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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作贺新春1】孔雀开屏、鸬鹚捕鱼、牧童放羊——关于公开课的三个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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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贵老师关于课堂的三种形态的比喻非常形象,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内地大部分名师课堂的通病。当然,她所指出的‘没有一句议论,没有一丝异议’,可能是从网络搜索上所看到的评论。据我所知,一小部分教师,已经对这样的‘一路牵引’的课堂,有了觉醒和反思,并尝试着用自己的实践‘对抗’这样的课堂。虽然,这样的声音并非主流,但觉醒,任何时候都不迟。
新时期究竟需要怎样的好课。对于评判、讨论课堂的重要途径之一——公开课,我的脑子里冒出三个隐喻:孔雀开屏、鸬鹚捕鱼、牧童放羊。
然而,这样的课,总给人一种孔雀开屏的感觉。我们所看到的,尽是外表的光鲜美丽。而学习的主体,在这节课上,经历了怎样的由不懂到懂的过程,他们掌握了怎样的学习技能,获得了哪些学习的策略……这些问题,听课者大抵没有时间去细细追问,只被孔雀华美的外衣所迷惑,而忘记了孔雀也有屁股。
这种“孔雀开屏”式的课,最大的问题,恰恰是其竭力开屏露出来的软肋——学生观的缺失。因为眼睛里只有听课教师,执教教师的一切教学手段都是奔着如何让听课教师过瘾去的。于是,学生被异化为“配合老师演绎教学艺术”的工具了。学生的学习起点、学习潜能,根本未受到关注。这样的课堂,其本质特征是“教师在前”。教师将学生设定为“什么都不懂”,于是,貌似“启发式”的教学,淹没了学生真实的思考与学习,学习并未真正发生。
张文质老师在《让学习发生——谈什么是“大问题教学”》中,深刻地指出:“我们既有的课堂往往是比较低效的……课堂形态还是以教师的教为主,教学也还总是从低到高、从浅到深、从局部到整体地进行。那么,我们能否换一个视角,从高到低来教学呢……实际上,在学生读和说的过程中,很多问题就能够自然而然地解决。”
公开课上,很多时候,学生其实就是那些无奈的鸬鹚。
教师提问,犹如渔人下篙。渔人一下篙,学生便纷纷到“水”中去找“鱼”。表面上看,课堂热热闹闹,而深究起来,我们便会悲哀地发现:教师所要问的问题,未必是孩子们真正需要解决的,而且,孩子们在三五秒中便能回答的问题,也不是真正的好问题、真问题。孩子们在课堂上,无非是一次又一次地跳入渔人指定的“水域”,跳下去,跳上来,“嘴”到擒来,周而复始。至于这跳上、跳下,只是一种熟能生巧,和真正的技能无关。
什么时候,我们的课堂能够“翻转”过来?让鸬鹚自己去找鱼、吃鱼,找不到鱼了,或者吃鱼有困难了,渔人再给予指点、帮忙?变“命令鸬鹚捕鱼”为“带着鸬鹚主动捕鱼”,也许,我们的课堂会发生一些本质的变化。
最近在培训领域风行的“慕课”和基于网络学习的“翻转课堂”,也许是一个转变方向。我们欣喜地看到了这样转变的可能。孩子们不再是等待渔人下篙的鸬鹚,而是经历了自主探究——自主出题——自己解答——自己表演——自己探究。教师,不再是渔人,而是其中的一个学习伙伴、组织者、激励者。这样的课堂上,孩子们不再是课堂的工具,而是主动建构知识的主体。
这样的课,教师不太作为,整节课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学生在活动。学生潜心读文,小组合作,互相答题,偶尔伴随真正的思维交锋。教师,只在学生遇到困难的时候,或点拨,或引发争议;在孩子们感到“知识饥饿”的时候,提供文本,拓展资源。教师看起来“笨笨的”,而他的锋芒,藏在学生后面。教师成了报春使者,“俏也不争春”。
这样的课,好比“牧童放羊”——牧童把孩子们带到草原,让羊儿啃噬青青草儿。一个地方草吃完了,再带到另一个地方吃。慢慢地,羊儿长大了。这样的课,“卖相”也许不好,也许不如“孔雀开屏”式的课堂叫座,也许不如“鸬鹚捕鱼”般热烈。但,就是这种不太叫座、不太热烈的课,却往往最养人。
当代哲学家马丁·布伯认为,师生关系可以表述为“我—它”关系和“我—你”关系。“我—它”关系不是真正的关系,因为“它”(客体),只是“我”(主体)认识利用的对象:而只有在“我—你”关系中,师生才处于平等地位。“我”(教师)不是把“它”(学生)当作控制的对象,而是当作可以对话、交往、亲近的“你”。
只有平等,才能打破师生之间的心理防线。这样的平等,不仅仅是一种教学理念的变革,更是教学伦理的理性回归。在这样的教学伦理中,教师唤醒学生的主体意识,鼓励学生求真、求异,师生在交往中分享彼此的思考、经验、知识与智慧,既丰富了教学内容,“产出”了新的知识,又培养了学生独立思考能力。
当然,这种“放羊”,并不是真正的随心所欲。随意的背后,并不随便,而是精心选择“草地”——学习资源,精心组织羊群“吃草”——学习方式,精心组织羊群分享——学习交流。
公开课远离“孔雀开屏”“鸬鹚捕鱼”,倡导“牧童放羊”,并不是放任教师的职责,相反它对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教师要有广博的知识背景,敏锐的把控能力以及真诚探讨问题的姿态,突出“服务意识”。也就是说,要摆正教师自己的位置,要努力从“教师在前”,走向“教师在后”。
试想,这样的课堂样态,离玉贵老师提出的“顺势而为”的“液态课堂”会有多远呢?
原文刊载自《福建教育》总第965、96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