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女孩：牙疼 | 原乡文学奖征文（散文）
牙疼
姥女孩
如果我不牙疼，我就觉得很幸福了！我现在没有牙疼，就写写牙这个非用不可的东西给我带来了多少痛苦吧。
常言说的好，牙疼不算病，疼起来要人命。这话我可深有体会。我牙疼是遗传，我妈的牙就不好，从我记事起，我就天天看到我妈牙疼的痛苦样子，她经常用手捂着半边脸，捂住嘴，“滋滋”地吸着空气，以缓解疼痛。做完饭，她望着饭，皱着眉头，一脸的痛苦表情，吃一点，热气就钻进牙里，更加疼痛，就不敢吃了，一会在吃一点……不敢吃硬的，不敢吃甜的，热了不行，凉了也不行，基本上就是喝粥，一顿饭要吃上一两个小时，有时我上学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吃完的。夏天还好，冬天就把饭吃的冰凉了。就这样看着我妈吃饭，我们全家人吃饭都不香了，都不敢说话，好像一说话就加剧了她的疼，每次吃饭心里都很难受，也皱着眉看着妈妈，小心翼翼地说：妈，你慢慢吃点吧，你会饿坏的。如果哪一天我妈不牙疼，无论什么饭，我都吃的是最高兴最香的……
那时候家里穷，治牙也没有现在的技术，牙疼最多也就是吃几片止疼药，总吃也不管用了，就是硬疼着，也用过不少偏方，甚至吃过大麻，但都没有根治她的牙疼。我妈的牙疼了一辈子，那皱着眉头捂着脸的镜头永远定格在我记忆里，以至于妈妈过世后，我做梦都经常梦到她牙疼的样子。
我一直认为我继承了我们家所有的不好基因，我妈妈的牙疼第一个传给了我。
我从小就牙疼，还特爱吃甜食，只要我妈看到我吃甜食都是严厉制止我。我就越发馋甜食了。可是我发现牙好的也有爱吃甜食的，那牙不好肯定主要是遗传了。
我牙疼的样子跟我妈一样，不过治牙的技术比以前要好一点了，我不到四十岁就开始拔牙，堵牙窟窿，没有时间去县城的医院，就在附近镇上的私人诊所治牙，条件简陋，医术也不怎么好，我又是个疼觉特别敏感的家伙，每当去堵牙窟窿，一坐上椅子，我全身的神经都会绷紧，就仿佛是地下党在受酷刑，有时浑身抽动哆嗦，那个牙钻往嘴里一放，发出难听的声音和难闻的味道，我觉得跟往墙上打钻没什么两样，疼痛难忍，尤其是钻到牙神经，那个疼，用语言无法表达，我把嘴张到大的不能张，鼻子纵起来，眼睛紧闭，我看不到自己的形象，但想象得到一定狰狞可怕，每当堵完牙，我都会疼的大汗淋漓，啊……我长出一口气，有大难不死的感觉……
光是疼也就罢了，主要是牙坏了样子很丑，四十岁就掉门牙，一说话漏风，好像六十的样子。我经常照着镜子用牙签剔牙，看着自己的牙就很自卑难受，总是抱怨老天怎么给我安装了这么一口假冒伪劣产品？
还好，现代技术真牛！有了以假乱真的烤瓷牙，价格从一百元到几百元不等，坏一个牙就得把旁边两颗好牙也磨了当桩子，但为了美为了能好好吃东西，忍着疼痛也去安烤瓷牙，安的时候，牙医问安多少钱一颗的，然后就说一百二百的不行，天天含在嘴里的东西，说的好像便宜的就有毒似的，让你安四五百一颗的，一颗还中，这一安就得五六颗，我们小老百姓来钱可不容易，真得咬牙狠心啊，安完了这个心疼啊。
让我庆幸的是我的两个孩子没有遗传我的牙疼基因，他俩的牙一直很好，我曾经让他们学医当牙医，可是他们说看你牙疼就够了，还让我们一辈子在看别人牙疼？于是我这样的美好理想今生是无法实现了。
这几天牙又开始疼了，看来仅有的几颗真牙又该下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