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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亮《邪不压正》的,是这样的两个女人

栗小姐本人 娱乐栗场 2019-04-07

第一时间去看了本年度最期待电影,《邪不压正》。


之前形容过,看姜文电影是拥抱一场微醺。(戳这里复习)


这次比较猛,上来三杯冰扎啤,先干爽了再说。


开场前十几分钟的戏,节奏快,密度高,信息量大,高潮迭出,尤其是姜文与廖凡密室高频度的对话,真的有嗨到爽到。


疾风骤雨后,剧情趋缓,各色人物一一登场,一场关于民国北平光怪陆离的梦境徐徐展开,带着酒劲儿看,正好。


酒醒后,单纯用语言去还原他构建的那个世界,着实有些难度。我不贪多,先简单聊下观后感,之后重点聊聊个人印象最深刻的两位女性角色。

1  


《邪不压正》与其他姜文电影的表达方式略有不同,它用屋顶上和屋顶下这样的物理结构隐形划分出两层故事。


屋顶上的江湖是年轻人的热血——飘逸的,浪漫的,美不胜收的,单纯的。


屋顶下的世界是中年人的棋盘——暗黑的,权谋的,勾心斗角的,肮脏的。


两个世界,是侠与黠,是逸与弈,是雪与血,是童话与鬼话。


被一檐屋顶隔开的这两个世界,看似泾渭分明,实则骨肉相连,屋顶上的满腔热血终会冷却,屋顶下的老谋深算也曾少年。


与完整展现的屋顶戏份相对的,是屋顶下戏份的雪泥鸿爪,姜老板自己的这条线疑遭大幅删减。虽然姜文、廖凡对飙的戏份再多都不嫌多,但如今若隐若现的效果,反而给观众留下大量的推理空间,一部戏能看出八部戏的内容,回味无穷。


要把这八部戏的内容厘清,起码需要一篇万字长文,今天先不剧透那么多,只细说完整呈现的两位女性角色,两位形象饱满、性格鲜明、光彩夺目的,女性。


(以下内容含部分剧透)

2   


先说许晴扮演的唐小姐


唐小姐的人生目标是做皇后


完成她的目标并不难,只需要分两步走:第一,找到那个能做皇帝的男人;第二,让他娶她。


她选择了多方势力都想争取的朱潜龙,他有做皇帝的条件与机遇,更有做皇帝的野心。


唯一的问题是,尽管两人如胶似漆,但他对娶她这件事,总是不置可否。


由此,才引出了她与李天然的纠葛。


皇帝、正房,听起来像是一个旧式女子在发癔症?


不,唐小姐是正经北平名媛,剑桥留学归,要貌有貌,要才有才。


她要的不是男人,是权力,她求的不是名分,是不会轻易被炮灰的地位,或者,你也可以称之为“平等”。


唐小姐从头到尾都笑眯眯的,风情万种像长在身上的一层坚硬的壳,她好像没有私人情绪。


直到当众被自己的男人掌掴,你简直可以听到她梦想破裂的声音。


她终于发现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悖论:能于这等乱世中征服世界的男人必定心狠手辣,而心狠手辣的男人,别说做他的正妻,就是他娘,用来填枪眼时也不会眨眼。


史书里藏着无数野心勃勃的唐小姐,她们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成功的就有了名字,失败的留不下一丝影子。


若只是这样,唐小姐就也只是个典型的戏剧人物,无甚出奇。


奇的是唐小姐的结局,让人反复揣摩姜导的用意。

剧透到这里我终于良心发现,留个悬念吧


也许他想说,有节操的野心家终将走向穷途末路?


也许他想说,这操蛋的世界不值得?


无论如何,这结局增加了角色的厚度,拓展了角色的边界,让唐小姐的复杂性和立体感陡然上了一个台阶,让每个观众得出自己的解读,导演妙手,可见一斑。


唐小姐,有意思。

3  


唐小姐从未走到屋顶上去,关小姐很少走到屋顶下来。


屋顶上的关小姐心心念念只有一件事:报仇。


仇人杀了她的父亲,还把她父亲的头颅挂在城墙上。从那时起,手刃杀父仇人,成了她唯一的目标。


唐小姐在史书上有无数个名字,关小姐却有明确的原型——施剑翘。


我曾在从前的一篇推送里,写过施剑翘的故事。


施剑翘的父亲施从滨在军阀混战中与孙传芳的队伍正面作战,曾拒绝孙传芳利诱的他,被俘后被孙传芳斩首示众,斩首前还遭受百般侮辱,死后人头被挂在城门外示众三日。


当时只有20岁的施剑翘发誓为父报仇。一开始,她委身于声称愿为她报仇效力之人,然而十年过去,此人官职一升再升,却始终推诿拖延,施剑翘遂带着两个儿子与其一刀两断,之后放开小脚,苦练枪法,终于在天津某佛堂将孙传芳亲手击毙。


如此传奇的原型,姜导却舍弃了她为报仇委身于人的忍辱,舍弃了她筹划十年一击而中的畅快,只截取了她复仇生涯里仿佛最平静的时光。


因为真正的波澜壮阔,只发生在人的内心。


片中的关小姐离开前夫后,开了一间全北平最好的裁缝铺,想着只要足够有名,总有一天,她的仇人会走进来,给她报仇的机会。


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她呆立当场,不能动弹。


她终于发现,开裁缝铺、放小脚、练枪法,这些马不停蹄的周密准备,不过是在拖延最后一刻的来临。阻碍她报仇的,不是前夫,不是力量,不是时机,只是内心巨大的恐惧。


她对这恐惧束手无策,直到有一天,李天然走进她的裁缝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在我眼里,李天然与关巧红是互为表里,关巧红是李天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内心,李天然是关巧红寄予厚望的自己——如果李天然能在自己的推动下战胜恐惧,手刃仇人,那么我也一定可以。


所以是的,关巧红的故事,一半叫做战胜恐惧。


另一半,我称之为理想的爱情。


毫无疑问,两人相爱。钟楼里映着天边的火光,她的眼睛那么亮。


李天然大仇得报,对她说,跟我走吧。


不,我有自己的仇要报。我也不会跟谁走。


那我跟你走也行。


她背对着他,马尾轻摇,微笑着说,报仇这事儿,只能自己做。


他喊她三次,最后一次,关小姐没回头。


志同道合时我们同行,相互陪伴,共同成长。当岔路终于来临,我不追随你,你也不必来迁就我。就走到这里吧,与你同行的感觉真好,我会眷恋,但不停留。


世界上总有些什么比爱情更重要,却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爱情更美好。


背对爱人扎起马尾的关小姐,是我近年来最喜欢的女性角色。

4  


有人说,姜导演嘛,大男子主义,总把女人拍得格外性感,这是对女性的把玩与物化啊。


扯淡。


如果不是带着偏见,你根本不会在姜导的镜头里,感受到一丝对女性的恶意。


在他的镜头下,即使是自荐枕席的性感尤物,也散发着一股“快来被老娘睡”的豪迈气。


喜欢你嘛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拍拍屁股走人,骨子里都有股利落劲儿。


就连想利用男人达到目的的唐小姐,也带着野心家的格局。


更别提花姐、武六这些敢爱敢恨敢翻脸、有主见又敢拼命的好姑娘。


《邪不压正》的首映礼上,姜老板说:我的所有电影,都是把女人拍成神,我对女人是仰视的。


与其说是女神,不如说是真正的人。他的女性角色从来不是单薄的、功能性的,虽然往往会帮助男性角色成长,却并不为帮助男性成长而生。这些女人,有自己的主意,自己的智慧,有胆色靠着自己,去完成自己的人生主题。


她们都是树旁的树,路边的路,即使与你偶然缠绕在一起,也不从一处来,更不到一处去


她们有独立的灵魂。


此后,要证明这一点,一个关巧红,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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