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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美国最先锋设计思潮的南加州建筑学院,毕业设计是什么样的?

曹煜 建道筑格ArchiDogs 2019-12-01


ArchiDogs说:

提到南加州建筑学院(SCI-Arc),可能很多同学的第一反应是“先锋”,“异形”以及“参数化”。然而,每一个学校教学传统的形成都有着独特的历史原因,与院系教师的思想、教育背景、执业风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南加州看似”疯狂“的设计背后,有着怎样的思辨与研究?请看曹煜和他带来的”顽固的球“。



Thesis Studio | Obstinate Sphere

SCI-Arc毕业设计| 顽固的球


人物



曹煜 Rome Cao


2016年SCI-Arc(南加州建筑学院)建筑系本科

先后实习工作于mad,东京矶崎新建筑事务所


01/ 教师介绍



指导老师:马塞洛·斯宾纳


马塞洛·斯宾纳(Marcelo Spina)出生于阿根廷罗萨里奥,是国际知名的建筑师和教育家。1999年和合伙人Georgina Huljich在洛杉矶创立了在全球屡获殊荣的创新驱动的建筑实践设计事务所P-A-T-T-E-R-N-S 。马塞洛·斯宾纳毕业于阿根廷罗萨里奥国立大学,研究生进修于哥伦比亚大学。自2001年以来,他一直任教于SCI-Arc,并曾在耶鲁大学,雪城大学,哈佛,伯克利和迪特利亚任客座教授。马塞洛·斯宾纳的作品已经出版并广泛展出,他已经在世界各地举办过100多个讲座。


Marcelo Spina 作品


Keelung Crystal , Taiwan , 2013



SCI-Arc Pavillion , Los Angeles , 2013


Marcelo Spina 于1999 年成立的P-A-T-T-E-R-N-S 建筑事务所正如其名字一般,关注于建筑的形态样式及表皮的新颖构造和创新材料与其中集成数字技术给建筑行业带来的影响。不断挑战传统建筑环境与当代生活的复杂关系。Marcelo Spina致力于通过先进的技术与空间的大胆构思去定义当代建筑的未来。并且除了在建筑领域其与合伙人还经常活跃在北美当代艺术圈内推动空间与艺术的相互串联。


02/ 课程介绍

毕业设计Studio


这一次的studio是称为Thesis Studio也就是我在SCI-Arc的毕业设计,SCI-Arc对于本科的毕业设计之前几年 采取的是类似于和研究生相同的策略,即“放养”的状态,学生自由选题,自由表现。旨在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里通过五年的学习在最后的一次设计中发现建筑的“new power” 力求在形式研究,可持续美学,生成类型学,几何类型学,以及时而的超现实主义上做到极致,这是前任校长 Eric Owen Moss总是强调的,所以在之前几年的毕业设计中甚至会有出现并不是在做建筑而是诸如装置设计或是只是在做一个效果的衍申设计的情况。 而到了今年新任校长Hernan Diaz Alonso 上任后对学校的本科教育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与之前大家对SCI-Arc熟知的偏向于自由形态与建筑空间探索不同的是,今年的毕业设计在一开始便被告知必须做“building building”且会限制选题和基地。


SCI-Arc的本科毕业设计的导师是由学校挑选出来的四位老师,再由学生进行投票挑选,在上述的大环境下因为坚持想研究探索所谓建筑形态的可能性,所以我挑选了对于设计态度相对宽松一些的Marcelo Spina。


今年的SCI-Arc本科毕业设计的主题被提出为“AMIGAA”(Architecture , Mass, Interiority, Ground Aperture, [Techtonic] Articulation ) ,以限制的基地和选题,建筑设计为基准,通过对上述六大关键词的不断推敲和思考,进行再领悟和探索,创建的系统间不断变化的羁绊。力图突破界限,发展出新的形态,新的风格,新的美学。 创建出以自己感兴趣的理论点为中心,多样化的思辨方式而产生的个人建筑论调。最终呈现出的方案只是表现形式,重点在于贯穿一整年的对于个人对于建筑的重新思考和探索。


Steven Ma, thesis, 2008 最佳毕设


Jeff HALSTEAD, thesis, 2013 最佳毕设


03/思考方向


SCI-Arc的毕业设计贯穿一整年,后半年作为stuido存在,前半年以Thesis Project Research的形式让即将参与毕业设计的学生有半年的时间与导师一起探讨自己的研究方向,今年学校邀请的特别导师是Neil Denari而不是往年的Thom Mayne,除了这些年Thom把重心从SCI-Arc往UCLA转移的缘故之外,Neil本身个人的风格以契合了上述提到的今年整个学校毕业设计是更加偏重更加”建筑化“的风格。


开始的前几周是自由选题和自由探索的时间,因为当初是抱着对建筑形态研究的兴趣来到了洛杉矶所以我一开始就打算从几何类型学出发开始我自己的毕业设计。那段时间启发我毕业设计的是正好在那个冬天读到的罗伯特·文丘里的《建筑的复杂性与矛盾性》(Complexity and Contradiction in Architecture--Robert Venturi) ,这本书里文丘里对现代主义建筑进行了批判性反思。文丘里认为建筑具有不足性,出色的建筑作品必然是矛盾的和复杂的,而不是非彼即彼的纯净的或简单的,意义的丰盛胜于简明,甚至杂乱而有活力胜于明显的统一。


“建筑师再也不能被清教徒式的正统现代主义建筑说教吓唬住了。我喜欢基本要素混杂而不要“纯粹“,折衷而不要“干净“,扭曲而不要“直率",含糊而不要"分明",既反常有无个性,既恼人又"有趣",宁要平凡的也不要"造作的",宁可迁就也不要排斥,宁可过多也不要简单,既要旧的又要创新,宁可不一致和不肯定也不要直接的和明确的。我主张杂乱而有活力胜过明显统一。我同意不根据前提的推理并赞成二元论(Dualism)。”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这种对于建筑观点暧昧的态度,既承认了现代建筑的某种英雄主义又在讨论着其中的矛盾性。以此点衍申到我对于建筑形体的思考当中,我开始尝试思考如何让清晰的几何形体本身与相对混乱的几何关系共存(coexistence of formal clarity with unruly formal logics.)。


于是我选择了最为基础的几何形体——球。



有了思考方向之后我便转入了对于形态学和更为具象的几何关系的探索之中,这使我联想到我平时比较喜爱的一位艺术家Francis Bacon的作品,他运用多变的技法表现各种恐怖、愤怒和兴奋的形象。他最擅长运用粗犷强劲的笔触来表现画面中人物的恐怖、荒蛮、孤寂、兴奋和愤怒。他的笔触中隐含着内心的想象和情绪,虽然人物的形象被肢解甚至扭曲,但依然保持着可以辨认的形象。这种对于人像的观察思辨方式与我将要进行的几何体与几何关系的探讨何尝不是一种映射。回到我所挑选的最初的几何体球,球是一个具有无限对称性的特殊几何体,在上图中无论在透视,轴侧还是单一立面上观察,球都不会产生任何观感上的变化。


painting, Francis Bacon,1950


这里球作为一个相对特殊的几何体是具有我感兴趣的特质的:所谓的无限对称性,球是最为”清晰“的几何体,即任意的人为对球进行变化都是非常强烈的显现出来,这与我将要探索的其与复杂几何关系相作用的共存方式是及其矛盾的存在,也是我正希望看到的。


最先开始的想法便是如果尝试去探索最终几何体与其相互作用未知的形态混沌状态,切入点即应该是运用其无限对称性的特质而去打破它。于是初始在整个几何体系中设置一个球的存在,接着复制若干个球在整个体系之中,运用球与球相切相融的几何关系推敲出一个最为基本的几何关系构架,把其作为之后继续探索的几何关系基础。

初等几何关系


有了初等的几何关系,我开始尝试引入球体进入从而引发迭代的形态变化,通过放置一系列重复的球在多个几何中心点中(即上述初等几何关系中得出的各中心点),反复缩放和进行布尔运算,在每一代的迭代演算中,生成的几何结果都被代入下一个更加复杂的几何关系中进行再次的绎用,得到的几何结果被继续用于作为下一次迭代的输入。迭代演算生成的不只是简单的几何形式,也同时作为下一步布尔运算的几何体系,为之后引入更为建筑化的空间再思考做好了铺垫。


在这个设计中思考的发散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得到令人激动的形态——至少是一个之前未被考量过的新的审美标准的混沌状态。如果从建筑的角度来看,我的这次设计夹杂了太多的人为手工操作,可是却从某种角度发挥了数理关系与空间构成的本身的极限。


进阶的几何运算关系


04/设计进程


完成了整个简单几何体与复杂几何关系的架构之后,等于是在此架构中,运用了球本身的无限对称性在对称的体系中打破了这一特质,吻合了从一开始我就很感兴趣的复杂性与矛盾性的关系。


至此完成了部分关于形态几何的思考,开始引入更多的建筑空间的考量,在今年的SCI-Arc的毕业设计开始之际,导师便已经规定了基地与选题,共有12个基地,每个基地都是近几年的一些实际建筑竞赛的选址,所以相对应的每个基地都有其固定的选题。在选题之初我犹豫再三,因为出于对球这一几何体本身的保护,我倾向于选择更为能突显其纯粹几何体特质的建筑类型。因为,球形对于我来说简洁,但能给心灵一击,且不会因为细致的装饰而扫兴,对于我来说,抽象几何与审美感情之间本身存在联系,而无需附加的装饰物。


最终我选择了位于洛杉矶本地的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博物馆(Academy Museum of Motion Pictures),这是一个之前由伦佐·皮亚诺拿到竞标的项目,基地坐落于洛杉矶县立美术馆旁边,这个基地的有趣点在于:

1)选题包含了剧院和博物馆的双重功能性

2)基地本身有一栋老的建筑,可拆可用

3)选题本身的项目今后将会作为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为奥斯卡颁奖的场所


基地情况(黑色的流动建筑为彼得·卒姆托为洛杉矶县立美术馆设计的新馆【暂未建成】


伦佐·皮亚诺的方案


在选题过程中其实出现了很有意思的小插曲,在一开始我的导师Marcelo对我的基地选择基本持积极的态度,因为我们在讨论中谈及过剧院和博物馆这两个功能能与球所产生的空间演绎出很有趣的结果,但是在之后的一次评图中,前任校长Eric Owen Moss非常激进的对我的这一选择提出了质疑:

1)如果你想研究球本身在建筑空间关系中的探索为何一定要选择一个已经有原有建筑的基地与其发生关系,这是近乎愚蠢的选择(原话为“It's kind of stupid way doing that ")

2)伦佐·皮亚诺原有的方案便是以球为主题进行操作,且手法相当粗暴和丑陋,在潜意识里会影响所有人对我的设计的看法。


那一次的评图气氛相当紧张,不过这也是当初我选择来到SCI-Arc的原因,整个学校像是一个建筑的乌托邦,自由且专注,所有人在同一平台上创造和批判。对于Eric的质疑,我的导师Marcelo和我同时对其进行反驳。选择这一基地正是看中了其中有一栋原有建筑的特性,我的毕业设计所探索的便是矛盾性和复杂性,其性质是普适的。不仅仅是上述一直探讨的形态几何关系更是建筑的关系,我运用这个基地,保留原有建筑,对其进行加建和改造,新和老的碰撞也是这种探索的演化,我认为这种设计方式能更加强烈的突显我所研究探索的品质。



基地原有建筑


选题和基地确定之后,Marcelo要求我开始进行对基地的思考与探究,如何将我之前一直研究的空间几何关系代入进来,Marcelo本人是一个对于“chunk  form”非常有个人侵向性的建筑师,所谓低多边形数的多面体形态。所以让我在进行设计思考的同时不要丢失了球与原有建筑的关系,并在此基础上能够引入一系列的多面体形态(关于这一问题,在设计进展中产生了诸多矛盾,但是因为Marcelo本人较为强势,且由于原有建筑形态的关系,逐渐引入了这个形态体系)。


这种原有建筑的割裂性让我开始关注这样以几何形态为初始角度出发的设计方法可以导致什么样的建筑产生。如何能再不破坏原有建筑的同时演绎好空间几何的关系作用——我尝试开始从建筑的内部出发。


因为原有建筑的体量问题导致如果需要符合所有的功能要求,就必须加建一定量的体量,伦佐·皮亚诺的做法是直接在建筑旁放置一个球体作为剧院,这种方式对于我来说过于的粗暴和简单,所以我开始从垂直方向考虑,纵向的拉伸整个建筑的体量,既不会打破原有建筑的空间感,又做到了增加空间功能。


 我在最后的答辩中是这样描述整个形态的变化过程的:


一组球的在多个几何中心反复缩放和在彼此相邻重新定位由此建立作用于原有的建筑体量,空间压缩和球体的相切同时在原有建筑的内部发生。每个球体相切相互作用于彼此,并通过削减其外部球壳,创造出一系列在建筑内部相互分割且相互作用的空间。维持彼此的延展性及其刚性的阈值,从而容纳了不同的建筑功能的要求的同时引领整个建筑空间体系到达一个混沌矛盾的状态。


球体相互作用的过程,再生并组合成系统,进而产生新的形态


Greg Lynn曾经在其发表过的The Renewed Novelty of Symmetry表述过:“破坏对称不是失去组织,相反的,是在一个开放,灵活和有适应能力的系统下增加组织……对称不是秩序的表现,相反的,对称是对外部环境与因素缺乏回馈而缺乏秩序的表现。”(“Symmetry breaking is not a loss but an increase in organization with an open, flexible, and adaptive system……Symmetry is not a sign of underlying order but an indication of lack of order due to an absence of interaction with larger external forces and environments.”)在此我通过引入建筑要素在整个球体的几何关系中回到了最初开始我对球体具有无限对称性这一主题的探讨中,由对称的系统打破对称的性质,听起来像是在玩空间游戏,实质在于我通过数理关系创造出的混沌状态中,由于无限扩充的空间构成要素而建立了某种相对于对称秩序而言更加具有反馈的秩序。



外部效果图



建筑体量与球的关系


建筑空间是建筑的主角, 室内室外是建筑中永远存在的一对矛盾,现代建筑提出消解矛盾的办法:室内和室外融合。建筑是藏身之处。建筑与环境和场地的关系以及建筑内部的空间关系应当是同时存在且是复杂共存的。一个空间需要有明确的维护界面,矛盾的室内空间并不承认现代建筑对所有空间必须统一和连续的要求。层次的深度,特别是对位的并列也不能满足形式和材料关系的经济而明确的要求。在空间内内涌进错综复杂的东西,也不符合建筑史从内向外生长的现代格言。球体通过持续不断的在自身空间逻辑下和新的形式美学下不断演变,创造出空间中的空间。多层维护的建筑,不仅能够因为重叠产生的矛盾并列而具有复杂且激进的混沌,更能使建筑适应外在的环境,并与其产生与内部相同的空间张力与空间关系作用的质量。


形态自身的演化的结果契合了多种特殊的建筑功能在此次设计中的容纳,功能关系也参与到了整个设计关于矛盾性和复杂性的讨论之中,建筑在使用中通过因为球体切割出的空间在交互发生行为的过程中也进入某种空间的压缩与演化。


内部空间轴侧剖切



实体剖面模型


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是矛盾的和复杂的,而不是非彼即彼的纯净的或简单的,意义的丰盛胜于简明,甚至杂乱而有活力胜于明显的统一。整个设计通过纯粹的形态研究出发逐渐深入到建筑的深层思考当中,当我最终把演化到一定的形态结果与建筑功能结合之后,我停止了这种演化的进程,通过不断的剖切研究,引出内部空间的复杂关系和功能之间相对混沌的联系。这种所谓剖切出的空间让我感到兴奋,这种推进的方式得到了我最初所构想的这种共存关系的一系列结果。




平面


剖面


立面


鸟瞰


05/总结


答辩及布展现场


贯穿一年的毕业设计,以最终呈现的作品以最初的"顽固的球”为原型,重新思考了一直以来想要探索的关于建筑的复杂性与矛盾性的关系。作品为其次,一整年持续不断的思考给我带来的对于建筑的重新认识实际上更为深刻。


关于整个Studio:


1)SCI-Arc还是一个关注于建筑形态和形式的学校,这一点饱受争议但也是其独具一格在西海岸处于先锋地位的独特点。

2) 以自己感兴趣的思辨点为出发代入到建筑中再思考的新的毕业设计教学方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一些回归学校圣莫妮卡学派创立原点的精神。

3)最终呈现的布展学校对于图纸和模型的质量要求非常严苛,大比例模型和无数次的测试打印带来了最终布展的效果相当精致和震撼。

4)SCI-Arc有一些过分追求新颖性的价值,基于过去的作品而对当下设计进行的评判就变得有没有意义。


在整个毕业设计的思考中,在建筑的今天,反常和不定更加明显,建筑已经失去了永恒的属性,朝着更加多元的方向发展。关于什么是建筑的问题,或许我们应该从现代主义的思维方式中走出来,我尝试通过形态的角度去定义新的秩序,也是去发现新的思维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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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 马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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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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