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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场| 董功:城市复杂如生命,需要我们的重视与尊重

ArchiDogs 建道筑格ArchiDogs 2019-12-01



作为深港建筑双年展的合作媒体,ArchiDogs在前不久有机会采访到直向建筑事务所的创始、主持建筑师——董功老师。


70年代生人的他经历过国内的建筑教育,之后又留学美国、交换于德国,对建筑教育的看法更加多元而强调本质;关于光,他拥有独到的理解和感受;之后回到北京建立独立建筑事务所,10年的项目积累,让他懂得了坚持理想的不易和坚守本心的重要。对中国20多年城市建设的发展和建筑媒体的责任,他也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

 

在采访的过程中,他声音沉稳柔和,措辞严谨,拒绝媒体对自己的定义;他相信积累,拒绝接受“触发式”经历的提问,让编者深深感受到这位建筑师的纯粹。

 

让我们一起走近董功老师。



采访人 | 李鑫然、丁光辉

编辑 | 李鑫然




本期人物


董功


直向建筑事务所创始人 / 主持建筑师

 

董功1972年出生于北京,先后就读于清华大学(本科,硕士)及伊利诺伊大学建筑学院(硕士)。在经历了七年左右的旅美实践后,他于2008年创立直向建筑事务所,并于2014年被聘为清华大学建筑学院设计导师,2015年被聘为北京建筑大学ADA“自然光和空间”研究室主持人。


事务所代表作品:

船长之家改造,三联海边图书馆,海边教堂,重庆桃源居社区中心,ALILA阳朔度假酒店,苏州非物质文化遗产博物馆,798木木美术馆入口改造等。



关于直向建筑事务所

Vector Architects

网址:http://www.vectorarchitects.com



以下为正文


A=ArchiDogs

D=董功



  城市共生与文明  


A:您如何理解今年深港双年展的主题“城市共生”?

 


D:我跟刘晓都老师一起交流过这个主题,其实这个“城市共生”我觉得跟中国大背景有一定关系。

 

我们都经历过前十年到二十年城市的快速开发,无论从整体上对城市品质认知,还是经济模式以及它对发展带来的压力,在前十五年到二十年间都会造成我们对城市多样性的不珍惜,除了文物级别的受法律保护的东西,呈现出来的结果很多都是“推平了重盖”。我觉得对一个城市来说,无论是它建造环境的多样性还是城市生活的多样性,对旧的东西的看法都不能单从是不是文物的角度来决定,所以我们走了一些弯路,导致我们面对现在的城市,很难感受到它的迭代衍进的时间感。

 

这直接牵扯到城市生活品质的问题,我个人印象深刻的城市像我生活过的:芝加哥、纽约,和我旅游去过的欧洲城市,它们无论在时间维度还是城市肌理维度上,都有相当的复杂性。但这种复杂性无法通过规划得出,它就像生命,是成长了相当长的时间积累出来的,很宝贵,但往往不可逆,当你把它抹平后想人为恢复是无效的。所以站在城市发展的角度上来讲我们对这些东西应该足够重视和尊重

 

所以可能是在这样大的背景下,策展人他们立足于深圳的城中村,做的这个主题“城市共生”。因为城中村以前是被看做城市中负面形象的代表。我们一提城市就是城市形象这种词,这代表着我们国家相关管理部门在特定时期的状态,但我觉得在这背后还有一些更深层或者说更重要的价值在之前被我们忽略了。所以我觉得在这个时间点上,提出这个主题还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儿,“城市共生”是一种价值观。


今年“深双”主展场——南头古城



A:您觉得“共生”的内涵主要是?

 

D:共生就是要用一个复杂的态度去看待城市,首先城市不能被简单认为所有都应该是好看的、干净的。我觉得这是一个价值观的问题。第二就是对于旧的东西不能说只有文物才有价值,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有很多层次的问题,当然这后面还有个更深刻的问题是这个城市中要允许不同种类的人和不同种类的生活方式的并存,他们之间也是相互支撑的,比如像用“高端”和“低端”来区分这件事儿,我觉得这里面的问题就比较大。

 


A:据我所知,您本来打算改造船长家旁边的公共空间,为大家创造一个共享的休闲长廊,但附近的居民经过多次沟通不同意改造方案,最后就没有实现。我觉得那个才是个体建筑与城市环境之间最公共的部分。像您早先的项目例如木木美术馆立面改造中的对街棚架,就有这方面的考虑。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件事?

 

船长家旁边的公共空间,图片来源于网络

原版设计中的拱形长廊,图片来源于网络


D:这个是我意料之中的。公共性是现代城市文明的一个概念,但是我国从农业文明转到工业文明没有经历积累的阶段,是个“突变”,所以从全民的角度来讲,对于类似这种所谓的和某些标准相差别的事不止在村里才有,在城市中也会发生。就像开车时很多人都会加塞,这反映一种普遍的对公众性理解的水平。

 

当代的公共文明其实也是西方人定义的。你如何和公众相处,和别人相处,是公共文明里很重要的一件事,所以一个城市的公共文明发展到什么阶段通过这些小事都能看出来。因此我觉得在国内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出现这些事儿一点也不奇怪。虽然从建筑师的角度来说会有一些挫败感,但并不能说这是坏事儿,或者说这是错的,因为这就是现实。在我们盖的时候,他们就无法预期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公共,因为他们没经历过,也无法相信。

 

木木美术馆入口改造后的公共空间,摄影:夏至


A:能否通过引导来促使他们产生这种意识呢?


D:我觉得这个是一个文化的问题,整个国家文化的形成的确需要时间。其实从我国解放后文化文明的发展就已经在进步了,不过经济肯定是最重要的,你得在吃饱穿暖后才去考虑文明这些问题。要说现状的情况,那跟西方人定义的城市文明肯定是存在距离的,一方面需要慢慢去积累,另一方面西方人定义的城市文明也不一定适用于中国,所以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话题,这无论对错,只是现状。



  设计思考与理念  


A:您曾说过,建筑是一种媒介,一种置入的行为,来呈现场所的精神。然而场所特质各有不同,有的在自然环境里,有的在城市中,那么您是如何思考、挖掘并找准穴位的呢?


D:我觉得每个项目要面对的事情都不太一样,在城市里面对更多的是人的问题,因为城市生活的特点就是公共性和私密性的界定,在乡村里就又不一样,那如果是在纯自然的环境里,自然就变成更重要的问题,每个场地中蕴含的对于建筑的契机都不同。但有一点我自己比较在意的,也是我的一个标准,就是建筑肯定是要挖掘这些东西,建筑师最有能量的一点就是可以去呈现这些东西,人的生活其实也可以是一种被挖掘甚至被适当呈现的东西


A:感觉建筑就像是取景器,去呈现给使用者他们平时不会去特别关注的东西


D:取景器可能只是这个问题的一个层面,而且我觉得也比较局限,其实没那么简单,因为“看”这件事儿也只是建筑的一个方面,实际上它是一个很综合的东西,这个很难用语言来描述。但是一种场景、气氛和生活状态这些都属于建筑里面比较重要的东西,我自认为一些比较高级的建筑都需要依循一些线索,而不是建筑师自己从零去定义一些新的东西,那样就会有强加的感觉。

 

所以在建筑里如何借劲(找到线索)是个很重要的能力,建筑师要敏感到对现存的在表象之下隐藏的东西要有观察和发现的能力,在此基础上你又有足够空间操作的能力去把他用某种方式表达出来,然后变成人的真实生活的一部分。这不仅仅是“取景器”去让你看到什么那么简单,这是一个综合的问题。



A:能不能针对您不同的项目来进一步解释一下呢?


D:有两个比较极端的例子,一个是这次参展“深双”的项目——船长之家,在这里面主要因为所处地理位置的原因,正好是岛最窄的地方,在他们家第一次去上屋顶就看到两片海,东边的海是台湾方向,这个海很干净,但因为夏天有台风,所以这个海是没法利用的;而西边的海是一个港口,有很多船停在那里,所以我们当时就想,这个空间是跟它的地理格局有关。所以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在这个方向做了拱形空间的原因之一,当然也有其他的像结构合理性和对防水的考虑,但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样一个高度正好能把这两片海连通起来


船长之家场地卫星图

船长之家场地航拍图,摄影:夏至


所以在我看来,这两片海是在场所里的已知条件,但是如何能在一个空间里能看到两片海这个瞬间是空间才能提供的,比如你在村子里走,你没有这个机会同时看到两片海,即使站在一个很高的屋顶上能看到四周的海,也不是那种在一个限定的空间里看海的感受。当然简单地说这是两个取景,把两边贯穿在一起,但这背后是在回应在大的地理尺度某种潜在的东西并通过空间操作来将其揭示出来,我觉得这就是建筑的力量。 

 

再往深说,这两片海对船长的意义也不同,台湾方向的海对他来说是打渔出海的方向,虽然现在是平静的,但是夏天会有台风,所以既是他家生活来源的依靠,又蕴含着危险,但另一边的海可能是相对比较安全的一个港口,跟他们家主要的户主的工作和生活都有关系。所以它的重要性不简单是有两片好看的景色,而是在背后承载着这家人复杂的情感。


我还是相信建筑不论是住宅还是公共建筑,你不能试图改变或者定义一个生活方式让人去服从,建筑应该是提供一种可能性,提供一种生活方式的机会。秉承这种切入点的心态对建筑师非常重要,会影响每一次设计的判断。


建筑西侧的海,摄影:陈颢

建筑东侧的海,摄影:陈颢

  

 

A:我记得您在船长之家中还设计了一些可以灵活划分空间的隔断


D:对,但是最后他们也没用,因为房子太大了(笑)

 


A:那另一个项目是?


D:另一个项目在烟台,叫所城里社区图书馆,它位于明代一个杂乱的老城里,类似城中村,但你仍能感觉到那里面活生生的人的生活和城市发展中积累的信息。那个小院子就是一个特别明显的例子,因为周围的房子在不同年代被翻建过,手法也很不讲究,所以就留下了一些痕迹。因此建筑新空间操作的介入视角就与船长之家完全不同,时间信息和生活痕迹就变成主要线索,包括里面的树、植物或者有一些貌似看上去乱和差的东西,而不是某片风景,而且这里也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所以对于这个项目来说,新空间操作就是如何和历史维度的已存事物发生一个积极的关系。

 

所城里社区图书馆内院,摄影:苏圣亮

新老结构彼此脱离,摄影:苏圣亮


A:光在您的建筑中有着别样的美感,超越了其本身的属性,更赋予空间一种精神上的感受。对于学生和青年建筑师来说,可能有情感的体验,但对光是欠缺把握的,请问您是从哪些方面出发考虑光线的置入呢?更多的是经验性的判断吗?


D: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有很大的经验成分,但并不是告诉你一套方法这件事儿就可以操作,这涉及到你对光的观察和熟悉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时,才会影响在你设计操作时的判断,它是否准确。我觉得这与画画一样,在画到一定量后你的技法才能让你希望表现出来的东西得以展示。其实传统的艺术,的确会有创作者的个体积累,这是一个很难被计算机代替的东西,通过计算机计算和在脑中形成概念,再用感觉把握是两码事儿,所以到今天为止,对我来说,建筑依然是一个带有强烈古典色彩的学科,脱不开传统与古典的基本法则

 

不可否认科技数字技术也许能让事情产生质变,但建筑师的判断往往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这其中包括经验和美,到什么时候软件真正可以取代这部分,尚不可知。

 

 

A:我注意到您多数项目会做大比例的模型

D:对,那是一种工作方法,尤其是对光线比较在意的话,因为模型只有大到一定比例,才能看到接近真实状态光线被模拟的状态。


海边图书馆模型


A:对于光的引入和呈现形式,您在许多不同的场合都比较多的运用玻璃砖,以及一些带有模糊性质的材料,这是为了追求一种模糊性么?好像建筑师都喜欢一些暧昧不清、多义的阐释。这还直向吗?


D:直向只是一个名字,跟建筑学的关系不大。对于玻璃砖,每个项目的每种材料选择背后的目的也不同,不代表每种材料选用的想法可以复制,但是半透明的材料对过滤光线有种特殊品质,会让室内具有某种“空气”感,与直接照射的光线相比更柔和,对定义室内的空间气氛跟透明玻璃产生的效果不一样,所以我觉得这只是若干种光进入方式的一种。

 

海边图书馆中玻璃砖的运用,摄影:苏圣亮

混合院中玻璃砖的运用,摄影:夏至


至于为什么使用玻璃砖,可能这跟我们对建造的看法有关,我们会考虑人在建造过程中的身体尺度,比如砖是需要手来拿的,在砌的过程中也要方便搬动,所以人手的尺寸跟工人身体的局限性以及建筑材料有种关系,虽然是好几层的房子,但这种关系在房子最终盖出来后,在其中最精细的尺度上表达着跟建造、跟人的联系,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比较倾向于像混凝土等材料,也都是跟传统以人作为主体的建造过程中的尺度有关,就像同样一种模板,将它变成1m*1m或者2m*2m的,建筑材料所蕴含的某种指向就会发生的微妙变化,这些东西是在一定段位以上的建筑师都会非常敏感的。

 

 玻璃砖,摄影:直向建筑

 船长之家项目中玻璃砖的搭砌过程,

图片来源于网络



  教育与职业经历  

 

A:您从14年受邀开始在清华建筑学院当设计指导老师,而您本身也是从清华毕业的,现在的建筑教育和您当年所经历的有哪些不同?现在的建筑教育是否存在一些问题,对未来的发展有哪些建议?

 

D:我那时候是90年代,现在的话除了我带的年级其实并不太了解,不过在我看来没有发生质的变化。对于教育体制来说,教育观,课程设置,要求、题目,还是属于一个体系,代课老师变了只是局部的影响,而非大框架的变化。

 

中国的建筑教育观念是介于教育与职业教育之间的,它衡量学生的标准是毕业后能否融入到设计单位的工作中,你能掌握多少技能,是否能做复杂项目,像一些大尺度项目的操作。但这有没有错呢?从普遍意义上说,这肯定是一种比较稳妥、实用的教育,但如果你经历过西方建筑学校的教育,虽然西方也有不少类似的学校,但你会发现总还是有一些在注重对设计思维、设计观点的培养,对建筑和社会经济政治关系的挖掘。

 

中国的整个建筑教育体系中对建造这一块不够重视,并没有涉及到太多真正以建造为本体的教育。而西方每个国家和学校也会有不同的倾向性,像ETH就从建造出发衍生出来一套教育体系,像美国那边就是概念、逻辑,思辨这种概念化教育。我期望国内建筑学的教育在某些学校能接触到建筑学更核心的东西,比如逻辑思考,建造,空间,而非一种所谓的职业训练的状态,我希望教育能回到更建筑学内核的层面来理解空间,这些在我看来是更本质的问题,但如果真的如此也是有可能会带来一些其他的风险,但至少在我看来目前这一块是缺失的。


董功老师留学时所做模型照片

 

现在可能是在慢慢发展的阶段,在我上学的年代是完全没有建造类课程的,只有建筑构造课,基本是讲规范,比较偏向技术层面,老师并没有教你一种构造思考的方式,而我认为这种思考的指向不应该是技术,而是人、空间、文化等方面。据我所知国内现在东南大学这方面做得可能还不错。

 

 

A:那么您在当时选择出国留学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呢?


D:我们那时候潜意识就会想出去,因为当时90年代国内的信息和资源都比现在封闭,而且互联网也不发达,所以就想出国看一下,一个是上学,另一个是看下世界的状态,包括去看一些房子,如果在国内是完全没有机会的。其实在那时候出国可能比现在出国会更有意义,现在你即使不出国上学,出国的机会也很多,那个年代除了出国上学,机会是很少的,因为也没有出国工作的机会,办旅游签证获批的可能也很小。所以出国留学就成为一个有强度的在国外生活感受的唯一方式。


董功老师在Kunsthaus Bregenz的速写

董功老师在戈茨艺术馆的速写


 

  给青年建筑师的建议  

 

A:对于想自己独立创业的年轻建筑师,您觉得最需要的怎样的品质?

 

D:我觉得在中国对于比较新的创业者,要具备对机会的敏感度,以及对“假”机会拒绝的态度,这取决于你是否坚定因为再小的建筑项目周期也都要1-2年,你一旦接下来它就会一直跟着你,如果你接了一个本来可以不做或者不值得做的项目,可能一些现实的压力会迫使你去做,那你就会痛苦两年。然而这个过程中你总会找个理由让自己感觉并不那么痛苦,所以你就会转变自己的看法和价值观去适应环境。

 

比如你选择去“生产型”的设计院,做那种又快又猛的项目。这也是一种选择,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不可能要求每一个建筑师都去独立创业,这样世界也没法运转。可你一旦选择做独立事务所,我觉得那就要旗帜鲜明地坚持一些建筑的理想,不然你干嘛这么费劲呢。在这个过程中你可能会遇到很多压力、诱惑,主动或被动,是否在做合适的事情,是否要放弃自己的标准……这些对于每个建筑师都很重要,到最后你会发现在那个过程中坚持的付出的都具有价值,都会在你前进的路上起到正面的作用。所以你也不能特别着急地为了一个阶段性的现实因素太过屈服,毕竟做了这样的选择就要沿着这条路走。

 

A:前不久建筑圈都在流行何志森老师的mapping工作坊,但有些媒体的报道反而会使大众误解并提出质疑。对于当时您曾经的“网红建筑”——“孤独图书馆”,您认为媒体也并没有让大众真正理解建筑,那么您期望媒体如何发挥他们正确的作用?

 

D:对于大众媒体,我觉得不能对他们期待太高,他们的目的就是跟大众产生一种很简单的联系,复杂就意味着效率低,就像拟题目,一旦很含蓄,点击率一定不高。但我觉得对于专业媒体就不一样了,他就有一个导向性的价值,这是他的责任,需要是学术的,视角要带有批判性的,出发点是积极的,应该是跟学科相关的,所以对于专业媒体你可以这样去要求它。但大众媒体,你看拍电影的演员人家还利用这个呢。

 

直向建筑2015年的“网红”建筑——海边图书馆,

摄影:苏圣亮


我觉得大众媒体和专业媒体是两个领域,所以大众媒体说的那些事儿,它其实就是社会的现状,它其实就是老百姓关心的事儿,而这些事儿也会反过来影响媒体的取向。大众媒体我觉得更多的是迎合,迎合的背后既有利益的驱使,也有它自己作为一个媒体机构自身生存和发展的驱使。而专业媒体的责任是带领而非迎合,他们的出发点不应该一样

 

再者名气对于建筑师,没有人是不在乎的,尤其对我们独立事务所,不然项目从哪儿来?我们在甲方面前也没有话语权,所以这跟你的名气直接相关。我们在创办之初为了说服甲方接受一个项目跟现在相比是完全不一样的状态,所以这种积累是很残酷的,你又能靠什么呢?有人说靠作品,但作品最后累积出的不还是名气么,所以这件事儿我觉得需要正视它。但是你需要清楚一个标准,就是你所在乎的外界对你的评价以及你所积累的名气,跟你实际的付出是否相称,你应该通过努力来完成这个积累,而不是通过说和炒作。如果相称,那这种“网红”是完全值得被尊重的,但如果你只是用一种省力的方式,甚至都被别人看出来了,那这就有点……


 

A:建筑学生和青年建筑师应当如何看待这些“网红和网红项目”?

 

D:关于“网红”,其实在这个社会出名就是网红,因为现在媒体就是“网”,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媒体方式,也是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方式。 “网红”这个词以前是指在网上跟别人聊天的女主播,但明显现在已经往外扩展了太多。因此我也没觉得这个事儿有什么不好,这是时代的一部分。

 

对于“网红”项目,我觉得这是个慢慢的过程,需要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分辨。在20年前我们上学的时候大家抱怨的是信息太少,想得到的信息资源十分有限,而现在的问题是信息太多太杂太容易,这个转变是天翻地覆的。但我回想过去,那时候即便是资源少,对真正是好的建筑师这块料的人来说,你也不会因为信息少对你有很大影响,去找去挖掘就好了,我们出国也是为了这个原因。现在即便信息多了,你慢慢也是能学出来的,主要看你对自身的要求

 

 

A:在经历的10年的中国建筑实践后,您觉得目前国内建筑界最显著的问题和待改善的地方是什么?应对这种现状,建筑学生和年轻建筑师应当如何发挥自己的作用?

 

D:中国的快速建造以及对大规模建设量的需求似乎导致了我们普遍设计状况的不如人意。设计院毕竟是乙方,它需要按照甲方的要求去做。在美国也一样的,那边是一个非常商业的社会,比中国要规范得多,但他们的甲方对于建筑师新的、有挑战的思考和他的时间投入、成本投入相矛盾的时候,他们会比中国还现实;也因为项目管理公司体制的发达,为了保证低风险,青年建筑师根本没有机会。这就是这两个体制现在主要的差别。

 

我觉得美国是一个很成熟的工业建筑体制,但也抹杀了由于不成熟所蕴含的机会。中国的问题是虽然表面乱,但有种能量,在一种不规范背后蕴含着某种潜在的可能性,因为事情还没有被那么条理化。但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在建筑师没有判断能力和克制能力的时候,你很容易就会随波逐流。所以这就回到之前那个对青年建筑师的建议的问题,我觉得重要的还是要保持清醒的状态,不要轻易动摇自己的标准和想坚持的东西,因为你想垮下去是很容易的。所以对项目的选择要十分慎重,我们现在的状态是拒绝的项目数量远远大于答应下来的项目,一年5-7个项目,这个量并不是很大。

 

对于学生,我觉得主要是在头几年培养对建筑的兴趣,这会是支持你很长时间的东西,不然你很有可能就去干别的了,而且就算你当建筑师,你的劲儿也跟别人不一样。




采访人 | 李鑫然、丁光辉

编辑 | 李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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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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