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唱作人》上半赛季收官,留给我一个循环几周的歌单,还害我重拾了对梁博的迷恋
整个节目在垂直圈层的讨论度很高,但大众层面知名度一般。节目最热门的话题,除了梁博的A,就是王源在演唱自己作品《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时痛哭到一度中断演唱了。
这种崩溃,粉丝显然心疼到无以复加。可在吃瓜群众眼里,他的伤痛被很多人认为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严重一点的还觉得他在“卖惨”。
当时群里大多数小伙伴也表示不理解,觉得他少年成名火遍全国未成年就跻身顶级流量,算得上这世界上少有的顺风顺水了。网络暴力是很惨,那又能有多惨呢?有与他坐在一起的曾轶可当年那么惨吗?
我记得我当时在群里的回复也带出了这个意思:
他受过的苦,别人确实很难体会得到,可那些还在拼搏挣扎的未成名练习生,大概愿意付出一切去换他那种苦吧。
之后大家也没再继续聊下去,很快就换了新的瓜吃。
那令少年在台上崩溃大哭的痛苦,其实不是不可想象。
年少成名的压力,粉丝的疯狂与偏激,黑粉的谩骂与侮辱,路人的不理解与侧目,竞争与被选择,长期的缺觉与节食,对已得到的一切的惶恐,对未知未来的迷茫与焦虑……未成年就要经历这些,委实艰难。
可这些艰难比起真正的人间疾苦,还是有距离的吧。我这样想着,就放过了这个热点。
昨天豆瓣八组TF三家又双叒撕X屠版后,作为吃瓜群众的我就更懒得关注爱豆们的心情与苦恼了——我自己还不够烦的吗?
直到昨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突然隐约听到窸窣的声音,当场痛哭出声。
2019年春节,我的猫意外去世。很突然很突然,突然到我至今无法完全接受,几个月来,整个人情绪的底色都是黯淡的。
春节返工,我在办公室里没忍住眼泪,被同事小姐姐问起,我开口刚起个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就没再说下去。
这位同事小姐姐在过去的一年多里,经历了包括亲人离世在内无数难以平复的磨难,每一桩听起来都很要人命,她还是关关难过关关过,说生活总是要继续。其坚韧程度,绝对令我膜拜。
在经历了大磨难的她面前哀叹猫的离世,我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可在昨夜的泪水中,我突然想到她,想到自己,也想到王源的崩溃和大众的不解。
人和人的痛苦,真的应该被这样比较吗?
有更深远的痛苦存在,我的痛就没那么痛了吗?就不真实了吗?就不该被正视了吗?就更容易化解吗?
几个月了,每次拉开衣柜的帘子,每次在深夜隐约听到窸窣的声音,每次用余光扫到仿佛在移动的黑影,我都以为她还在,然后心中大恸,无法自已。
我无法说服自己,因为这世界上还有战火纷飞、妻离子散、穷困潦倒和生离死别,一只小小猫咪的离世就没那么重要。
抬眼看看别人的苦,并不能让我let it go
我做不到。
在大不幸面前,小伤口也许微不足道,可它依然,是个伤口啊。
从这个意义上说,世界上确实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鲁迅多年前就精准地形容: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而已集·小杂感》
是啊,吵闹。就像你我难免觉得王源这样的崩溃是年轻没经过事儿,嚷嚷得热搜挂那么久,不过是营销做话题罢了。
可我们也会在某一天,在经历了上司痛骂、男友冷淡、深夜加班后,对着一盒送错的外卖,哇地哭出声来。
就像那个骑车逆行被交警拦住后当场倒地大哭的杭州小伙儿,我们对他“真的是压力太大了,只想发泄发泄”的话,是如此心有戚戚焉。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若我们能多理解一些,不过是因为自己经历过。
而王源的痛苦,因为离大众太远,怎么看,都有点无病呻吟的意思。
普罗大众能理解蚁族的辛酸与焦虑,能理解养家糊口的艰辛与压力,能理解生老病死面前的脆弱与绝望,可是,要理解一个名满天下的已实现财务自由的稚嫩的公众人物的苦,需要多么强的同理心,才有可能窥知一二?
感同身受的,只能是唱作人中那些同为公众人物的歌手们,以及与他一起经历这一切的粉丝们。
可理解不了,依然是无法否认的真实存在,也理应获得最起码的尊重。
伤痛这种事啊,也许有级别,但不该被比较,不该被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掂量——咦你的比较重,好你可以多哭三分钟……
可是,比较与衡量,挑剔与评判,简直是人类天性啊,避免不了。
——“你女明星又美又有钱,为什么不能痛快甩掉渣男?”
——“你一线歌手出场费六七位数,开什么小号诉什么苦?”
——“你大明星有钱能请三个保姆做家务带孩子,产后抑郁至于吗?”
我们连好友的牢骚都忍不住内心OS——“你赚那么多\老公那么体贴\家里那么有钱,还有什么不知足?”
于是,人前不抱怨,不诉苦,渐渐成了成年人的体面。
既然说了你也不会懂,那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而那些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巨大伤痛,其最大意义,在于让我们更容易说服自己咽下生活的苦,做一个咬紧牙关的灵魂。
谁都不容易,何妨各自化解。
就像,我在同事小姐姐面前闭上了嘴,擦掉了眼泪,把情绪崩溃的片段,留给自己,留给深夜。
少年王源的台上崩溃,正如他自己所说,是一场演出事故。
而我开始觉得,他只是还没长大,还没完全学会在更苦难的普罗大众面前把只属于自己的苦涩咽下,于是在某个触动点突然袭来时,袒露了自己真实的情绪。
他唱着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却还是在呐喊,奢望有人听见有人懂。
还有奢望,就还是少年。
也许终有一天,他会像你我那样,吞下未尽的话,为自己微不足道的痛苦心虚。也会像同座的曾轶可那样,对着谩骂与嘲讽,不发一言,只是微笑。
而我竟然不知道,这是更好,还是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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