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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间青春简史

梅骁 梅骁 2019-08-30

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最小说》这本杂志已经停刊一年半了。

出版于2018年2月的《最小说·有爱》是《最小说》目前所出的最后一本。


以《最小说》为核心的杂志群和以其为平台发表作品的这群年轻作家,曾经在年轻群体中间一度极为火热。

但如今这本杂志、这家公司和这群年轻作家已经在公众视野中消失了很久。


它是因何而火,又是因何而衰,这群年轻作家又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要把这段历史讲清楚,还得从十七年前的2002年开始说起。


1


2002年,郭敬明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作品集《爱与痛的边缘》。

当时他还在读高三,已经拿了两届新概念作文作文大赛的一等奖,像很多曾经在这比赛里获奖的年轻作者一样,也有一些出版社找上来要帮他出书。

于是就有了这本包含了22篇散文和3篇小说的作品集,也像很多比赛后迅速出书的年轻作者一样,这本书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多反响。

一定要说这本书留下了什么的话,那就是后来成了一个梗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就出自这本书。


那一年的高考结束后,郭敬明把一万字的短篇小说《幻城》投给了《萌芽》杂志,《萌芽》在10月刊发表了这篇小说。

这篇小说是他正式引起读者热议的开始,春风文艺出版社就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这个叫郭敬明的年轻作者,并约他把这个短篇小说拓展成一部长篇小说。

《幻城》这部从短篇拓展而来的长篇,在次年2003年的1月正式出版,在当年就卖出了超过六十万册的销量,并在之后不久就超过了百万册。


当时的郭敬明已经在上海大学念书,于是,春风文艺出版社决定包下郭敬明大学四年的学习和生活费用,条件是他大学期间所创作的小说都要交由春风文艺出版社来出版。

后来的事情证明了,这是春风文艺出版社做过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因为不管是在郭敬明之前,还是在郭敬明之后,春风文艺出版社都再也没有签到、捧出过一个受到市场和年轻人认可的年轻作者。

郭敬明就是春风文艺出版社在市场和年轻读者中间的高光时刻。

这时,距离《最小说》创刊还有三年。

2

同样是2002年,笛安还是李笛安,她决定赴法国留学。

当时笛安已经考上了山西大学,她刚刚度过了一个有点苦闷的青春期,因为她数学成绩不太好。

她的母亲蒋韵女士在给她的作品集《妩媚航班》写序时,写道“她就读的那所学校,有百年的历史,曾经是华北地区的重点中学,却严重地重理轻文,一个数学物理不好的孩子,在这样的氛围里,基本被视为废物”。

蒋韵女士以为那就是她不快乐的全部原因,却不知笛安已经在积蓄着某种变化。


到法国以后,笛安先念的语言学校,住在一个郊区小镇上,距离繁华丰富的生活很远。

生活习惯的改变和语言环境的隔阂,使得她一个人在那里过着极为寂寞的生活,她是在这种彻底又刻骨的寂寞里,开始了写作。

当时笛安在博客大巴(一个现在已经倒闭的博客网站)开了博客,更新频率非常之高,有时一天能更新两三篇,洗完澡等着头发晾干时,也能更新上一篇文章。

而且那些文章并不因为时间仓促而显得粗糙,看似信手拈来,但妙笔随处可见。

也是在这种远居郊区的寂寞生活里,笛安写下了她的第一篇小说《姐姐的丛林》,并把这篇小说发给了她同为作家的父母。

笛安的父亲李锐老师看过后,把这篇小说拿给了《收获》杂志的编辑,当时并没有提作者是他的女儿,只说是个年轻人的作品,他觉得写得还不错。

之后不久,2003年,《姐姐的丛林》发表在这一年《收获》杂志的第六期,并被放在了头条的位置。


出于避嫌也好,出于不喜欢这个太过普通的姓氏也好,笛安在发表这篇小说时,拿掉了自己的姓“李”。

从此,李笛安正式成为了笛安。

之后,她连续写了两部长篇,分别是《告别天堂》和《芙蓉如面柳如眉》,这两部长篇也都分别发表在了《收获》杂志上。


这时有一个重要角色又要登场了,那就是春风文艺出版社。

笛安最开始的这两部长篇都是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首印都是两万册,并没有引起太多市场的关注。

笛安曾经在博客里写到,她很兴奋地把自己出书的消息告诉家乡的朋友,可朋友们去新华书店里却并没有找到她的书。

因为印量小,铺货少,销量也低,笛安曾经在一次访谈里调侃自己说,她当时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是这样一个作者了,出的书只有亲戚朋友才会买回来看。

那时距离她因《西决》的热卖,而真正被大众熟知,还有三年时间。

春风文艺出版社当时因郭敬明的大红而名噪一时,于是就签下了不少年轻作者和他们的作品。

可事实证明,郭敬明的走红并不是由于他们的经营和宣传,而只是因为郭敬明是当时那个天时地利人和的郭敬明。

而一旦郭敬明离开春风文艺出版社,那也就意味着它会被立刻打回原形。

毕竟,在写作能力和作品质量上,都胜过郭敬明很多的笛安,在春风文艺出版社所出的两部作品都没有能引起多少市场的回响。

这也是当时春风文艺出版社签下的大部分年轻作者和作品的命运。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2006年,笛安刚刚从索邦大学本科毕业,决定留在法国继续读硕士。

也是在这一年,在笛安拿到学士学位同时,地球另一端的上海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最小说》创刊了。


当然,距离笛安开始在《最小说》初次连载《西决》,还要再等两年时间。

3

让我们再回到2002年,落落还在以“上上签”为笔名,在《漫友》担任编辑和撰写漫画评论。

落落从上海进才中学毕业后,没有继续念大学,而是先辗转去了北京,后来又去了广州,因在《漫友》发表的漫画评论,在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

这时的落落已经开始试着写一些漫评之外的文章,这些文章只被很少人注意到了,这些人里就包括郭敬明。

在后来的《岛》书系里,编辑曾经在吐槽栏目里写到,小四有段时间很神秘,总是和hansey窃窃私语,说落落的文笔有多么细腻、多么华丽、多么动人,以至于他们都很好奇,这个落落到底是何方神圣。

2004年,落落离开广州,回到上海。

与此同时,郭敬明刚刚集结了阿亮、痕痕、hansey和清和,成立了“岛”工作室,开始策划出版《岛》系列杂志。


“岛”工作室就是后来柯艾、最世的公司雏形。

而从《岛》系列杂志从内容上来看,已经具备了后来《最小说》“长篇连载+短篇小说+散文+搞笑吐槽栏目”的雏形。

郭敬明先是在《岛》上连载了自己的长篇小说《夏至未至》,又接着连载了落落的长篇小说《年华是无效信》。

《年华是无效信》的最终销量超过五十万册,这部作品奠定了落落在青春文学领域的地位,这于她而言,当然是成就,但同时也是桎梏。


因为受限于“青春文学”的标签,导致了落落的写作被很严重地低估了,她的《背日》《宝庆里》等短篇小说,是完全足以被放在纯文学范畴去讨论的。

可落落却因为最初青春文学和轻小说的创作,而导致她始终没有真正走进主流文学视野。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不管是《岛》,抑或是《夏至未至》《年华是无效信》,全部都还在春风文艺出版社的合作关系之下。

但很快,这种合作关系就要结束了,因为《最小说》就要创刊了。

这本杂志改变很多人和很多事的命运。

4

2006年,《最小说》正式创刊,这件事意味有几件事发生了变化。

第一件就是,郭敬明和春风文艺出版社合作关系的逐渐结束,此时因为还有几本已经签约的《岛》系列杂志待出版,所以合作关系还没有彻底结束。

但事实意义上,郭敬明已经逐渐离开了春风文艺出版社。

第二件事就是“岛”工作室正式成为了柯艾公司,并在四年后,扩张成为了最世文化。

第三件事就是以《最小说》为核心的青春文学杂志群开始出现了。


在《最小说》刚开始发行的那两年,这本杂志就迅速在中学生群体中流行开来,杂志每年改版一次,开本变大,内容变多,在聚集起大量年轻读者的同时,也聚集起了很多年轻作者。

但这对于郭敬明来说仍旧是不够的,他在当时是真的准备建造起一个以他为核心发展开来的青春文学帝国。

于是,在《最小说》创刊两年后,他举办了第一届文学之新全国新人选拔赛,并在2008年、2010年、2013年总共举办了三届。


与新概念全部以评委评判为准不同,文学之新加入了读者投票,这个举动大大刺激了杂志的销量和读者的热情。

但不要着急,这个我们之后再讲,因为在2008年,在第一届文学之新举办的三个月前,还发生了一件事。

那就是笛安的长篇小说《西决》开始在《最小说》连载了,这部作品甫一连载,便引起了大量作者和读者的热议。

这部作品改变了笛安作为作家的职业生涯轨迹。

2009年3月,经过几个月连载,《西决》正式出版,笛安作为青年作家,正式打开知名度,引起了大众和市场的注意。


据笛安后来回忆,《西决》这本书的正版销量最后达到了100万册,盗版销量当然已经不可考证,这也是笛安至今为止销量最高的一本书。

在《最小说》最红火的那几年,郭敬明、笛安、落落轮番在《最小说》连载长篇作品,加上投稿签约和文学之新签约的年轻作者们,也不断在持续贡献出长篇、短篇作品。

再加上前两届文学之新比赛热度的加持(第三届比较特别,我们放到后面聊),《最小说》在巅峰时期,月发行量曾经达到过50万册,签约作者人数也多达数十位,他们在全国各地的签售册数都在不断打破当地书店的签售纪录。

杂志也从只有一本《最小说》,扩张到拥有了《文艺风赏》《文艺风象》《最漫画》《放课后》加上《最小说》这总共五本杂志。


《最小说》主打高中大学学生,《放课后》主打中学生,《最漫画》主打漫画读者,笛安主编的《文艺风赏》主打严肃文学,落落主编的《文艺风象》主打清新少女。

这五本杂志几乎把当时所有年轻人的市场都覆盖其中了。

在当时,除郭敬明、笛安、落落这三人以外,公司里其他作者的单行本销量也几乎都是能印上再版腰封的十万册、二十万册的销量,非常拿得出手。


一时间,似乎那个青春文学帝国真的已经建立起来了。

但这一片热闹的背后,却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隐患,那就是不管是柯艾,还是最世文化,都是以郭敬明的影响力为绝对核心的,他既是公司老板,又是公司里影响力最大的作者。

最世曾经在2010年和2012年,两次在年终以视频的形式,公布过公司内部在该年度作品码洋总数的前十名作者。

所谓“码洋”,是个很简单的概念,就是这个作者的作品定价乘以作品销量所得到的数字。

从这两个视频里,你就能看出来,郭敬明一个人创造的码洋数比其他作者创造码洋的总和还要多。


这对他个人来说,当然是好事,可对于公司来说,却不完全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他个人创造的营收是公司营收的绝对支柱。

那一旦他离开了杂志和出版,一旦他把事业重心转向别处,那就会导致公司整个出版业务线的彻底崩塌。

因为除了写到过的前方三人,其他作者几乎都没有成功在市场上建立起自己的名字和地位。

他们几乎都是以“最小说的某某”“郭敬明旗下的某某”得到市场和读者的认可,一旦脱离这本杂志和这家公司,他们就很难以自己的名字在市场上站稳脚跟。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郭敬明不再专注于杂志和出版,单靠其他作者的力量是很难撑起这本杂志和这个帝国的。

而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了,因为他很快就要转去拍电影了。

5

2013年6月,《小时代》系列电影的第一部上映,在那个暑假拿到了4.38亿票房的成绩。

时隔一个半月后,《小时代》系列电影的第二部上映,拿到了2.9亿的票房。

再加上,2014年的第三部和2015年的第四部,这系列四部电影总共砍下了将近18亿的票房。


这个投入产出比,给了郭敬明和最世文化以极大的信心。

要知道,在拍摄的那个当时,只有杨幂和柯震东算是比较贵的演员,其他演员都还不算是很贵的大牌演员。

郭采洁当时已经作为歌手不温不火了很多年,谢依霖是刚刚从《大学生了没》的“一秒钟变格格”里走红没多久的综艺新人。

郭碧婷给人印象最深刻的角色还是口香糖广告里的“益达女孩”,陈学冬更是不折不扣刚刚大学毕业的新人。


就是这群人加上一个新人导演郭敬明,创造了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奇迹的票房成绩。

这份成绩和因之而来的信心,直接导致了郭敬明几乎彻底放下了杂志《最小说》和出版业务,转而全情投入到了《爵迹》电影的拍摄中去了。

也是从此时开始,《最小说》的销量开始每况愈下,没了郭敬明的《最小说》和没了郭敬明的春风文艺出版社一样,失去了自己的高光时刻,只留下一日胜过一日的暗淡。

2013年年底,第三届文学之新举办了,这也是我自己参加了的一届,郭敬明、笛安、落落作为导师也参与了这次比赛。


当时,正是《小时代》前两部电影已经上映,后两部正在拍摄中的时期,你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现场和所有工作人员那种昂然向上的劲头,那种认为公司即将要成功飞向另一个领域的振奋劲头。

就连这次比赛,都在很明显地在选拔能力偏编剧方向的写作者。

时至今日,我都觉得那是一种很棒的氛围和劲头,那是一种知道自己大运在手、正当盛时的自信。

可两年之后,《爵迹》电影上映,一切都被改变了。

6

从《爵迹》电影的阵容,你就能够看出资本市场对于郭敬明的信心,不像《小时代》几乎全部启用新人,《爵迹》所使用的全部都是当时最红、最贵、最大流量的演员。


但这部电影却并没有因此趁胜追击,迎来比《小时代》更大的成功,反而遭受了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次失利。

具体是怎样的失利和崩溃,各种新闻里已经讲过很多次,不需要我再赘述,简单来讲,就是赔了不少钱。

我真正想说的是这次失利的影响。

资本是最无情的东西,它会因为你的一次成功而对你另眼相看,它也会因为你的一次失败而立刻将你抛弃。

《爵迹》电影第一部的票房失利,直接导致了第二部至今都难以上映,同时极大的影响到了当时整个已经跃跃欲试准备大力转战影视的最世文化。

当时《放课后》和《最漫画》已经停刊,《文艺风赏》也已经越出越慢,从月刊,到双月刊,到季刊,再到彻底停刊。

而因为笛安在做《文艺风赏》的主编,落落在做《文艺风象》的主编,郭敬明在忙于做导演,他们都越来越少把作品放在《最小说》上面,而单靠其他作者是无法维持住《最小说》的销量的。



于是,在一段时间里,风格小而美的《文艺风象》反倒成了公司成绩最好的杂志,也是整个公司杂志群中最后一个停刊的杂志,甚至晚于核心杂志《最小说》。

于是,从老板到作者,从公司到员工,就来到了一个有点尴尬的处境。

转战影视因为《爵迹》电影的失利而暂时受挫,想重新回到出版,却发现这一块战场早已经在短短几年里换了天地,能卖书、好卖书的早已经不再是原来那群人,鸡汤、网红、人设构成了年轻人阅读习惯的主体。

向前走不进影视,向后退不回出版,这群人就这样停滞在了这里。

7

可时间还在继续向前,没有人能真的停滞不动。

随着以《最小说》为核心的杂志群的陆续停刊和出版业务的急剧萎缩,旗下作者们也开始各自有了新的出路。

笛安约满后,没有再续约,她继续写着小说,出版了新的长篇小说《景恒街》,拿了人民文学的长篇小说奖。

她来到《最小说》之前,就是一个很棒的作家,她离开《最小说》以后,也依然是一个很棒的作家,无论环境再怎么热闹,她这重身份从来没有改变过。


落落初次尝试做导演的《剩者为王》票房不太好,但第二次当导演、聚焦校园霸凌的《悲伤逆流成河》成绩很不错,。

她现在也依然在继续做着导演,开始拍自己的经典短篇《如果声音不记得》,看样子是要在导演这条路上继续跑下去了。


郭敬明在经历了《小时代》的成功和《爵迹》的失利后,态度谨慎了很多,不再急于自己做导演,转而给落落做了监制,目前也在继续拍戏中。

而其他作者中,转行做编剧是最常见也最理所当然的出路,消失宾妮编剧的《河神》、吴忠全编剧的《东北往事之破马张飞》、李田编剧的《泡沫之夏》等都慢慢出现在观众面前。

有一些人还在坚持着最初的创作,比如王小立,她的四格漫画《下垂眼》是从《最小说》创刊之初就在连载的漫画长作,杂志停刊后,《下垂眼》也在平台之间几经辗转,目前仍旧在微博连载中。


还有一些人,比方说我这种,写公众号,写小说,接约稿,也都还在做着相关工作。

更多人慢慢也就离开了写作,离开了这一行。

要说当年的红火,是真的红火,要说现在的消散,也是真的很快就消散了。

随着年轻人阅读习惯和娱乐喜好的变化,杂志、小说和出版市场的没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可如果你仔细观察当下的年轻人市场,还是会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

现在年轻人中占据大多数的娱乐方式已经从阅读文字转向看图片和看短视频,于是就有了快看漫画和papitube。

快看漫画的用户量已经超过两亿,最近又融资了1.25亿美元,可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这家公司最初是由网红漫画家陈安妮创立的,这个app的最初一波流量,也是来自陈安妮自己。


只是在公司成立后,陈安妮慢慢变成了一个企业管理者,而逐渐褪去了自己创作者的身份。

papitube就更是以papi酱为核心成立的公司,如今已经拥有了超过150位的签约博主,成为短视频领域最为重要的一支力量。


你可以看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但相似的同时又有着许多不同。

比如快看漫画和papitube都不再以老板为绝对的营收核心,陈安妮渐渐不再创作,papitube早在2018年,就已经实现50%的营收来自papi酱以外的其他博主。

年轻人的娱乐习惯在改变,新的创作者老板对公司的经营方式也在改变,一切都在随时间不断前进、不断改变着,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8

站在2019年,回望十七年前的2002年,我们能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

郭敬明刚刚出版自己的第一本书,销量不太好,到上海念书后,因为听不懂上海话,而感到有些局促,于是买来语言磁带,开始自学上海话。

他还不知道仅仅一年后,自己的名字就会传遍全国。

笛安正在法国一个远郊小镇上苦闷寂寞地学着法语,她刚刚意识到自己是有能力写小说的,虽然她写作生涯的头几年,就如同她的小镇生活一样寂寞。

落落正在广州给《漫友》写漫评,也开始试着写小说和漫画脚本,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写剧本、当导演、拍出成绩很不错的院线电影。

其他更多的作者们,他们有的将要准备报考中戏,有的刚刚跟妈妈大吵一架后,愤而离家出走、准备退学,有的正在北京研究吸血鬼文化,有的读着读着大学,就中途转去做了厨子。

还有人刚刚买了登有《姐姐的丛林》的《收获》,读完后希望自己未来也能写小说,有人正在网吧里把自己当月的专栏交给编辑,有人刚刚寄出了文学之新的报名表和参赛作品。


这些人散落在世界各地,他们因为一本杂志而以一个群像的形式,在十七年间,陆续出现在了几十万读者面前,这些人里也包括我自己。

从读者到作者,我完整地见证了这群人、这本杂志、这家公司,从一鸣惊人,到扩张疆土,从红极一时,到逐渐暗淡。

这是他们的青春,也是我们的青春。

刺猬乐队曾经唱到“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这些人作为创作者,三十几岁绝不能算老,但作为人,他们和我们的青春确实都已经在慢慢结束了。

新的创作者、新的受众、新的生活习惯、新的娱乐方式都在汹涌袭来,而这十七年的青春简史也已经慢慢成为了只属于他们和我们自己的记忆。

是好是坏,是悲是喜,都可留给岁月证明,但这些人、这一切确实都已经在我们生命中扎扎实实留下了极为浓重的一笔。

不管是给世界,给自己,还是给你我,都是如此。

这才是真正所谓,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这首《嘿,你还好吗》是电视剧《我在未来等你》昨天刚发的“人生”主题曲。

这是一首送给十七岁的歌,歌很好听,MV也用了很多心思,很适合也很值得放在今天看看。



今天就允许自己怀念一下青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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