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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读这篇 | 闫蘸蘸:春雪

2017-02-25 闫蘸蘸 原鄉書院

春雪

闫蘸蘸

一场酣畅淋漓过后,大雪降落在今年的农历一月末,远山近屋都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寒风吹过,枯枝连忙借势抖落着这种许久未见的“负重”。


等待了好久,终归给过去的一年留了遗憾和空白,给来年的现在带来了归宿和踏实。


如果春初晚夜和它来一场静谧的对话,开始复苏的万物和它来一次悄无声息的亲昵,那么它们的诉说是否会和我与母亲的对话一样,怨偶它虽迟到了良久,但也算得一点安慰;还是和我自言自语的独白相似,试图定义这是一场怎样的雪花纷扬:是亏欠了整个去年所有等待的一个郑重许诺,还是属于它终于在年初赴约了的一次欢欣鼓舞。


诗中曰,夜来风雨声,润物细无声,它用来描写春雨,如果自定义对这个时节这般雪花的赞美语,那么浅薄的言语何以用来弥补它对过去的辜负,我们对它而今到来后的欣喜;如果借用古人的才情,此时便也要舍弃才子诗人那对冬雪的定格,因为春初万物复苏,大地和人们等待良久,或许“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这对春雨的赞美语更是适合它最好的选择和承受。


母亲说,社火完了,年也完了,熬了整年整年的这颗干燥的心也应该需要一点慰藉来浇灌啦,那整块整块的土地也应该需要一场甘霖的滋润来让我们下种适合季节生长的五谷杂粮啦,埋藏在整个冬季田野里的庄稼苗儿也应该让一场雨雪来唤醒它沉睡的嫩芽以待六月天农民努力后的丰收,毕竟瑞雪兆丰年呀。


父亲说,各就各位,是应该有一点明确的过度来让这一切转换合情合理,过完了年,一切劳作都应该开始了,你们去学校努力笔耕,我们在田里开始农耕,如此才显得相得益彰,如此,心里才会感觉是踏实和安稳的。


生长在大西北,生活在黄土地,农民靠天吃饭,祖祖辈辈毫无疑问的做着承接,如此而已,所以可想而知一场大雪对于期盼丰收的农民来说是何其重要,尤其是这场期待在过去就已期待良久而今切实降落在当下的大雪。他们虽不会似作家那般用多情的文字作以赞美,也不会像画家一样用丰满的画笔作以点缀,更不会像唱家一样用圆润的歌喉去颂扬它的美,他们能做的只有在清晨时分用掉了叶的扫帚把它们挪在两边清理开一道小路,用锈了的铁锹铲起屋前院后的雪片然后累积成一堆又一堆白花花的堆儿,看似粗暴过了度的行为,看似漫不经心的举动,他们的脸上却挂着像深爱自己孩子那般幸福甜蜜的笑容,他们的心里像添了一口自家酝酿的蜂蜜一样甘甜充实,行走在家乡幽静的小路上,偶尔欣喜轻轻用手掌刮起一把角落里纤尘不然的干净的雪儿塞进嘴巴里面,吮吸的瞬间会让目睹的人们不自觉地浑身哆嗦一下,而当事人却像享受到了山珍海味似的那般的知足。原来,那白花花的雪儿,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他们期待着的白花花的馒头。


八九点左右,贪睡的孩子们还睡眼惺忪,却听得一两句早起孩子的声儿便匆匆忙忙从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不管蓬头垢面的容颜就奔跑着去汇合那些聚在操场里面的小伙伴开始你追我赶,不用商量,不用计划,却心灵相通地玩着适合雪后的游戏。站在一旁观看的自己却也被乱飞的雪球儿砸中,他们毫无顾忌的咯咯笑个不停,那声儿,和被我们无所顾忌地踩在脚底下的雪儿咯咯发出的响声如出一辙,是爽朗,是舒适,是与自己久违了的天籁。那个个白净的脸蛋被冻得通红,就像母亲熬好的白里泛红的枣儿汤那般令人垂涎欲滴,想要轻轻地在他们的脸上吻上一吻已做对他们童心未泯的喜爱,和对自己逝去了的那些如他们一般现在拥有地无忧无虑年华的缅怀。


未几,终是按捺不住也想要玩上一玩的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所以快速地移动了自己伫立的脚步走向他们,算来才抓了不到三四块的雪儿,手却已经被冻僵了,我用纸擦干净被雪水弄湿了的手装进兜里,缓缓退后想要逃走,不料被他们逮个正着,个个拿了雪球扔向我,嬉笑着叫着“胆小鬼,胆小鬼……”我加快“逃跑”的速度,一溜烟的功夫便躲过了他们的强力攻击,气喘吁吁的我有点羞愧难当。


年少时的记忆却慢慢溢出思泉,想来,刚刚的一幕自己又何尝不是亲生经历过的现实?记得小时候一到了冬天,母亲也便不让我们出门,因为那时候的我们没有专属自己的手套,每个冬季手都要被惯例性地冻肿,但每次一下雪便总是要偷偷逃过母亲的监督急急忙忙跑去和小伙伴们汇合,你追我赶,忘乎所以,不到一会儿功夫,虽然身上出了汗,但手却被冻得越来越实,所以每次手冷到抓不住雪球的时候,我们就在裤子边缘上随便擦一擦沾满了雪花的手就撩起肚子上的衣服把还滴着雪水的手贴在肚皮上暖, 还没有热乎就又“接招”或者“进攻”,百玩不厌。有时候肚皮也会被猛然间的冰凉侵袭让小小的整个身儿都承受不住,甚至连骨头都会微微一颤,但每次过后的下次还是照样为之。也因此,每次到了晚上我们小孩儿都肚子疼痛难忍,家人总是好说歹说甚至恐吓却都于事无补,其实现在想想,如此不科学的行径,父母那般的用心良苦,但那时候所有的趣味都忽略了一切的不科学,抵消了一切的用心良苦……从兜里伸出微热了的手,细听墙那边还是一阵又一阵爽朗的笑声,偷偷从矮墙探出头看向操场那边,一只只手正在做着“防守”或正准备“进攻”,而另一只却也和小时候的我们一样,在撩起了衣服的肚皮上取暖,原来,过去我们的童年、现在他们的童年,就像一茬又一茬的庄稼,只是年份和季节做了变更,其它的,是如此的相像。


悠悠走进了家门,院子里被父亲扫起来的雪已经开始慢慢融化。太阳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雪儿已经消融了一大半,站在家门口,回眸眺望远山近树,此情此景无一例外。原以为此刻当空照耀着的白灿灿的阳光会和匍匐在地上白灿灿的雪儿相濡以沫,现看来原来是水火不容,即使春初的它们以同样的肤色相遇也逃不过彼此不能同时长久存在于天地间的宿命。想来便也不觉什么,便加快了步伐赶去给正在做午饭的母亲帮忙收拾碗筷。

边走间,试探性的把手从口袋里取出来放在厚实的棉衣上,但终是没有了小时候的勇气用肌肤来取暖,浅浅一笑便又将冻红了的手重新塞进兜里,或许,那般取暖的方式,只有在那时候的自己才是最勇敢的,而今,也应该有属于当下年华的坚毅,所以便也不再去惋惜逝去了的童年时光,思虑着其实此刻更重要的是应该珍惜所拥有着的现在,用善良和爱填满我一步又一步往前走完了的过去,希冀在未来,自己也会有像此刻回忆起童年的美好时光时这般重温现在的金色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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