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场 | 哈佛设计学院院长：建筑师的社会定位已经改变 | 自由微信

荐场 | 哈佛设计学院院长：建筑师的社会定位已经改变

GARLIC蒜建道筑格ArchiDogs 2019-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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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D素来就是建筑设计的殿堂级院校，而Mohsen Mostafavi作为其院长，职责便是如船长一般，带领这个项目与时俱进，同世界接轨。在这个顶尖设计师的摇篮里，地理和学科的界限不复存在。现在不妨让我们一起听听，这位资深的院长怎么看当代的设计学科！

原文《设计跨学科——哈佛大学设计学院院长 Mohsen Mostafavi》

由 GARLIC蒜授权转载

以下为正文

本期人物

Mohsen Mostafa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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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哈佛大学设计学院院长

美国康奈尔大学建筑、艺术与规划学院前院长

英国伦敦建筑联盟学院系主任

“生态都市主义”总编辑

哈佛大学艺术委员会联席主席

哈佛创业创新实验室委员

哈佛GSD工作室 | © Zhangkan Zhou

很高兴您能和GARLIC分享观点，首先请您向GARLIC的观众简要介绍一下自己。

很高兴接受采访。我是穆森·穆斯塔法维 (Mohsen Mostafavi) ，是哈佛大学设计研究生院（以下简称GSD）的院长。我是一名建筑师，自2008年在GSD担任院长至今。

GSD 在提升设计师、规划师话语权以使之在世界范围内对社会、政治产生更多影响方面正在进行哪些努力？

（我认为）其中一个对学校和对我个人很重要的思考，是寻找一种能让教育机构跳出传统教育机构的界限的方式，并试图通过（设计和研究）项目参与到现实中去，以拉近学术和真实世界的距离。GSD在这方面进行了多年的尝试，但我想我们近来加强了这种关系。

很显然，加强这种关系的最重要也是最简明的方式便是我们设计任选课的教学。你们大概知道这学期我们有22门设计任选课。这些课程中的绝大多数需要学生在世界不同的城市进行研究。学生需要和政府机构、非营利组织、私有慈善组织合作。他们很愿意支持这样的研究，也因此我们能让传统教学方法的概念以某种方式延伸，以建立研究和教学之间更加紧密的联系，并将这种联系带到不同的地区。

因此打个比方，在任何一个时候，我们都会有在亚洲（或世界其他地方进行）的设计课。就在现在，我们有关于吉隆坡、美国、南美、欧洲的设计课程。这确切的说，让我们的学生和教师能更容易也更直接地接触真实的问题，从中学习、形成作品，并以此与能够产生更大影响力的个人建立联系。

哈佛GSD2017春季巴西圣保罗设计课 | © Weijia Wu and Chenglong Zhao

这只是其中一个例子，但通过让教师建立我们所谓的 “D-Labs”，即设计工作室，通过普遍程度上鼓励个人研究，我认为学校可以对真实世界的实践方面更加投入。我认为有关这一问题的其他方向还包括我们的思维框架、对于专业的兴趣、主要关注的项目类型、解决什么样的问题、以及教授何样类型的课程、聘用什么样的教师等。所以我认为我们有很多很多不同的与社会相衔接的方式，使我们能成为在道义上和政治上都有所作为的组织。这便是我们最近几年在GSD所做的事情。

您对GSD的未来怎么看？您觉得设计、设计师、设计行业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我认为我们思考专业设计的其中一种方式，是不仅仅局限于GSD已有的原则，而更重要的是思考如何超越、打破这些原则。这是一项尚未完成的工作，而且我觉得我们应该更多的关注这个议题。比如，我们一直致力于确保我们的建筑专业是非常优秀的，建筑系的作品也都非常的好，相应的规划与城市设计、景观、以及我们的继续教育项目和博士学位也是如此，但另一个更有趣的角度，是思考人们如何跨越专业界限，从建筑到城市设计，从城市设计到景观，或从景观到建筑等等。

哈佛GSD2017春季巴西圣保罗城市设计期末汇报 | © Nicky Li

我们确信设计行业的专业人员都期待着未来更大的成功，他们也应具有在团队中工作的能力——这正是实践中的做法——但是在实践中，很多的合作并不完全是为了创造新知。它们是合作，但我认为我们想在GSD探索的，是超越合作本身而真正在不同的规则间实现跨专业的应用，以此创造新的知识形式。我认为，这是我们学院一个重要的工作方向，是我们一直努力的目标。

当今（设计行业）初露端倪的趋势是，如果我们想让设计师产生更大的影响，我们必须超越设计本身去和企业、医学、工程学合作——和所有其它行业的人合作。从学校的角度来说，我们要提高设计的重要性和价值——在很多地区设计的质量并不是很高。从另一方面，我们还要和其他的领域合作，来产生更大的价值。比如，传统设计和城市化、公共健康的交叉就是我们觉得很有潜力的议题。

你们来自中国，那么比如在中国这样的国家，（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污染和城市发展的关系。从某个角度来看，你们在全力发展和进步；但讽刺的是，你们（的经济）变得越发达，你们就会有更多的汽车、更多的污染。所以简单来说，发展和进步也是有成本的。我们认为，传统的城市设计的模式，比如通过总平面规划而扩张的方式，已经不能解决像城市发展这种过程中产生的其他很多问题。所以城市的发展应该更全面地考虑基础设施、流动性、房屋质量等问题，同时也更应考虑空气的质量——这并不是以往人们考虑这种问题的方式。

我认为在哈佛我们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我们能在最好的专业学院和一些最好的设计学院合作，探究新想法和可以对社会、对环境有所裨益的新方式。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可以从社会层面，或者更广阔的设计领域为设计师赢得尊重，提高设计师的地位。

您怎么看当今以及未来设计与其它领域的跨学科融合？

我很看好我们的设计与工程项目。这个项目是我们和约翰鲍尔森工程与应用科学学院联合创办的，是创造力和专业技术的结合，或者说是设计和工程的结合。这种学科交叉的确非常有趣。

哈佛GSD MDe工程设计研究生项目课程结构 | © www.gsd.harvard.edu

你应该知道，工程领域或者企业领域的人近来一直在探讨设计思维。你大概听说过这个词，“设计思维” （Design Thinking）。在设计学院里，可能没有很多关于设计思维的讨论，因为人们都在做设计——他们是设计师，以设计为业，所以他们没必要对设计思维进行太多的讨论。但是很多其他领域的人都在观察设计、试图了解设计师如何思考，比如我们如何将想像力和组织力结合到一起——我们如何设想，又如何通过设计、规划、建议来实现我们的设想。

这便是设计师的其中一个最重要的能力：理解问题、执行问题、预测未来，并从某种程度上提出设想。我想和工程类学科合作，我们可以用这种能力提出更宏达的议题，比如我们如何从食物的供给、美食的评价、食物的文化、分配、浪费的角度探讨人类食物系统的问题。如果你以这样的角度看问题，那么当你讨论食物的时候，就不仅仅是关于我们吃什么的问题，而是关于食物的生产和循环的整体问题了。那么你也可以以同样的方式思考水、光、能源，将它们置于一个大背景下。所以我觉得设计与工程研究生项目中最令人兴奋的一点是，他们学习的经历应该像我们其他的专业项目一样，训练人们如何阐述重大问题。我们想用学习中同类的经验来开始探索和其他机构合作的方式。

哈佛Innovation Lab的设计思维沙龙 | © Zhangkan Zhou

所以我提到了城市化、设计和健康系统相互联系的重要性。就在最近几个月，我们刚和公共卫生学院开始了有关城市化与健康的合作。可以预见，这种类型的项目会变得愈发重要，因为与工程类学科和与公共卫生学科的合作都重新定义了我们看待自己的方式，重新定义了我们如何回应在现实企业中可能已经在探讨的更加宽泛的议题，比如设计与工程研究生项目与企业实践的关系等。比如设计与工程研究生的项目不仅是设计与工程的结合，而是设计与工程和企业之间的结合。这样做的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我们需要训练建筑师如何在现实社会环境下工作。我们需要那些有能力在创意领域和应用领域同时成为领导者的设计师，而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们需要和像商学院这样的机构建立更亲密的关系，向他们学习如何认知事物、如何工作。

我想我们需要成功的建筑师、设计师、景观建筑师、规划师，而因此，这不是关于经营、金钱、积累个人财富，却是切实为人们提供让很多设想实现的能力，这是非常重要的。我们需要更有创造力但同时有能力实现创造的人。这也正是学院的一个核心议题，即培养优秀的思想者，但同时培养优秀的领导者，这对我们是很重要的。

如果未来更多的跨界合作产生，您觉得传统的设计行业比如景观设计在这种更加注重交流的复杂环境中会是什么角色？

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正是为什么在学校中我常谈到学科知识和跨学科实践(disciplinary knowledge and transdisciplinary practices)。我这么说的意思是说，你作为景观设计师是很有意义的，因为你在探索某些知识、某些技能以增强你的创造力，这种进步和景观的基本原则是相关联的。从这一点出发，我们觉得传统的实践有像花园、公园这样的形式，而现在人们也在大尺度的开发中应用景观的思考，因而越来越多的景观设计师也在思考城市化、思考大尺度的规划问题等等。所以你的专业和你的知识在这种环境下是十分重要的。

于此同时，你与他人的合作也将把你带出传统的公园设计的语境。当然这是在你有主观意愿的前提下，你不一定要这样做，当然你如果这样做了，你就会从传统的景观设计师设计公园的语境中跳脱出来进，而理解更多的景观项目在相关更大尺度的城市化关系下的讨论，或在更大尺度的建筑中讨论。

哈佛GSD2017春季迈阿密景观设计课程致力于在区域和城市尺度应对海平面上升 | © Zhangkan Zhou

所以我不认为这一合作的角色，或者说跨专业实践会削弱传统的学科。至少我们必须确保我们学院的人在某种规则或知识体系中是最优秀的。与此同时，他们理解如何让他们的体系通过新形式的合作进化和提升。

这也是为什么我相信在你经历了集中从景观角度学习核心设计课之后进行设计任选课的作用。如果你愿意或感兴趣的话，你可以选择那些可以和建筑师、景观师合作的设计任选课，但你也可以专心研究有关景观本身的问题。所以学校作为一个可以提供选择的地方存在也是必要的：不是所有人都要做同样的事情。我认为这所学校最令人兴奋的一个地方是我们对于充满更多协作、专业交叉的未来有一系列的成型的想法。

哈佛GSD2016春季Responsive Landscape课程模拟水流动态 | © https://vimeo.com/151606728

与此同时，学院中也有专注于建筑的人，他们不愿研究建筑和其它专业的关系，他们希望专心研究建筑，在景观、规划专业里也是如此。所以我觉得学院有责任将院内的学科变得更加开放。创造并提供用于不同学科连接的框架，即将各个不同的学科和学院相互连接起来，但这也不是说大家都必须这么做。我认为在学校里参与各种选项、选择，以及构建你自己的研究和教学方法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我也认为未来的大学将会是一个更加开放的场所。这也是很多有益的事之所以有益的地方。

我们在GSD官方网站看到首页上的一些关键词，它们是计算、模拟、食物、住房、能源、水、中国。您对当代中国的城市化有何看法？为何GSD将“中国”列为关键词之一？

这里包含了两个问题。其一是关于关键词的重要性，以及关键词对于某种思想的指向性，所以我们不是只罗列系别。如果你去浏览其他设计学院的网站，你会发现建筑系、景观系或类似的分类。当然我们也有这些专业，也需要人才，我们喜欢我们的专业，并尊敬在这些专业工作的老师，但是强调灵感、概念、思想的价值，或强调地理和地点对于学院的网站则更加重要。这里的地点也包含了某些思想、某些机会、文化、状况，包含了我们工作、研究、学习的地方。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有时放上这些关键词。它们会变化，在我们的网站上不会永远相同。在某个时间可以是一个地方，在另一个时间点可以是别的地方，因为我们可能正在关注那个议题或者在那个地区有活动发生。所以我们可以把这些词看成话题或地区，它们可能关于思想、地点、地理等等。

当今的中国显然是对我们很重要的议题。当然，我们欢迎很多愿意来美国的中国学生，我们也很高兴他们愿意来到GSD学习。但与此同时我觉得这也因为我们和中国的很多学校和有杰出能力的个人比如建筑师或开发商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我认为中国过去20年的经济发展、增长、实验性的探索、知识的累积，以及年轻一代的热情都是非凡的现象。我也看到过去10年间，中国申请学生的质量有显著的提高，这是因为中国的学校也变得越来越好，对于大学系统的投入变得更多。很显然，你知道中国认为让其教育机构跻身世界前列是很重要的。我们也看到像北大、清华、同济以及其他学校都在排名上有所提升并在他们所擅长的领域做的越来越好。所以我们认为和中国的这些合作很重要，因为首先那里有很好的机会，而且也有一定的透明度，项目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其它很多地方比如欧洲，事情的进展就会很慢。

哈佛GSD2016秋季中国新兴建筑师主题展览 | © www.gsd.harvard.edu

在中国由于事情进展的很快，所以由此产生了一些新的思想。这并不仅仅是加快速度的问题。更快的进程会产生新的关系，新的组织方式，或者说新的可能性。所以我觉得这已经变成了我们很感兴趣的一个话题。因为我们欣赏和尊敬那里的人，而且那里还有合作的机会。

我还认为支持在中国的创造和实验对我们而言也很重要。你应该注意到最近在哈佛我们刚举办了以中国新兴建筑师和设计师为主题的展览。我们一方面想知道这些建筑师和设计师是谁，我们也想以他们为榜样，鼓励他们参与到讨论中来。所以如果你觉得我们在这个领域可能有什么贡献的话，这就是其中一个。

你刚刚提到了媒体的重要性。我觉得我可以借用一句我在中国的合作伙伴说过的话，那就是当今中国的设计批评还不是很成熟。这在某种程度上仍需要改进，因为设计师和建筑师的能力已经有进步了。如果不进行这种对于设计批评的改进，你就没有同样水准的评价、讨论、以及对设计辩证的理解。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支持建筑师来参与讨论，来积极的参与对当今中国设计实践的批评。我很希望很多我们的毕业生能像你们正在做的这样参与到问题的讨论或对设计评估的阐释中来，思考如何去评判设计。这是提高设计质量的重要环节。如果没有社会环境，没有对设计进行论证和批判的讨论的环境，那么设计本身也将很难进化和发展。所以我不把媒体看做一种广告方式，而是一种参与讨论的方式。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在许多领域及其重要，比如城市化、建筑、合作、批评、著述等。当然还有我们与中国各个学院、各种机构构建有力的关系都如此重要。

采访：斯阳、俊博、侃侃

后期听写：陆醇风

后期翻译：郝培晨

后期视频：方沁

后期编辑：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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