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读这篇 | 顾丽茹：丑包子
顾丽茹
近日莫名烦闷，腹中如火，夜不能安眠，昼精神不济。本想午间补眠，也是徒劳一场，眯着眼睛没有睡着。索性起来活动活动。想来自孩子们远行，便没有了做饭的兴致。这厨房是寂寞太久了，不如蒸包子吧！
打开QQ空间，相册里，两个小儿手捧小笼包吃的憨态可掬，被刚出锅的小笼包烫得龇牙咧嘴。翻开以前的日志，往事齐齐涌上心头。
记得上一次蒸包子，还是六年前。那时，我们还没有搬来市里，儿子还在读小学，我们还住在小城。
念头起于儿子对包子的热爱。每到周末，我们便去保定的新家小住。他说：唉，要是小城也有像市里那样的小笼包，我就再也不想去保定了。所以，每次他不想去的时候，便用那条街上的小吃摊的小笼包诱惑他，且屡试不爽。
看儿子对包子如此热爱，我忍不住想做给他们吃。说实话，本人并不善厨艺，只是基本家常便饭还可以，比如熬个粥啊，煮个方便面啊，炒个土豆丝或者杂烩菜之类的，还算凑合得过去。一旦涉及比如鸡鸭鱼肉，一概不会，更别说技术含量较高的蒸包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一位母亲呢？那天下班前我虚心请教一位同事大姐，我满怀信心：从来不怕做难题的我，还会被这小小家务难倒？一步一步按着步骤做就好。
周末休息，时间充裕，此乃天时也；路口买了精选瘦肉，家中蒸锅炉灶齐全，可算地利吧；有单位大姐电话指导，有儿子欢呼支持，人和！孟子曰：“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全而万事成！于是一番忙碌，喀喀喀剁肉馅，揉面弄了满脸花，小心翼翼的把软蓬蓬的包子放进蒸锅，开火，陷入三十分钟的漫长等待期！开锅的时候，锅盖很沉重。我真担心做不好，慢慢地，掀开一个小缝隙：这皱巴巴的小包子，真的是我半日辛苦的成果吗？
我尴尬地跟儿子们解释：“这包子吧，不要看它丑，重要的是内在，味道还是不错的......”
莫非孩子们懂我厨艺，并没有太高期望？好在他俩并不嫌弃，已经迫不及待地拿个小盘子等吃了。儿子大口朵颐，我心花怒放！为人母亲的欣慰，便是如此吧，再辛苦也值得......
慢慢地揉着面团，任由思绪飞远。
孩子们16岁之前，我们仨从未分开；16岁，他俩远行求学。他们拉着箱子在我的视线里渐行渐远，那一刻，我转过身，忍不住泪水滂沱。因为我知道这一别意味着什么：从此与我远隔重洋，求学，工作，将来结婚，生子，成长路上，我不能再与他们同行，我只能一次次目送。他们要开始独立的成长之路，以前那样朝夕相处的日子，恐怕就不多了。我，就这样放飞了我一食一饭喂养大的小鹰。
朋友们见到我总爱问我：“想他们吗？”我也总笑笑说：“不怎么想。现在家里就我们俩人，吃的不多，做饭可轻松啦，不用再做那么多菜。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以前他俩在家，每顿饭都要......”
朋友不语。我自己清楚，这轻松是为了掩盖心中的怅然若失。就像现在，心血来潮蒸包子，做好了，谁吃呢？
面团在慢慢发酵，往事也在发酵，慢慢升腾成一团团，充满了心中的每一寸空间，挥之不去。
磨磨蹭蹭地一个下午，包子终于出锅。掀开锅盖，我都忍不住要笑：还是这么丑的包子！皱巴巴的面皮，好像一个个皱巴巴的脸，坑坑洼洼的，没有光泽。面团又没有发起来！
自己选的路，再难也要走下去；自己蒸的包子，再丑，也要把它吃完。如果孩子们在家，不知道会不会嫌弃包子丑？老公跟朋友在外面聚餐，我一个人守着这一盘丑包子，好在有往事佐餐，慢慢吃吧.......
顾丽茹，笔名蓝天，唐河文学协会会员，初中语文教师。工作闲暇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主要作品有散文《红果飘香时》、《梅》、《年味》，报告文学《路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