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祖庆：如何面对儿童习作中极端的“真话”？
编者按：
行知写作研习营昆明站，活动亮点纷呈。晚上，管建刚、张祖庆两位导师的学员们就话题“儿童作文中情绪极端的真话，该不该提倡”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双方学员引经据典，唇枪舌战，异常火爆。现将祖庆老师当晚总结发言整理如下(部分案例为祖庆老师后期添加）：
和前面辩论的老师们一样，我在此表达的只是自己的观点，并非总结。
我们的讨论，有三个关键词：第一个是儿童，第二个是写作，第三个是真话。我们讨论的主要话题是：儿童写作出现了极端情绪化，甚至带有侮辱人格倾向的话语时，老师是鼓励他们公众地表达，还是加以个别化引导？
回到三个关键词中来。
首先，什么是儿童？
我没有去查相关的资料。我个人理解，简单地说，儿童就是正在成长当中的人。可能是五六岁到十多岁，他还未长大。（注：国际《儿童权利公约》界定儿童是指18岁以下的任何人）他们特点是什么？我个人认为，身体不够强健，情绪不够稳定，容易受情感的驱使和环境的影响，世界观尚未成型。这是我对儿童的基本认识。
其次，儿童习作是什么？
习作是什么？习作，就是用自己的话表达情感，用笔与人沟通。用课标的话来说，作文是为了表达自我和与人交流。请老师们关注——表达自我和与人交流，都是作文的价值。
这种表达，如果是写给自己的话，这可以叫私藏的文字，也就是写了之后可以不用发表，把它揉成纸团，扔到垃圾堆去，或者写在日记本上，锁进抽屉里，任何人都不给看的。我们把它叫做私藏的写作。既然是私藏的写作，那么所有的疯话屁话骂人的话都是允许的。因为写作者只是在和自己对话，我们可以理解为情动而辞发的自言自语。
确实，生命中，常常会有实在委屈、愤怒，但无法跟更多人说的时候。既然无人可说，那么就拿起笔，tmd！骂人的话就出来了！负面情绪宣泄出来，心态会平静。也许之后冷静一想， 说不定自己都觉得当时的情绪很莫名，但在爆发的那一刻，可能有助于心理健康。
如果这些话变成了公众的表达，在某种意义上它就变成了一种真实的交流，不管是否有人回应。发在微信朋友圈，博客，微信公众号，班级周报，黑板报上······只要有读者，就不只是对自己产生影响。
这样的写作，就需要考虑真话会不会变成一颗手榴弹，伤人伤己。今天晚上，我为什么会抢过话筒，强行制止大家的无序发言？就是因为看到大家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你言我语，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不良情绪有扩大化的趋势。
语言的恶之花，如果任由盛开，会是一场灾难。
面对儿童习作中情绪过激或侮辱人格的语言。作为教师，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视而不见，冷处理；或者悄悄地对写作者说，你的文字，感情表达挺真实的，但是如果发表出来让大家看到，可能会遭遇群起而攻之，你有这样的承受力吗？其实大多数孩子在这时，已经不如写作时情绪激动 ，非吐之而后快了。其实，他的负面情绪已经消解，完全可以小事化了。为什么非要发表出来？
还有一种是大力倡导，甚至用班级周报或者微信公众号加以鼓励。并发动学生进行“笔战”。对这样的鼓励和“笔战”，我有一点小小的担忧。
有个词叫做蝴蝶效应。举个例吧，有同学在作文中责备某某某，似乎是看到他弄死了一只小虫，觉得他挺不对等等。老师觉得文章本身不错，就把它发在了班级的公众平台之上。结果那位家长看后大发雷霆，在班级微信群中当即责骂老师：我的孩子在家里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个孩子怎么可以如此侮辱我的孩子云云。情绪异常激动。事情捅到了更多媒体上，结果不可收拾。
其实，很多时候，只是儿童间不经意的一些气话，，一旦在公开的平台发表，就可能会变成不可控的伤害事件。
第三，儿童习作真话的边界是什么？
是不是脑子里所想的话全是真话，都可以写下来？
人的脑子里，念头是很多的。走在路上，对面走过来一个的美女，大部分正常的男人，脑子里也许会浮想联翩。可是，如果把这样的浮想写下来，那是多么可怕！
并不是脑子里所有的想法，一定要把它写下来的。这样的真话，太狰狞！作为老师，可不可以对孩子们这样讲——我们要写真话，但并不意味着放纵自己脑子里所有的念头。
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恶，本来就是硬币的两面，所以，作为教师，我们不要刻意地去激发孩子语言之中恶的天性。
那么，我们可以怎么做呢？
尊重儿童的天性，允许不良情绪的存在。儿童，心直口快，没遮没拦，才见其可爱。
每个人都有委屈、愤怒、不甘，甚至有嫉妒、厌恶、轻视，这是人之本性。更何况还是长大过程中的儿童，他的各种情绪会表达得更加直接。面对过激的情绪化表达，我们不能横加阻止，一旦看到他的不良情绪就想方设法扼杀，用大道理去指责、压制，这样，我们将再听不到真话，甚至扭曲了他的性格。这是很残忍的。为什么我们常常感叹孩子的作文假大空？的确，我们可能没有给他放心表达的环境。
当然，鼓励儿童写真话，并不等于倡导他们写极端的话、伤人的话。写作和说话，还是有区别的。情绪驱使下，偶尔说话口无遮拦，情有可原，尤其是儿童。但写作，延后于说话，人，就有必要把话写得到位、妥帖，便于更好沟通。
举个例子。同样是自己的车子被人挡住了去路，下面第一种表达，可能更接近于真话——带有强烈情绪的真话。
（第一种表达）
(第二种表达）
相比较，第二种表达完全相反，彬彬有礼地把想法说出来——谁能说，第二种表达，就不是真话呢？
所以，给孩子放心的表达环境，并非纵容并鼓励他们将极端情绪的语言发布在公众交流场合。我们要在尊重理解儿童真实情绪的前提下，适当地引导，真诚地建议，某些时候也可以故意搁置，让时间去说话。时间，具有神奇的功能。有的情绪慢慢会化解，有的道理慢慢会想通，有的事情慢慢会看懂。
总而言之，我们鼓励儿童说真话，但不倡导走向极端。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真话好好说，好好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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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