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会之《启示与更新》Ⅱ
主讲：小约翰
时间：2016.8.13 | 于恩典公益读书馆
罗马书1:19-20
神的事情，人所能知道的，原显明在人心里，因为 神已经给他们显明。自从造天地以来， 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不能见，但藉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
第二部分 从圣经看中国文化
好，谢谢杜阳兄非常精彩的分享。他是先总的谈了一下印象，然后把每一章他读的觉得比较重点的地方跟大家有一些分享，这样呢我们就比较清楚，他在读的过程中有他的触动和收获，其实他已经前面在微信上发了好多了，随时会发一点他读的一些触动。今天是集大成，放在一起跟我们分享。我想，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报告。一方面他试着更多了解这本书所呈现的内容，另外一方面也不只是局限于对这本书，也调动他所有的资源去进一步加深对问题的思考。
他里面讲一个比喻特别好：医生拍片子，有了问题不去解决问题，而是把那个片子去修饰美化一下。我觉得很多时候中国文化也是如此，它的典籍是很美好的，你越看越觉得陶醉，但是问题是他对实际的人性，实际的人内心之幽暗往往不着一辞。连朱熹也说：“我们谈了这么多年成圣，这么多年来，有几个成了圣人？” 他说：“在我看来，孔子之后，没有一个圣人。”你就可以看到，的确书上讲得很好，跟实际却还有很大的距离。
这一类的都可以给我们带来深思，而且你都可以使用很诗意的语言来讲，杜阳弟兄的分享较为诗意，这种形式也很好，更加深了我们读书会的质量。我们要诗教。我到外地讲学的时候，他们说：“小约翰老师来终于让我们理解了什么叫诗教，用诗一样的语言来教导。”呵，自夸一下，诗的教化。
其实这很重要，这就是真正的教育，你看到《论语》里面，暮春者，春服既成，童子五六人，一起到沂河边沐浴。那样的境界，是很美的。很多时候我们是需要用诗一样的语言来传递也许很难传递的内容，很好，谢谢杜阳给我们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因为我布置了5个问题，大家也不要有压力，你们哪一个可以自告奋勇来跟我们分享一下你对这5个问题的考虑？（与会者的个人回答省略，在此只整理出了小约翰的回答）
1.中国基督徒一般如何看待中国文化？你如何看待？你觉得此课题需要深入研究吗？
中国基督徒信了主之后，一般就是个人信了就行了，似乎我们很少回头去对中国文化有一个梳理，也觉得中国文化是妨碍我们进一步跟主建立密切的关系，是吧？我们多多少少有这么一个倾向，至少在教会里面这个现象是有的。
那么因此就带来几种问题，要么就是把中国文化抬得太高，就像远志明、石某、赵某等人，他们是现在很潮的，石某到处去开讲座，讲《论语》与圣经，他们这一类神学倾向都是差不多的，就是认为中国人老早就是信神的，中国人信的天、道就是圣经中的上帝，甚至老子也是上帝的先知。就把中国文化抬高到一个非常高的地步，就跟特殊启示一样了，跟圣经一样了。这是一种观点。
那另外一种观点就是咱们老一辈的基督徒就认为中国文化都是偶像，我们以前所有的全应该砸掉，带龙的古董全应该砸掉，带龙的那种龙袍也要剪掉。他们认为龙就是魔鬼，中国文化古代都是拜魔鬼的，所以这些要全部毁掉，那些古老的一切的东西都毁掉，因此我们就有一个叫文化虚无主义，就把中国文化全部都给虚无化了，然后我们在一个真空中来跟神建立关系。
所以我觉得的确还是需要深入研究，因为你向什么人做什么人嘛。你向中国人应该先学会做中国人，不了解中国文化，恐怕就就很难来真正的“向中国人做中国人”。
2. 依据作者，中国文化高明和优点何在？从圣经如何看待？
依据作者，中国文化的高明和优点何在？就是“天人合一”。这个是我用了钱穆的说法，现在我又买到了余英时的《论天人之际》，是中华书局刚刚出版不久的。余英时的老师钱穆认为“天人合一”是中国文化最精彩的部分，这是里边重点、特别来讲到的。而这个“天”，我就特别批评了季羡林他们说的“天就是大自然”，就是因为季羡林这一类的学者，他们总是把中国古代的那种属灵的追求变成一个属世的唯物主义的追求，而且用唯物主义来解释，结果就使得中国文化越来越扁平，越来越受制限，走向一个很深的危机。季羡林实在不咋地，在学术上其实是很恶劣的一种所谓学者，但暴得大名，实在奇怪。
钱穆也好，余英时也好，他们其实都认为这个“天”绝对不是这个大自然的天，因此呢，余英时在这里又进一步论述，他说“以前的‘天’跟‘巫’是连在一起的，跟这个礼乐和宗教是连在一起的，勉强可以说叫‘天命’”，然后，当然他也说“这个天命呢，未必是一个位格化的神”，那么对于这一点，我是有怀疑的，我在书里面引了好多话，我认为中国古代的“天”，其实是有情、有义、有信，有某种位格化的一些特征在里面，当然这肯定不是圣经里面的上帝，他有那样的一个化育万物，有那样一个互动的层面。
然后余英时就说：它再往后发展就变成了天道，这个天道，也是超越性的道，但这种超越性的道和这种超越性的天命都太遥远了，因此你必须找到跟人接近的那个契机，就是我们怎么来知道天命天道？对，后来就走到“人心”，我们可以总结叫“以天道入人心”，这是中国文化非常精彩、非常精彩的地方，就是天道那么遥远那么超验，很多时候你没办法一把抓住,但是你有一面进入天道的镜子，这是一面真理的镜子，你要回到你的心，因为你的心里面有什么？有神性。你的心就有神性，所以叫：尽你的心就可以尽性，尽性就可以知天，你回到你的本心就可以知道天道，那么这之间有神秘的互动，有神秘的呼应，而这个神秘的呼应很了不起。
我后来在讲座的时候讲过这个例子，就是第一只发现月亮掉在井里的猴子，是个哲学的猴子，是非常了不起的。大家一般都是去天上找月亮，它竟然发现月亮掉在井里去了，这就说明它很了不起。这要是在希腊的话，它早就成了哲学家了。那月亮掉到井里不是它编的，如果天上没有月亮的话，井里怎么会有月亮？正因为天上有月亮，所以井里面才有月亮，因为井里的月亮就是天上月亮的一个影子，所以你透过这个井里的月亮你就知道天上有月亮，这个互动是真实的，这个互动不是编的，不是说天上本来没有，你透过你的心编出一个东西来。
所以这个寻找是非常了不起的，而这一点呢，在圣经有根据，就是“神的事情人所能知道的，原显明在人心里”，就是人心面是知道神的，如果没有罪的话，人是可以知道神的。所以，中国文化的缺点就是忽略了罪对人心的影响。这是它的缺点，但是它的优点很了不起，人是按照神的形象造的，人心就是可以来知道天道，因此人就必须得按照天道来生活，这是中国人的一个永恒超越的追求。
中国文化它就假定了人是一种超越活物，你就必须按照天道天命来生活，你看他们总是会看天，说：你看这个天这么广大，覆盖着大地，宇宙万物运作，所以你就该呼应，是吧？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自强不息不是指自己刚强，而是你感应万物感应宇宙，你才变得刚健，然后呢你看这个大地厚载万物，你也要学会宽厚、忍耐；这都是宇宙天道给我们的一些启迪，这些启迪是我们应该在天道的呼应中来做的，就是这个“以天道入人心”。到最终，天道本来是很遥远的追求，我们叫“极高明”，但是回到人心“道中庸”，也就是冯永兰总结中国文化的特点“极高明而道中庸”。他不在你的本心之外去建教堂，不在你的本心之外去朝圣，中国很少有人这么做，是吧？中国文化让你回到哪里？回到你的心，然后呢，去感悟、去砍柴、去挑水，然后呢，在你的日常生活中做父亲、做母亲、做儿子，然后在日常生活中来体会天道，也就是它没有西方的那种属灵属世之分，它就是把很遥远的天道回到人心里面，然后让你在人心做功夫，到最后呢，到了王阳明就是“心就是理”，我的良心就是真理，我思考我的良心的时候，我就必须按照我的良心来生活，然后到最终我们就应该按照本性的光明来生活，这是很了不起的地方。
那另外呢，中国文化以天道入人心，这个道家也特别的来提醒我们说，看到了自然的神性。就是一方面看到了人心的神性，一方面又看到了自然的神性，这也正是普遍启示的两个层面，就是“藉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和“神的事情人所能知道的原显明在人心里”，那这两方面的确都不是唯物主义所说的那个自然和人心，而是圣经上所说的：人心自然都有神性，因为是神的创造，所以透过自然、透过人心，我们知道有神。因此呢，我里面也分析了好多，就说道家为什么一定要跟自然合一，儒家是强调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八个方面，这是儒家强调在人心上做功夫。那么道家呢，他强调说要回到自然，其实他所讲的大自然不只是这个大自然，而是指的那个神性的自然，也是此中有真意的那个自然，“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因此里面我就分析了，我说：中国人认为大自然有神性，因此大自然就是我们的母亲，我要回到这个浑蒙的天地，回到那个母亲的子宫，所以那个桃花源很像是一个母亲巨大的子宫，我们的人不要分别，而是要回到那个无论魏晋，不知有汉，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然后在那个混沌空间有一个整体性的思路，然后这个自然是有神性的，我们的家不是在自然之外建一个楼台。我分析了那首诗，“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春山夜月》那首诗，这首诗的里面结尾就告诉我们说：你的家不是楼台，而大自然才是你的家。他本来是要从大自然回到楼台往外走的，但是到最终他就突然发现我不应该往外走，我应该从楼台往这边走，不应该去那边回家，而是转回来往大自然走，所以你看月亮在牵着我，花在牵着我，水在牵着我，大自然在牵着我，让我回到自然的神性。
这是中国文化两个非常高明的地方，让人都回到“天人合一”，天道太遥远了，我们没法追求，但是有两个东西我们能追求，一个是“人心”，一个是“神圣大自然”，我们要重视大自然的神性，重视人心的神性，回到那个真正的“天人合一”的美好。
3.依据作者，中国文化局限和缺点何在？从圣经如何看待？
但是，中国文化的缺点也是非常明显的，它的缺点是神性不等于神。然后呢，你别忘了你的人心和你的自然都受到了罪的玷污。所以人心它的问题是什么？就是你只是有个光明意识，你认为人最终可以跟道合一，你还要有一个幽暗意识，就是你已经天人断裂了，你怎么可能假定天人就是合一的？
因此到最终呢，以天道入人心的结果就是什么？以人心定天道，这是我们的危机，“以人心定天道”，也就是中国人埋下的祸根就是“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这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是这个道来让人光大，不是道能成全人，而是人能成全道，因为这个道你没法言说，你来说道，你来弘扬道，你来定夺道，所以“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最终是什么？用你的人心来定天道，也就是我的人心认为天道是神，最终肯定我就是神。很容易变成这样，所以孔子为什么是“天之木铎”，天的摇铃。那为什么孔子是天道的摇铃呢？因为孔子说他自己就领悟了天命，他自己领悟这个道，他自己真的是圣人。他自己其实里面有很多自我成全和自我圣化的因素，那不是一种忏悔意识，而是一种君子自我期许，自避粪土朽木之小人本性。
那孔子呢，我们相信他是真诚的，但问题是你再真诚，你跟天道之间还是有距离的，你的人心也不等同于天道本身，所以最终你的人心高还是天道高？当然应该是天道高，但是到最终如果是一味地以心决定道的话，你的心就比道高。本来我传天道，就是这个道比我高，它才值得我传，然后呢我委身于它，但是到最终呢，又要用我的本心来决定这个道，最终这个道比我的心矮了，因此它就产生了一个纠结——这就是宫二的纠结。
宫二的纠结——《一代宗师》电影里的宫二的纠结很动人。宫二的纠结就是在我们种下的祸根里面，她的纠结在什么地方呢？就是她自愿奉道，这个道到底是什么，我也在追问，她的道就是功夫。所以其实《一代宗师》很多人说拍的是叶问，其实拍的最好的不是叶问，是宫二，所以最终变成了《宫二传》。然后呢，这个《宫二传》里面，宫二为什么能成为一代宗师？
王家卫拍这个电影是真下了功夫，他在中国访问了很多人，就是那些民间的宗师，他采访了三年，走遍了大江南北，遍访全中国的民间高人、艺人，来了解他们功夫的理解，那因此他说“功夫就是时间”，就是你用坚持的时间，把一个最简单的动作做到极致，那这个动作积累下来就叫功夫，一个动作练、练、练，练到极致，然后到最终，它背后积淀的是什么，就是时间，一个动作你练那么多年，最终沉淀的积累的是时间，所以这就叫功夫，功夫就是时间。
好，那在这背后，其实就有一个症结，你为什么肯为了它花这么多时间?因为它有真理，它值得为之牺牲。你透过什么证明它是真理？透过我的牺牲。我可以用我的一生来证明它是好东西，因为它值得一生来维护。
所以里面宫二凭什么成了一代宗师，就是我可以不结婚，我可以断发，我可以付任何代价，来证明我们宫家是好东西，我父亲传的是好东西，哪怕是汉奸拿走了，仍然是好东西，我要向你们证明这一点。所以她这种扑上去来证明，就是因为她感受到这个东西不是我说了算，这个东西的背后是我传承的，是我领受的，我们宫家是维护的天道般神圣的一个东西，类似于比我们高，比我们伟大，比我们卓越的东西，我一定要在这个世界中证明出来，它是真正的好东西。因此她要证明宫家从无败绩，以此来证明宫家的是好东西。这是她的初衷，我说是非常好的。
以人心维护天道，这是非常好的，有这种悲壮感，但她的问题在哪里呢？就是这个东西她要证明是好东西，这个东西应该比她高，她应该继续去传播，以此证明它是好东西，所以叶问才要收徒嘛，才要开设武馆。但是宫二最终就不愿意再去传功夫了，宫家六十四手，她一手也不愿意传，认定这个东西太好了，别人不配来得到。但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说，她陷入一个纠结，就是“宫家从无败绩”，那她在跟叶问打的时候，她其实是靠小聪明，她假摔，然后叶问稍微动了一点慈悲之心，结果最后她就偷袭成功了。她在打的时候她就知道宫家的东西有可能会落败，所以她就必须得维护“宫家从无败绩”这一点。所以到最终她就把这个东西给私吞了，“宫家”比“东西”更重要了，“宫家”比“天道”更重要，以至于她为了不让自己失败，她就不出手，结果到最后这个东西就比她低了。她本来是要维护它，因为它比她高，但是到最终她来决定，然后呢，这个东西就成了只是我们宫家的东西，所以她为了她一己的私念，就把这个东西的大公性就给宰割了，这也是她里面的深深的矛盾。
当我们来奉献给真理的时候，我们承认真理比我们高，但是如果真理最终让我们来决定它的命运的话，那就证明我们比真理高，那最终呢你就陷入一个死结，而这个死结就是道家所谓的“无为胜有为”，是吧？到最终就是无为，最终堕落就是超越，所以你看最后宫二就吸鸦片，最终宁可在鸦片中堕落，但是她在最后的时候吸鸦片的时候她还想到一个镜头，她自己在那边练武，就是她在那种境界中她仍然认为她是在超越，最后她还达到 “天人合一”的境界。你想一下就是这样，如果一切都是你说了算，那么我不出手就等于出手，我堕落就等于超越，因为天道就是我的心，因此无为就是有为，所以这就中了中国文化最深的毒素。
所以这个天道入人心是不可靠的，自然的神性也是不可靠的，因为我们都忽略了罪是一个事实，幽暗是一个事实，软弱是一个事实。这是我们对这两个问题的一个解答。
2016年8月21号
耶稣基督的怜悯
太9：3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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