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诗人] 汪抒 || 新诗七首
新诗七首
汪抒 (中国 安徽)
在岛上，夏日时曾经来游
其他人还在推杯换盏，我缓缓
半途离席
鹅卵石小径旁的荒草
都是反光的古铜色
仿佛轻风都能在它们的身上弹奏出
铮铮的声响
湖面浩阔，对岸的楼群
清晰而不迷蒙，但却有虚化之感
我更注重的是芦苇的身躯
它们疏疏地立于浅水之中，同样是古铜色的
柔韧而细长
与粼粼细浪相谈正欢
太阳笔直，以最远的距离
丈量正午和蓝色的天空
天地之间像有一把耀眼的标尺
但没谁能看见
到一个岛上去
以前去崔岗村，多次
从这条路上走过
冬日的丘陵仍然
微微起伏
该落的叶子已经落尽，路两旁
高大、沉静的乔木上
再无叶子可落
人类需要冬天，需要植物都在休息的
清寒而开阔的境地
向左转弯，一条岔道
田野、水洼，还有苗圃
我还不知道这已是一个湖的北边
看到一棵棵淡青色树皮的梧桐
我还不知道这条路迅速把我
拽倒了岛上
接着看到了岛上的建筑物、宽阔的道路
和公交车车站
有一阵猛烈的清风，像白云的影子
泥土大都覆盖于柏油和水泥之下
岛上也几乎没有
岩石
应该没有多大差异
也许这会儿人有点多，买单以后
我坐在沙发上
服务生一直没有把我原来的鞋送回
换下我现在脚上的拖鞋
还有几个朋友没有出来，因而不急
也许他们正泡在池子中，或
站立在莲蓬头下
也许正躺着，让擦背的人在他们的
身上涂满盐粒，或者硫磺，愉快只能与
皮肤有关
此刻坐在沙发上的其他陌生人，值得观察
刚从外面进来的人，也值得观察
迎宾员和坐在收银台后的
几个姑娘，反而没有出奇之处
推着拖把，在光洁的地面上疾走的保洁员
太过勤快
反而令人有不适之感
看不见外面的夜空，但可以想象
而一个陌生地点上的夜空。与我
原先一直熟悉的夜空
应该也没有多大差异
在高新区
山上没有灯光（天上
也没有月色）
尽管只有几公里距离
但看不见山（知道它就在西边的夜色中）
我们从那个门中走出，停车位上的
车子，非常拥挤
因而我们的车子停在很远的地方
一个人顶着寒冷正走过去
把它开过来
一长排路灯，不知数量，它们非常清晰地
勾画出
一条南北方向的笔直的路线，像空旷中
略微迷茫的规矩
在船上仰望星辰
必须回忆我这一生所乘过的船只
有江上的客轮，我记得清楚
只有一次，从下午两点到五点
也有海轮，但太短暂
从一个小岛到另一个海岛，一个多小时
在内河上，在湖上
距离更加疏忽
还有渡船，木质的、水泥的、铁质的
到对岸不会超过十分钟
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夜晚
船行无声，虫、鸟全都知道克制
来途已被忘记，我仰望满天的星辰
随随意意，有时也低下头来
那些就像是蓝色的墨水写下的星体
浓得就要就要往下滴落
然后越看越淡
越来越稀
顺眼望去，它们就在它们该呆的位置
让我很快就能感受到了
它们身上甜甜的体温
好像有什么不该在我的体内的
已被我随手擦掉
一生过得太窝囊的人才有这样的想法
可能才在乏味的生活中
作这样华美的虚幻的图画
但生命中的信息能力，我从未荒废
隐蔽的人
仿佛有一个人已经来到这座城市
来到这条梧桐掩映的街上
好多叶子都还悬浮在空中
一滴滴的雨水
抱着残秋
钻入梧桐的身体里
仿佛有一个人
已经来到我恰好站立的
图书馆老楼前面
雨伞不多，清冷但却渴望的眼神中
人与人容易巧遇，或者辨识
火车将其送来以后，怕被淋湿
就又向回走了
街的两边，估计有八十棵连绵的梧桐树
没有被砍掉
得以保留
数不胜数，也许有一百八十棵吧
粗大、茂密，似乎这就是人间的仙境
昔日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将来更不值一提
我说的是现在
秋雨只提供一个人的气息
而不让其身体闪耀出来
造船
一个人造出一条船
这样的事
在过去的年代，确实易如反掌
村里很少看到他了
他在远离村子的河湾旁
已经忙碌了三个月
不，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其实只有一个月
所有的情景都不被人所见
不知道他忙碌的全部过程
偶尔有人看到他，辛苦一天之后
黑夜即将来临
他向村中走去
汪抒，出有诗集《堕落的果子》、《餐布上的鱼骨架》等。主编民刊《抵达》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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