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诗人] 黄沙漫步 || 不耻之心 (13首)
不耻之心(13首)
◎黄沙漫步(安徽)
雾霾诗
天空飘荡着这么多城池
和村庄。孤冷锁住的祖国
我们可是地上温暖的劳动者呀
只有街角的那对盲人乞丐
还在咿咿呀呀，不管
天昏地暗，弹唱着讨要着
等着生活，浅易起来
神的照看
你说，神在。神就在
在我们看不见的时间之外
在天上以上。在他拥有的
日月之镜慈祥轮转的密轴里
他浩茫的光线，迅疾取走着
河川、草木、牛羊、我们的劳作
我们自认的美和丑、微笑和
痛苦。然后又迅疾
抹失掉好像没有发生的
这一切。这一切难道发生过
听听吧，他一贫如洗
正把我们交还给夜晚深黑的池塘
让我们梦的外套，也穿不上
生活的真身。只是他还在照看着
卖花姑娘
我说好呀来枝麻雀吧
（忘了是方言的缘故
或者我本来就是个花盲）
她一怔，挑给我一枝杜鹃
她幽静。鲜花幽静。我还
能说什么呀
若有下一次，我想喊她嘿
山茶！来一束鹦鹉。看看然后
她会不会递给我百合
你不知道她那瞬间的犹疑
美得多么惊人。短得多么
惊人。多么像刚飞走的黄鹂
滴水观音赋
见与不见，想必你都在人间
或隐或现的某一隅。但是
谁果真默默怀有小小的慈悲
纵然妙药含身，抿出有毒的汁水
仅仅只要：并无阴谋的一个夜晚
而我不同。若要毒汁蓄满内心
必须耗费这四处奔突而
无药可救的一生。和遍体鳞伤
一滴一滴。直到临终才
会流落给黎明暴露的地面以及
献于某人或某些人无数次
谋杀而未能取胜的爱情
节日
我的七个，或者更多的小美人
化着妆容换好装，走了过去。
忘佩的小香囊呢，她问。
她提着整形的粽子、各种饼
还是饺子，虚心但美。而一路上
我的胃抽走着味蕾。和心结。
她走了过去。街角的电灯笼一眨不眨
通红着脸。我说酒足饭饱。
我说我们去骑旋转木马吧。
她没说好。但走了过去
细草间
就是高抬脚，你也量不出
风穿过这儿矮小的速度
怀揣的口粮微薄，风轻了
一点点。他在离开的路上
光也一样，从中带走着
她无知的白天和黑夜
细草无声。她不走开
她接受自己的雨水，
和呼吸。她在诞生的
这片土，自我衰败和化解
等着探望地下的那些
生灵，和自己守岁的根
白人
我看见的白人
是那个在月亮上写下截句
并让它流落到地上
和碎纸反面的浪子
或者是身体悬挂在墙里的
他白天完成的盲目的粉刷
让夜晚时而凄凉
夜晚不一定失眠。
而她的梦，正一点点洇色
忽闪
只要有光，主要是白天
过道上的这面大镜子
就在努力取消着两堵墙
正对面的就是另一堵
看一个人急切的走过
它随之颤动，光影斑驳
看一群人推搡着穿过
它被挤碎啦，显出狰狞
但根本听不到它的破裂声
我想镇定。但它的危险
已经穿上那些鞋和脚步
迅速跟到路上去了......
饥饿的喂养
——题周抚阳摄品《撒网》
湖水消解着天光云影
渔网定好的赌注，等着
消解鱼。或者消解水藻
而食物和语言消解我们。
饥饿的时间，两只饥饿的胃
咽着瞬间，吐出永恒
饥饿的永恒。等着我们行乞
等着我们被饥饿一再喂养
忆看黄梅戏
垂幕未启你们就渐入高潮
雅入而风出。台口两端
真正的戏角儿，你和他
排练着怎样与前世相遇
那时的你是你他是他吗
婉转而潋滟，舞动风波的
是七仙女飘落人间的水袖
而金花姑娘那打猪草的竹篮里
又偷采了哪几对鲜洌的花束
这多像拔榫头呀。道具简易
你们但将楔入徽派木雕的唱腔
一段又一段，缓缓抽出神韵
而卸下妆容，你们还身为
生活的观众。会不会如同
拔榫头，你和他
也能将道白，从对方的心头
一句句拔出
乌拉盖夜曲
长到天边的草，吃掉马的草
赶着阳光掌灯巡游的金莲花
我是用晚霞净好手的小牧童
等着回家尝那手把肉和羊血肠
而黄昏下，乌拉盖河轻纳云彩
这寸寸加深的暮色正流满黑夜
黑夜这么黑，为何能给我安睡
梦里梦族人。梦里的梦乡里
梦到的遍地麦饭石和银月光
是黑夜的女儿在敬献草原吗
请不要醒来呀，请据梦为枕
请不要醒来呀。黑夜这么黑
为何还能给人，收魂的安睡
梦游天边，盘旋的鹰绕谁在飞
注：乌拉盖，蒙语意为“摇篮”；乌拉盖草原，以“天边草原”著称。
鸟鸣大于孤独
时光的切线上，一鸟鸣而众鸟敏
清晨被唤回，扯动我凌乱的起身
而那些林间虎啸，而那些狼嚎呢
他们惊醒的烈风颤起过先民的草庄
和喧闹的晨祷。呵，愿每天都不会
像今天或明天这样沉静有序的开始
汽笛忙于赶路而短于鸟鸣。鸟鸣呵
这大于人间孤独的鸟鸣将葬身何处
正阳桥
娄江，不是这座城市的脐带
就是你我的盲肠
正阳桥微弓的利刃不曾落下
生活和工作。和生活
我每天来回四趟，驰过这
暗藏危险的刀口。而浑然不觉
但我总能看见：江水细琐
带走和重投下：人声和物影
而河畔的这些忙和闲、笑和哭
卖唱和交易，她照单悉收
且不语沉下，旁然静默的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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