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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读这篇 | 何有德:那些可寄托乡愁的地方

2016-07-10 何有德 原鄉書院

那些可寄托乡愁的地方

何有德



偏居川南一隅与贵州交界、藏于乌蒙山麓的山区小县城古蔺,在那里我生活工作了二十余年,是个给我快乐,给我忧伤的第二故乡。那里有青瓦街房、石梯坎街路以及穿城而过的落鸿河,如今我虽为异乡客,却常令我思念令我向往。


记得初识古蔺还是在六十年代末,那时我父亲在县城工作,因年龄尚小还处于顽皮阶段,一天在家乡赤水河镇上,我和几位少年追着从对岸贵州过河来赶场的一名长得人高马大的女子叫“大公鸡”,惹恼了那女子,被她揪住扯了耳朵,父亲赶回家处理完此事后,随便将我和姐姐带进了县城。印象中,那天赶的是一辆货车,到古蔺时天色已傍黑,父亲将我们带到他所在的二轻机械厂宿舍,说是厂,其实就是三个车间,四间厂房,而且落在自来水厂蓄水池围墙边上,那时的古蔺县城,环城路外的坡上都没有建房,厂址选在一片乱坟岗上。听父亲说,建厂房时在他的宿舍地下还曾起出个棺材板。因机械厂职工只有我父亲是外地人,且他又任了这个厂的副厂长,所以到晚间整个厂就只有我父亲和一名轮班守夜的工人值守。记得那晚从点油灯环境初进城的我既感新奇也觉害怕,要求父亲开着电灯睡觉,朦朦胧胧中,听到室外一阵悠扬的《东方红》乐曲声响起,披衣出门,原来是早晨县广播站的高音喇叭在小城的上空徊响。在县城耍了几天,印象中小城街道很长,刚打好的三合土街面很干净,街上的瓦房木屋也整洁,从文化馆到百货公司街两旁都是大字报栏,那时的我对观大字报内容不感兴趣,只觉得那些大字报上的蝇头毛笔字都写得好。就是从那次起,我喜欢上了练书法,并迷上了县城诸如王开烈、罗希儒、余明辉等名家的书法作品,知晓了许文榜、姜学衡等人的别样书法风格。经两年描摹,竟把书法练得有模有样,之后我的书法作品还曾参加过县青少年书法作品展获三等奖。那年是我这没见过世面的乡头娃儿,对古蔺县城的第一次观察见识。


第二次到古蔺是七十年代初,县文化馆举办青少年文艺汇演,我因是学校文艺宣传队队员,随队代表摩尼区到县城演出,这次到县城最感变化的是古蔺街上新修了县百货大楼和饮服公司一餐厅。记得演出前在文化馆还进行过排演,那时的文化馆在我眼中很有气派,门脸不宽,长长的石阶,顺阶而上一座两进院落,黑亮的漆柱,粉白的墙,雕梁花窗尤显古朴。经在文化馆排练一天后,我们被安排去县川剧团登台演出,对县川剧团那时的我神往得很,因县川剧团到我所在的乡场上去演出过多次,诸如曾演出过的川剧《宜宾白毛女》剧名和曾仰慕过的县川剧演员罗海、李英英、万恩莲这些名角至今都还记得,尤其对川剧团有个小武生在舞台上把筋斗翻得既快又好更艳羡,如今能在这些演员生活的舞台上演出,激动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由于高兴和激动,当站在戏台上面对黑压压的台下观众,被追光打在身上时,我竟把记得滚瓜烂熟的台词在演出中朗诵卡壳了,下台后被县文化馆一位姓胡的老师熊了一句,为此犹感懊恼。好在调演结束那天,带队领导邀我们这帮学生娃去到县城万家巷子一家国营像馆,站在画有天安门背景的幕墙下照了一张集体照,懊恼的心才得以平伏。因第一次照相,对那家像馆印象特深,临巷子口几级石阶,斜面临街的两扇朝门,进院一株浓荫覆地的石榴树,树荫下一溜雕花木窗的瓦屋平房,显得清幽雅致。


一九七五年我被抽到县知青办为每年一度的知青代表会做会务工作,期间在县招待所小住些时日,那时的县招待所也是四合院的两层青瓦木壁房,进大门后的院坝里,摆放着数排四方木桌,整齐干净,桌面擦抹得见本色,放置的一摞摞白瓷碗一式碗背朝天,似列阵待检阅的士兵。那段时间,父亲的寝室已从机械厂搬至县城中街,进父亲屋先要经过五金门市,常见几个工人拿着锤子、扳手埋头“乒乒乓乓”的忙活。父亲的居室因光线很暗,进屋先要开灯,令我惊奇的是在父亲居室迎门的墙上竟然张贴着我不知啥时描画的一副翠竹图,画上还有着我书写的题款毛笔字。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对他的两个双胞胎儿子,从来都是见面显威严而不苟言笑。由于常年在外工作,惯常每年仅回一次家过年节的父亲不时会将他的调皮儿子叫到面前理抹,罚跪。打手板心的事通常都是在父亲回乡下家中时发生。记忆里在父亲的提包里从没有给我们带过礼品,有的是他视着宝贝的两瓶古蔺大曲酒和一条经济牌香烟。从那幅信笔涂鸦的画上我看到了父亲对已长大成人的儿子的满意和褒赏。那一次,父亲破例领我到街上邮电局门口站在绿色的门房檐下,守着一个长相精廋称聂幺爷的老者用一根油光水滑的木尺比划着宰了几块麻辣鸡,记忆里在昏黄的夜灯下,廋筋筋的老者双手像鹰爪,经他用刀背敲出来的鸡块大小一样,胖瘦均等,无可挑拣,可就是那鸡块放进嘴里既香也脆,辣得我喉咙口直哈气,麻得上嘴唇直跳。自感从那次后几十年来在县城不知吃过了多少次麻辣鸡味觉都欠劲道。在县城公干了一月,闲暇我陪父亲清洗被褥下了一趟古蔺河。从父亲居室过街正好面对一个窄巷,青光可见的石阶直延伸到河边,那时的落鸿河水很大且很清澈,其时河边有几个女子或蹲或站正在石头上捶打踩压漂洗衣物。听父亲说傍城的河面早九点以前是禁止洗浴的,仅供县城居民挑水饮用。印象中那天的落鸿河水流湍急,不远处的观音溏还有几个孩童打猛沌洗澡,眺望对岸那绿油油的菜地,和青幽幽的绿草轻抚河面,给人一种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亲近感。


我真正融入古蔺是在八十年代以后,一九八0年的春节前夕,在部队服役三年提干后的我第一次获准探家,母亲回信告诉我在回赤水河之前先到古蔺耽搁几天,说父亲正给我物色对象让我去看看。记得那时的交通很不方便,在经旅途劳顿七天后的下午六点我终于顺利到达古蔺,父亲到车站接我至县城中街他的住处。父子二人还没坐下来叙叙久别之情,待我洗了一把脸父亲就催促我去相亲。踏着小城街上的六角水泥板,拎着礼物我随父亲走到镇第一小学巷子,登上十多级石阶,进到一个有两层院坝的院落,迎面一排两层砖房,对象的家就居住在整排住户的中间,进屋后没见着人,拘谨地在她家里与她父母摆了会龙门阵后,她才从单位开完会回家,灯光下,我俩虽初次见面,但她在我眼前却是一亮,那晚我俩在他家阁楼上坐着,本来健谈的我却显得嘴笨,傻促促的问她一句:你真愿意找我这个当兵的啊。见她没言语,我又补了一句:当兵说不准是要打仗流血的哦,你不怕?她有些腼腆,低头回了一句:怕啥子嘛。我又说:我的年龄可比你大哟,不嫌?她摆了摆头。就这,我心里已认定坐在我面前的这个女子以及这座小城这一生已注定与我分不开了。在谈对象期间母亲曾到过县城,一天早晨,母亲俯身在父亲居室的门缝里往对街那家国营公司门市瞄,并朝我招手,我凑过去一瞧,其时见她身着围裙,正弯腰在打扫街沿,母亲边指点着她,边说:这姑娘生得苗条,身子轻,今后操家理事肯定得行。从那后,我俩书信来往了两年,其间父亲守在胜利桥头从进城的农民那里买来木料打了一间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为我做了成家的准备。一九八二年我俩把结婚日子选在五四青年节,那天在她们家里简单摆了几桌糖果,送亲的抱着两床被盖,老乡亲拿着脸盆、温水瓶等几样物件,我便将她迎娶到了我俩的新家。新房乃她们公司二门市腾出的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办公室,巧的是临街对面就是县川剧团大门,可这时的川剧团早已是门庭冷落,再也听不到川剧锣鼓声。度完婚假,临归队前我购买了一台上海产的金星牌十四英寸电视机,那是我俩的新家添置的第一件最奢侈的物件。成婚后那年她去了一趟山西我所在的部队,惹得师机关的那些参谋干事都在私下议论说,没想到川妹子有这样漂亮。在此之前他们见到的四川兵媳妇多是农村妇女,听这话让我未免很感得意。过了两年我俩的孩子呱呱坠地,女儿出生在一个冬夜,是在县医院妇产科接的生,产房很简陋,土墙平房,用的是高温瓶子灌热水放进被褥里为孩子保暖。


在部队服役至第十个年头,因心疼妻子上班带孩子辛苦,我托关系由野战部队顺利调回县人武部,这时我们的家已搬至县城中街她所在公司二楼拐角一间不足六平米的小屋,那间小屋临河,墙上时有壁虎和盐老鼠攀附,听她讲为使小孩能安心入睡,每晚她都要壮起胆子驱蚊虫打壁虎。我调回县人武部后,单位分给了我一间寝室,一间厨房。虽说是过去财主家的土墙老屋,但面积却有二十多平米。且窗户外是一个天井院坝,环境也幽静尤适宜办公写作。搬家后,我用仅存的积蓄换了一台十八英寸彩电和添置了一台双卡录音机,用上了山西工匠制作的简易沙发床,这时在古蔺才算安上了属于我真正意义上的家。


在调回古蔺前,一九八三年父亲单位改制,他所在的机械厂下马,单位为每名职员清算了八百余元补偿金后,他所颇感自豪的厂子从此消失。父亲怏怏地赶回老家,工作几十年顾不上治家的老父亲,这时和母亲商量拿出他的补偿金加上家里现有的积蓄在老家建造一间供居住养老的住房。那段时间他每天跑乡下,钻林子选购木材,备檩子,改木板,煞是辛苦,就在把建房木料即将备齐时,一天他从山上下来,突然瘫坐在石板路上,得了脑中风,经治疗后从此却落下了终身残疾。父亲梦寐以求要建造的新屋因病加之与我母亲的外侄女婿发生了宅基地纠纷终未建成。那年我探亲回老家过春节,瞥见疲惫而步履蹒跚的父亲,在我的脑中闪过的第一感觉就是:父亲老了。那天,父亲见到我,跛着脚为我泡了一杯茶,当从父亲颤抖的手中接过茶杯,我瞬间便意识到,家庭的担子已经沉甸甸地落在了我们这一代儿女的肩上了。调回县人武部工作的一九八八年人武部经用营地置换,新修了干部职工住房,我分到了七十多平米的两居室,这时父母在老家也正在寻找租房,因怜惜母亲又要照顾我病残的父亲,又要劳作生计,待我的居住条件改善后,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把父母接到身边同住。一九八九年夏初,经做通母亲工作,我和弟弟赶去赤水河为父母搬家,那天经舍弃挑拣,父母一辈子的家当仅可带走一间旧式木床,一个方桌,母亲撩起衣襟擦了下眼,说:带点修房的木料吧,给你两兄弟打家具用。于是我和母亲分乘了两辆小四轮车,就此将父母迁到了县城。搬家那天,听弟弟说他陪父亲坐班车路径二姑家门前公路时,父亲将脸贴在车窗玻璃上轻声呼唤着他妹妹的名字。弟弟还说他第一次看见父亲拭泪。


将父母接到身边后,老少一家人过了两年平静的日子,一九九一年,我被商调转业至县工商银行工作,在办理商调手续期间,父亲为我的选择发表了不同意见,认为到经济部门工作不妥。在他看来,在县人武部工作挺好,穿着军人制服上班,既神圣也威风。他因在县城工作多年,记忆中,还是文革期间从县人武部派出的那些军代表“关火”,搞经济,弄不好就会遭“举起”。听父亲规劝,我只是笑了笑。因初到一个新单位,住房分得比原有面积小,经找妻单位协商,为我父母在县城下桥离县医院不远的地方安排了一进一出共两间不足三十平米的住处,附带一间过道厨房和一个后阳台。离开了儿子的家,母亲很高兴说两不相扰,父亲却有些遗憾。居住了一段时日后,母亲对我说:你爸终于高兴了,每天跛着脚把水泥地面拖得亮晃晃的,还捎带着把整栋房的公共厕所都拖干净了,邻里关系也处得好。瞧父母满意,我这颗愧疚的心才稍觉宽慰。然而这种安居的日子却不长,父母在下桥居所住了三年,一天父亲突然发病,送县医院诊断为脑溢血,没想到父亲这一住院竟成为永诀。为父亲把丧事办完后,忧伤的母亲在我面前嘀咕,说:你爸走了,是有兆头的,你大伯几十年不咋个来往,月前,却突然从乡下进城来探望你爸,还提了一只大白公鸡。你说怪不怪!听母亲如此说,我百感交集竟不知安慰母亲如何是好。


父亲去世后,母亲执意还是要在她的居所独自居住,她顾虑搬来与儿子同住,会打乱儿子一家安稳的生活。抝不过固执的母亲,我只好每日下班饭后去母亲居所陪伴母亲,期间母亲到外地我姐姐的家去住了一些时日,终还是恋故土,又抝着回古蔺居住,到一九九五年的一天,闲暇里我与母亲摆龙门阵,母亲突然对我说她梦见我父亲了,父亲对她说在那边宽房大屋的生活还好,就是听到隔壁摆龙门阵感到很孤寂。母亲说这话时有些气恼,还说:你爸就这个德性,一辈子都不会让我安心。我没开腔,只是默默地为母亲摇着蒲扇。记得就是在母亲摆了她的梦境后不久,一天母亲突然病了,开始是感冒发烧,嘴唇上起了果子泡。经去医院输液,刚见好,她就吵着出院,如是几经反复,(我心里清楚执拗的母亲是怕花钱,怕给她的儿女添负担)。终于有一天,母亲彻底病倒了,起因是她病见初愈去洗她的假牙,不小心被牙套戳破了嘴唇上的泡,没想到这次住院后就再不见好转。那段时日,我天天在医院护理母亲,时值冬初,在病房里凝望着窗外的凄风苦雨听着母亲痛苦的呻吟,我心感惶惶,欲哭无泪。那一次母亲住院,就再也没回到她所眷顾的儿女身边,母亲默默地告别了这个世界。有人说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看着挚爱的亲人濒临死去,而你却没有丝毫的办法来救赎他。母亲去世后,我有近半年时间,都忌讳路过下桥街,因为那里有父母曾居住过的老屋有我的痛。


林徽因说,爱上一座城也许是为城里的一道生动风景,为一段青梅往事,为一座熟悉的老宅。在古蔺,我从认识到生活近三十年,目睹和参与了这座小城的几经变迁,如今父亲的机械厂、中街五金门市、川剧团、文化馆、招待所,甚至万家巷子连同那间像馆以及我所搬过几次家的旧宅全都不复存在,小城变得越来越现代和漂亮。世事沧桑,社会在不断求新求变中,拆去了许多小巷民房,却也拆去了祖辈人生活的印痕,模糊了许多人的情感记忆,甚至还切断了乡风民俗的历史文化传承。随着古蔺城的变化,我的生活居住条件已是今非昔比,我时常在想,假如我父母多活几年,定不会为居无定所而困扰,更不会为老无所依而早逝,可叹的是生活没有假如。


融入古蔺是我的缘,这里有我的成长,相爱,团聚、分离,还有死别。作为古蔺女婿,对小城的山川河流,一房一屋尚且有如此厚重的眷恋和发至内心的情感守候,那些在这座小城土生土长的地道古蔺人,听他们常把地名在口中念叨:牌坊口无牌坊、水北门无城墙,观音溏不见观音寺,个中该是多重的吟叹?由此我写下这些文字,作为对古蔺这座小城给我接纳包容的一种报答,也算是对这片热土的一个粗浅交代……  

作者简介


何有德,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泸州市作家协会常务理事、古蔺县作家协会主席。《古蔺文艺》副主编。1981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解放军报》、《中国青年报》《四川日报》《四川文艺报》《国防时报》《战旗报》《三月风》等省内外报刊发表作品二百余篇,有数篇作品参加《小说选刊》全国首届小说笔会等全国性比赛并获等级奖。作品多次被选入各种文本,代表作小小说《四婶和五婶》1981年被选入上海文艺出版社《微型小说选》书集并被改编为连环画。著有小说、散文集《黄桷树下的木屋》、《风过也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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