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诗人] 还叫悟空诗选
还叫悟空诗选
还叫悟空 (中国山东)
小丑的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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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着一个长长的竹杆
骑在独轮自行车上
他还没有卸掉
脸上的油彩
“小丑，小丑
太搞笑了”
行人纷纷驻足
他不停地冲他们
做着鬼脸
在一个十字路口
他从怀里
掏出一张纸条
念叨了几遍
而后七拐八拐
拐到一栋二层楼前
立定
与此同时
用力一撑竹杆
跃到一户人家的阳台上
在土默特左旗陪儿子过春节
.
爸，你长胖了
这是我敲开门后
儿子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打量着我
接过背包
带啥好吃的了？
“巧克力”
爸，你坐
我给你倒杯水
“我不渴”
那好吧
他搓着手
站在我对面
两个多月没见了
脸晒黑了
背还是习惯性地微驮着
“直起腰来嘛
小伙子”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爸，你变矮了
埋葬一只猫
叫了几个小时之后，尼娜终于不叫了
安德烈！
把她弄出去埋了
妈，她肚子还在动呢
我知道，可她已经死了
你喂她太多好吃的
她太胖了
我知道，她也贪吃不是
她肚子里有小猫呢
我知道
可我们没法把小猫弄出来
妈——！
少废话！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妈妈忽然大叫起来
安德烈快看
尼娜肚子不动了
嗯，是不动了
真不动了
那好吧，我这就去院子里把她们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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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4年11月25日的集仙茶楼剧场
.
班主，日本人就要打过来了，再不跑就真来不及了
跑？
跑得了么？
出去就个是死
没听见外面枪炮声么？
那咱们怎么办？
唱戏！
咱收了老板的银子
就得唱
唱给谁听呀？
不是有桌椅板凳么？
咱就唱给桌椅板凳听
唱给咱自己听
锣鼓点敲起来！
钟馗嫁妹
打金枝
红鬃烈马
铡美案
依序上演
傍晚
一队日本兵破门而入的时候，他们正唱到坐楼杀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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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马多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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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马多吉从平措家的围栏逃出来后
就一直在卡拉卓尔山上觅食
后来被通缉的才让
也逃到了山上
他和它走到了一起
人们常常看见
才让骑着多吉
从一个山头走向另一个山头
又从另一个山头折回
七八年了
他俩从没离开过卡拉卓尔山
这天中午
多吉驮着才让从山上走了下来
才让的头发已经白了
整个人病歪歪的
而多吉还是当初的模样
只是它的鬃毛
已被才让编成了一条条好看的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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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河上的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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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我要跟你说件事儿，昨晚在码头我看到有个人被杀了
噢，愿上帝保佑他
我说的是真的
阿门，我的孩子，不要被你的眼睛所迷惑
.
警察先生，我要跟你说件事儿，昨晚码头有人被杀了
什么？我没听清
我昨晚在码头看到有人被杀了
好吧，我知道了
.
沃尔加婶婶，你知道么？昨晚码头有人被杀了
胡说什么？闭嘴
我真没胡说
喝口水，玛丽亚
.
也许你说的是真的，可我们就靠这小码头过活，包括你自己
.
菩萨的别院
.
从前门进来，从后门出去
用时不到半小时
这期间频频举起手机拍照
起起落落的鸽子
走来走去的喇嘛
立在庭中的水缸
蹲在地上撒尿的小男孩
或开或闭的门
特别要提到这样一扇门
油漆斑驳
挂了三把锁
这让我很好奇
怎么用这么多锁
我凑过去
扒着门缝往里看
就是一个小小的院子
啥也没有
除了一棵树
以及还没有化干净的积雪
.
玩沙子的黑猩猩
.
另外几只猩猩还在午睡，就它蹲在墙角，自顾自玩沙子
左手中的沙
倒在右手上
顛一颠
又倒回左手上
还不时张开手指缝
让沙子一点、一点、一点，漏下去
有一阵儿
我觉得它蹲那儿好长时间了
不是一小时两小时，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它在等我到来
它要教给我一门技艺
忽然
它停了下来
.
离它最近的猩猩翻了下身，两个奶子耷拉着，难看得很
.
习 惯
.
刚推开门，一只老鼠就从马桶上
跳了下来
哧溜一下不见了
卧槽
这玩意啥时进来的
撒完尿
我用力带紧门
此后几天
如法照办
但每次去撒尿
都会敲敲门
提醒它
我实在不想看到
它的鬼样子
又有好多天过去了
它应该早就
饿死了
但每次去撒尿，我还会敲一敲门
.
喝了一壶茶
.
我一直不敢
让她们过于接近
我怕发现
不该发现的东西
那会让我耿耿于怀
心生厌恶
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们当中的某一个
在周日下午
在星巴客二楼
坐在对面沙发上
隔着茶几
冲我摇晃着二郎腿
拉萨广场
.
早晨，雨后的广场有一洼一洼的积水
最大的一洼积水前
几只鸽子
不时低下头来喝水
又不时抬起头来
四下张望
倒映在水里的布达拉宫
一会儿变了形，一会儿又恢复了原状
仲夏夜
.
每晚睡觉前，都能听见一列火车
载着许多青蛙
围着这座江北小城
不停地转
火车叫
青蛙也叫
青蛙叫
火车也叫
真他妈热闹！
闭着眼睛
也能看见
那个坏蛋司机
一边挥汗如雨
一边兴奋地，往炉膛里铲煤
.
儿子的恋爱
.
过完年，在呼和浩特读中学的儿子
就没再跟我联系
前天晚上
冷不丁在微信上
发来一句话
爸，我交了个女朋友
不用说
肯定是春节时他提过的
他们班上那个
长得最漂亮
学习最好的女孩子
我发了个赞许的表情
然后转了一千元给他
屏幕上很快显示
对方已收款
谢谢爸
其后再无下文
这次恋爱
我也盼了很久
距他上次失恋，已经快两年了
月亮，月亮
.
好多次，我注意到月亮的时候，也正是我喝多的时候
回家的路上，它给我的影子才是真的，路灯给的不算
王军的蚂蚱
.
王军的后背上趴着
一只蚂蚱
隔着一层白衫
他毫无觉察
我对他说
王军你背上
有只蟑螂
他扭了扭脖子
怎么可能？
就是蟑螂
不骗你
好吧我信你
那天中午
王军就是背负着
蚂蚱或蟑螂
从古耸寨走到了山下
.
普救寺
.
昙山以北的小山包上
有几间旧瓦房
这就是普救寺
很久以前
它负责给张楼村
解决信仰问题
现在寺里
已没了和尚
暂由一个
光棍汉子照管
偶有老头老太太
来磕头上香
他也能
像模像样念几声佛号
还叫悟空，本名张灿枫，山东济宁人，执业律师。2007年开始习诗，2016年自印诗集《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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