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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本 | 伊莱亚斯•卡内蒂:钟表的神秘心脏

2017-02-05 伊莱亚斯•卡内蒂 原鄉書院


在他身上,一部分变老而另一部分尚未诞生。

我不知道所谓真实是什么。我感到我的生命一直被它吞食着。

当我躺在这里,我的真实消散到了哪里?和死亡一起僵硬?我害怕我的真实的命运,而不是灵魂。

在文学中留下许多未说出的事物是重要的。这样才有可能辨别在多大程度上一个作家所知道的多于他所说的,这样他的沉默就不是阴郁的而是智慧的标志。

世界因变老而日益壮大,未来缩小了。

用一生去了解一个人,并把他保持在秘密里。

哲学家们最深奥的思想有着它们自身的戏法。众多的隐遁是为了某些事物突然就出现在手掌里。

模糊或是强化结局:别无选择。

留存的群山,恐惧的空碗。

修补信件。死者的运动。

为了存在于今天,一个人需要一种对所有各不相同的时代的亲密知识。

时代的共有的醒悟。

只有在恐惧里,我才完成我自己——为什么?我一直是被恐惧所哺育的?我只有在恐惧里才认出我自己。一旦它被克服,它就变成希望。但它对其他人仍是恐惧。我所爱过的人是那些他们的生活为我所恐惧的人。

在他开始于七十五岁的新生命里,他忘记了他父亲的死。

词在音乐中游泳——而词通常散步。我爱词的步态,它们的小径,它们的停靠,它们的驿站。我不信任它们的漂流。

一个人将通过赞美去辨认他不是什么。

在词语开始闪耀之前,他把自己削得更短。

一个曾经懂得许多而在晚年却陷入沉默的人,我不能想象有比这更痛苦的景象。这并不是指智慧的沉默,那种在责任之外能保持安宁的沉默。我指的是当一个人回首往事并感到一生的努力仅为徒劳的失望的沉默。我指的是比起过去曾是一切的生命在老年并没有变得更丰富的沉默。这种晚年将不拥有什么,因为它感到被削贬,而不是扩大。

对死亡保持沉默——你能忍受多久?

如果你旅行更多,你知道的将更少。

也许一个人可以感知死者继续存在,但是仅在某些词里。一个人知道了这些词则有可能听见死者。

有可能历史更多地活在他身上,而不是在历史学家那里。这曾是他的绝望并且永远如此。

“成为一个陌生人比迎接陌生人更值得。”

为某一特定的时代燃烧,但要弄清楚你是否将被再次点燃。

我将永不可能只存在于一种语言里。原因在于我如此深地被德语所束缚,以至于我总是感到在其他语言里也必将如此。

他不曾摆脱过恐惧,但这已不再是他自己的恐惧。

“一个人坠入睡眠,”他对孩子说道,“而不再醒来。…‘我总是醒来。”孩子快乐地说。

他收集烘干了的细节。

甚至不可能想象一个人自身的死亡。它似乎不真实,它是最不真实的事情。为什么你总是把它视为挑战?经验的缺乏。

他说的总是比他想的要多。他将如何去做?他将削减他自己或是这些句子?

你不如卡夫卡可信赖,因为你活得如此久长。

但也许年轻一代希望从你那里得到帮助以对抗文学中的死亡的惩罚。

作为一个轻蔑于死亡逐年增长的人,你是有用的。

从只说“神”里他得到什么乐趣——为了不去说“上帝”。

是的,他永不使自己成为一个奴隶。但他观察过那些想成为奴隶的奴隶。那是最坏不过的事情。

说最私人的事物,说它,别无他虑,不要羞怯。一般化的尽可以在报纸上发现。

你是否可以触及你的早年生活而不受到惩罚?

为了减少死亡的碰撞,你要避开多少事物?

他把自己远远抛开,但在下一个世纪他却被人们接住。

一个仅在夜间的生命,用什么来重新布置早晨?

自从他们教给我们生活的一课,中国人,在我们之前,自时间开始以来。所有更痛苦的就是观看他们现在与我们竞争。当他们终于赶上我们,他们将失去所有他们曾超过我们的领先的距离。

哲学家由于膨胀:尼采。

由于呼吸:庄周。

他需要那种在他之后能够继续他的痛苦的人。

永不休歇的潮汐:我们。

太多的名字在他的头脑里,像大头钉。

我生活的故事并不真的关于我。谁能相信这一点?

只有他阅读时,他才是幸福的;当他写作时,他更为幸福;他最幸福的时刻,则是当他读到他从不知道的某些事物的时候。

没有阅读的混乱,诗人就不会诞生。

我不再为神话故事的快乐结尾所烦恼:我需要快乐结尾。

人类被剥夺其不朽的时代。窃者正是人类本身。

应当不带抱怨地写下人生。但是这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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