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一棵树：香樟（一道倾斜的风景）

鹤矾

        如果香樟也有性别，那么这株一定是位姑娘，因为她很爱美。

       在她小时候，她四周大概只是一片荒郊。因为临近湖面，她就努力地探向水面，想看看自己的倩影。她坚持不懈地往水面斜过去，再斜过去，直到能清清楚楚地照见自己的全身……结果就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啦！

      这就是爱美的代价。

       唉，跟亭亭玉立是无缘了。好在她终于记起自己的使命，急急忙忙开枝散叶，向着蓝天，向着四面八方。再次立定脚跟，她就长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枝繁叶茂，稳稳地向着湖面倾斜，没有任何外物作为支撑……感觉挺怪是不是？这简直要推翻物理学的相关原理呢！

       远远看去，她像是从两排逼仄的建筑中间挤出身子。实际上，它的生存空间还算宽裕。所以，她的旁逸斜出，应该不是别人逼的，而是自己“作”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脚下根基不稳的原因，但无论如何，她倾斜的身子，无意中却给里士湖栈道撑起一道天然的屏障，增添无限风光。

       因为她热爱生活，她的四周也弥漫着人间烟火的味道。树底下是一块水泥洗衣板，在这个自来水全面普及的时代，依然每天都有妇女在树下洗衣服，或洗碗洗菜。毫无疑问，这株斜着生长的香樟特别能遮阳挡雨；也许，人们还认为大树底下的湖水特别能自我净化？

       紧挨着树，有一圈细密的篱笆墙，墙里种着枇杷、柚子等果树，都被精心地呵护着，但都瘦弱细小，长相并不好。对我们而言，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对树们而言，则是大树底下生存难。

       这株香樟比四周的建筑都老，现在，几乎是独木成林，自成生态了。许多动物植物都依靠她生活。苔藓到处乱爬，洋辣子坚硬椭圆的窝茧随处可见——既然大家都把这儿当成不收房租的别墅，谁不愿意过来蹭住蹭吃蹭喝呢？

       洋辣子一定是最常住的居民。香樟的树枝伸到哪儿，它们的茧就结到了哪儿，密密麻麻一大片一大片全是。据说它们专门啃吃宿主的叶肉，吃到只剩叶脉为止，但这株香樟的树叶却一直油油地绿着(春天换叶的时间段除外)，树荫一直密密地浓着，看这阵势，似乎再来多少洋辣子，她都不怕。

      这真是棵最容易让人忘掉季节的树。如果不是枝头黑黑的果实提醒着你，如果不是右侧还有棵只剩零星红叶的丝棉木在提醒着你，单看她那满头浓密油绿的秀发，你还以为时间一直停留在夏季！

    （图片摄于1月16日傍晚，多云，当地气温：12摄氏度左右。文字待樟树开花时节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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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鹤矾：中国作协会员，浙江省文学志愿者中心执行主任。著有短篇童话集《了不得的鼠小七》等5部，长篇童话《阳光娃娃小晴天》《神行精灵卡布丁》等20余部，科普童话绘本“奇葩动物大点兵”系列 1 套。另有儿童小说《托尼、艾米历险记》、随笔集《诗画两从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