和黍。

粟（谷）

黍

黄河中下游的自然环境为粟黍作物的种植和高产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农业生产的发达，会促进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从而推动社会的进步。

在人文环境方面，这里是南北方、东西方大交流的轴心地区。

在最早的六大新石器文化分布形势图中可以看到，中原处于这些文化分布的中央地带。无论是考古发现还是历史传说，都有南北文化长距离交流、东西文化相互碰撞的证据。

中原地区在空间上恰恰位居中心，成为信息最发达、眼界最宽广、活动最繁忙、竞争最激烈的地方。

洛阳城址演变

正是这些活动，推动了各项人文事务的发展，文明的方方面面就是在处理各类事务的过程中被开创出来的。

在华夏文明综合体的发展中，我们还看到更大范围的文化融合现象。有些重要的文化特质来自更遥远的地区。例如西北部的大草原和绿洲地带都是文化通道，中亚的一些文化要素很早便传到中原，形成华夏文化的基本内容。

本文原载于唐晓峰《给孩子的历史地理》，转载自公众号“给孩子”，特此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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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云波

图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