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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讲】我的高光(晦暗)时刻 |赖建平

赖建平 祖庆说 2021-10-10


我的高光(晦暗)时刻


——在谷里书院“书虫教师静修营”的演讲


文/赖建平


我首先声明,不要期望在我的演讲中得到任何启迪与收获。因为这是我的第一次演讲。


何况这两三天,我一直没有睡好。因为每天夜里都要守着你们交上来的六十多个,价值二十多万元的手机。更何况,这些手机在清晨会发出各种闹铃。


吱…… 叮咚…… 米来米来米西来多啦……


令我不胜其扰。


当然,你们也知道,我只是找了个借口。之所以失眠,真正的原因是这次演讲。我,一个在农村呆了二十六年的老师,进城以后也一直呆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规模学校的老师,哪有什么教育的高光时刻。


直到临上台前,我才猛然醒悟,我的教育高光时刻,就在谷里书院,就在此刻。为什么呢?因为,以往的培训,我都是学员,而这次我是导师。而且,我是助理导师,比我钦佩的导师干国祥老师还多两个字呢。


助理导师,多重要啊!如我不帮助导师,不把早起吹哨,收手机,打开水,与前台沟通等重要的工作理顺,我们这个静修营就会乱成一团。导师们即使想导,也导不成了。


可是,我又马上发现,我的教育高光时刻,就是我的教育晦暗时刻。因为我笨,是个智商极其一般的人。



有哪些学员是曾经把自行车丢掉的?请举手。好。可是,你们知道吗?我曾把汽车也丢掉了。


那天,我下了班,就到超市买菜。拎着菜,就回家了。晚饭后,与妻子出来散步,灯影中看到一辆汽车,模样挺眼熟,仔细一看,是我的。原来,我买了菜,就忘记车子了。


我运动能力,身体的协调性都极差。别看我教语文又教体育,还跑马拉松,似乎挺牛逼。其实,我到现在也不会跳绳。小时候,体育不及格。凡是技巧性的项目,一概不会。只能做些简单乏味的运动,比如跑步,举重。


我毫无数字概念,不但记不住每月有多少工资,而且常记不住自己几岁。二十多年前,我做班主任,竟然把几个学生的学费交了两次。


昨天晚上,你们散去之后,我仔细读了你们贴在墙上的作业。发现一位学员竟然给干老师的课只打了80分。这,够让我惊心了。更让我惊心的是,她还对干老师强调,她的评分标准是会逐日提高的。


上午,汪萍老师说,她以往读《论语》,基本读不懂,听了干老师的课,终于懂了一些。你们知道吗,我听干老师的课,听得腿软。我饿啊!一点也听不懂,心里发虚,两腿发颤,感觉腹中空空,急需补充能量。


不敢想象,我这样一个人上台演讲,各位学员会给我打什么分数。



是的,这是我的教育晦暗时刻。非常悲惨。可是,我要讲的不是这个。我想和大家谈谈我不幸的童年。成年是童年的倒影。每一个悲惨的成年背后,都有一个不幸的童年。


我小学第一次考试,就考了零分。这是真的。


开学一个多月后,拼音学完了,考试。几个女生兴奋地互看分数,你几分?我一百分。你几分?我也是一百分。哎呀,我只有九十八分。


她们闹够了,开始关注我。赖建平,你考了几分。大家探过脑袋,一看我的考卷,像有了重大的发现一样,一个个兴奋得小脸通红。赖建平考了零分,赖建平考了零分……


就像对他们的一百分毫无感觉一样,我对自己的零分也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没有丝毫的羞愧感,还左看右看,觉得老师在我的试卷右上方画的那个0是又大又圆,漂亮极了;0的下方还有一道横线,也画得直直的。不像他们试卷上的100,龙飞凤舞,看起来简直不像数字。长大后才知道,老师之所以写得潦草,是在释放批阅高分卷的快感。


活动课时,大家在走廊上玩,那些考一百分的女生排成一排,右手搂着彼此的肩,左手点着我,对我喊:“赖建平,大零蛋;赖建平,大零蛋……”几个男生一看,也来起哄。


我纳闷了,这样玩有意思吗?我试卷上那个0,老师画得很认真、很圆。有很多人,分数下面连一条横线也没有。他们,难道都没有发现吗?


那几个男生,你们和女孩子一起瞎起什么哄呀?难道这样子很有意思吗?



我的启蒙老师是个下放知识青年。她教书,是有一些办法的。比如放学后,家在附近的学生组成一个学习小组,大家聚在一起,先完成家庭作业,再跳绳,跳牛皮筋,玩到炊烟四起了,各自回家。


那天放学,学习小组的四个同学照常在一起做作业。八仙桌,四个小伙伴各坐一侧。他们几个人写几个字,就不怀好意地瞄我一眼,交换一下眼色,然后低下头嗤嗤地笑。


一开始,我没在意。后来,我忍不住问他们:“你们笑啥啊?”


不问倒也罢了,一问,他们就笑得更凶了。“笑你考了一个大零蛋呗。哈哈哈哈……”


“你们从下课笑到现在,至于吗?”我有些不高兴了,就反驳他们,“哼!老师给我画的0比你们的圆多了。”


即便伟大如迅翁,也肯定不知道,他竟然预言了数十年后我要说的话。


没想到,他们听了我的话以后,捂着肚子,笑得更凶了,就差满地打滚了。


我怒气冲冲地收拾东西走人,学习小组不欢而散。


回到家,祖母正在厨房烧晚饭。“奶奶,奶奶!我考试了!”我喊着,兴冲冲地把试卷递给祖母。祖母不识字,但数字还是认得的。她手捧试卷,不住地摇头叹息,我这个孙子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考了一个大零蛋呢?可能是聪明孔还没有开窍。


聪明孔是指我右耳后的一个小孔,村里人都说那是聪明孔,有这孔的孩子天生聪明。更何况,我是个官二代——我父亲是公社的会计,断文识字。


村民们据此推断,我应该也是会读书的,长大了会当官的。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听祖母这么说,我似乎有些明白了,0分也许真的不那么好。



后来,我勉强跟上读了二年级。再后来,也许我的聪明孔开窍了。那些考一百分的同学江河日下,而我则蒸蒸日上。


小学毕业后,不少同学先后辍学,继续读初中的大多也是“打酱油”,勉强混张毕业文凭。我读师范时,几个女生相继嫁人,她们十七八岁时就已为人妻、为人母了。


我成了那班里唯一靠读书跳出“农门”的。不过现在,那些读书不多的同学日子过得并不差。不少同学,无论经济条件,还是幸福指数,都比我这个教书匠好得多了。


这就是我的教育晦暗时刻。可后来成为了我的教育高光时刻。


人们常说,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我却从亲身经历得出一个结论:人生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没有谁会输在起跑线上,因为孩子有无限的可能。基于这样的认识,我帮助和改变了很多像我这样的笨孩子。


这些笨孩子和我一样,在起跑线上,就经历了人生的晦暗时刻。

每一个怀揣晦暗的笨孩子,哪怕只是一束微光,也会照见他们心中隐匿的燃点,燃起他们生命的光焰。

每个经历了晦暗时刻的笨孩子,都在等待生命中出现一个重要他人,帮助他们把人生的晦暗时刻变成高光时刻。
那个人,或许就是你和我。



 几句多余的话当年,为啥考了一个0分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在演讲时没有说,也没有学员问我。
考0分,有三个原因:


一是,我提前一岁入学。那时叫试读生。成绩跟得上,就上二年级。跟不上,就继续读一年级。学年结束,我语文考了62分,跟上了。


二是,监考的男老师来自其他学校,年纪很大,普通话却非常不普通。一年级考试,老师是要读题的,他读的题目,我基本听不明白。如他把感谢读成了敢射。我自然不知该写什么。


三是,我清楚地记得,试卷的第一题是“默写单韵母”,第二题是“默写声母”,第三题是“看拼音,写汉字”……而我,不管会还是不会,把能写出来的所有答案首尾相连,沿着试卷的边沿,整整写了一圈。


如按我的真实水平,十几分,还是能考出来的。


作者简介

赖建平,“祖庆说”特约作者。70后,自号“从容战刀”,浙江衢州教书匠,单车骑行者,马拉松跑者,深度自驾游者,《顽童作文》公众号创办者,多家作文杂志特约撰稿者。谷里书院首期静修营副班主任、体育委员、专业吹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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