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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照相馆2】"爆米花媳妇”

2017-01-30 张祖庆 祖庆说

 

“打——炒——米——噢——”


孩提时代,没有比这样的吆喝更动听的了。每每年关将至,爆爆米花的,总是扛着爆米炉,走村串巷,大声吆喝,招徕顾客。 



小时候家穷,一年难得吃上几次零食。因而,格外盼望过年。过年,总可以吃上香香的爆米花。其实,盼望的,不仅仅是爆米花。 


农历腊月二十三四左右,随着一声长长的吆喝,爆爆米花的,来了。于是,张家,李家,陈家,王家,便各斛了一升两升玉米、大米、大豆,聚集在我家院子里。于是,这一整天,院子里,飘着浓浓的爆米花香。


 爆爆米花的,是个30来岁的男子,黑,瘦。常年带着5岁左右的女儿,风里雨里,走村串巷。女孩儿长得黑黑的,两只眼睛很大,拖一根长长的辫子,像个小尾巴,老跟着爸爸。


爸爸爆爆米花儿,小女孩儿捡松果,添柴火,摇爆米炉。炉火旺旺的,映得女孩子的脸庞红红的。火苗,舔着爆米炉,炉子有节奏地顺时针转着。女孩子儿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爆米炉。我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女孩儿摇爆米炉。

  


我家后山种有不少松树,冬天,院子里常有松果散落,我常常捡几个松果递给小女孩儿。她冲我笑笑,我也冲她笑笑。 约摸十来分钟,炉子里飘出爆米花的香味。


爆米花熟了,爸爸将爆米炉的口子,用一个黑色的袋子捂住,女孩儿则用两只手将耳朵死死捂住,我也用双手将两只耳朵捂住。“嘭——”地一声,爆米炉开膛了,爆米花从炉子里蹦达出来了,空气里满是爆米花的香味。我使劲地深呼吸。

  


有些心急的爆米花儿,蹦到袋子外面,滚落到地上。白白的,星星点点,散落在地上、草丛里。围在边上的馋猫们,忙不迭地捡起爆米花儿,往嘴里送。心急的我,一把把抓起爆米花,连同散落在院子里的松针,一起塞进嘴里。小女孩儿见了,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慢慢地,我和女孩儿混熟了。女孩告诉我,妈妈过世早,她跟着爸爸到处讨生活。她也盼望过年,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可以跟爹出来,在温暖的柴火前,度过半个冬天。 女孩儿的爸爸也喜欢逗我玩。稍有空,就给我们讲故事,讲他走街串巷的经历。女孩儿的爸爸还教我怎么生火,怎么摇爆米花炉。


于是,常常在爆爆米花的时候,女孩儿坐在我身旁,我呢,小心翼翼地摇动爆米花炉。炉火旺旺的,脸庞热热的,爆米香浓浓的……


 此后,每到冬天,我便掰着手指头盼望着爆爆米花。其实,是盼望和我同龄的那位小女孩儿。有她,我便可以捡松果,摇爆米炉,吃爆米花。偶尔,还可以看着小女孩儿把眼睛眯成缝儿,那模样,好看。


过路人见我们常常玩在一起,便对母亲打趣道:“呵呵,你们家有一位爆米花媳妇啊!”娘听了,笑着说:“我们家阿彪哪有这个福气哦!”顿时,我的脸火辣辣的。心里却想着,要是她真愿意嫁给我,那我不是天天都有爆米花儿吃了吗?


 此后,再见到那位小女孩儿,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不过,后来,慢慢地又自在了起来。因为,爆米花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了。一贪吃,就把不自在,给忘了。 就这样,爆米花姑娘,伴我度过了好几个寒冬。

  


大概读小学四年级后,爆米花姑娘,便再也没出现过。至今,已近40个年头。


寒假回到老家,总在不经意间,想起爆米花姑娘,耳畔便回响着悠长的吆喝声——


“打——炒——米——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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