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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蓝毗尼,佛陀诞生地

陈莉莉 看世界杂志 2019-04-23



考古学家在蓝毗尼挖掘发现的阿育王石柱,如同镶嵌在时间上的刻度,不仅使释迦牟尼出生有了比较准确的年代,也让人知道释迦牟尼是历史上有血有肉的人物。



我们刚一下车,他们就围了上来。尘土被惊得四处飞扬。


其他人都说英语,只有一个人说中文,他问:蓝毗尼,去不去?释迦牟尼。


后来熟悉了,才知道他当时并不确定我们是中国人。之所以直接用中文,是因为这些年他遇到的中国人多。


“还有,我的老婆是中国的,台湾人。”


但是,谁知道呢?


我们的落脚地是博卡拉,这是喜马拉雅之国尼泊尔的第二大城市。1970年代,西方的“嬉皮士”寻到了这里,当地旅游业得到了迅猛发展。它距离蓝毗尼按照当时当地的情况,还有8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很多时候,释迦牟尼并不是人们来尼泊尔的主要原因,但对中国人来说,看一看佛陀诞生地总归是值得的。尼泊尔和印度如今都是以印度教为主要宗教的国家,但佛教文化在蓝毗尼发掘得还不错。


佛陀一词指的是“觉者”或“证悟者”,“证悟”就是看到生命的真实本质。两千多年就这么过去了,宗教信仰走到今天这样一个阶段,远道寻访释迦牟尼出生地,从某种意义来讲,也算是对初衷的再一次回望与相遇吧。


  “佛教的耶路撒冷”  


蓝毗尼位于尼泊尔西南部鲁潘德希县境内,临近印度边境。公元前623年,古代迦毗罗卫国一位王后,在回娘家途中路过此地,生下悉达多王子。


王子16岁迎娶邻国一位公主,29岁时放弃高贵地位和家庭,寻求解脱苦难之道,最终创立佛教成为释迦牟尼佛。


如今的蓝毗尼公园,也就是佛祖诞生地的“圣园”,绿草茵茵,白色的庙宇保护着佛祖遗迹。红砖堆砌的圆台,象征着佛祖出生后留下的步步莲花;那池绿水,据说是释迦牟尼首次沐浴的地方。



更多时间里,“圣园”中游客络绎不绝,信众在娑罗树下安静打坐,当地的小孩子们围坐在草地上,听老师讲故事。一座庙、一池水、几棵树,让不少前来朝圣的信徒泪流满面。


不时会有世界级的与佛教相关的活动在这里举办。“我相信佛祖释迦牟尼诞生在蓝毗尼。”每次,非尼泊尔籍的人发表这种论点的演讲时,都会赢得更多的掌声。


作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佛祖诞生地,蓝毗尼是全球数亿佛教信众向往的圣地,尽管与麦加、耶路撒冷相比,它并没有被更多人提及。


蓝毗尼距今有2600多年的历史,现存的建筑是最近几十年修建而成的。1970年,尼泊尔王国政府正式成立蓝毗尼开发委员会,随后于1978年邀请日本建筑师进行总体规划,将蓝毗尼划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圣园”,二是各国援建寺庙的区域,三是绿化保护区,占地面积约770公顷。


1997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蓝毗尼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如今,各国政府与佛教组织在当地援建的寺庙已有近40座,蓝毗尼俨然成为全球佛教传播的博物馆,并集纳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佛教典籍。



近年来,对于佛祖诞生地这一独特文化遗产,尼泊尔政府与民众守护有加。与此同时,印度人也不时为佛诞地问题与尼泊尔人公开争论。


2013年,印度一家电视台播放电视剧《佛陀》,其主演称释迦牟尼出生在印度,遭到尼泊尔民众强烈抗议。尼泊尔官方随即将该节目封杀,印度电视台最终被迫道歉。


而今在对外文化交往中,尼泊尔尤其重视对蓝毗尼的推介和宣传。2013年,尼泊尔总统亚达夫在接待中国媒体代表团时还强调说:“有些人误以为释迦牟尼出生在印度,其实尼泊尔的蓝毗尼才是佛祖诞生地。”


此外,尼泊尔政府支持对蓝毗尼进行考古勘测,力图通过现代科技印证佛教起源的故事。英国科学家与尼泊尔专家合作,通过放射性碳和热释光测年技术分析,在蓝毗尼发现了公元前6世纪的器物,据称可将佛教有实物可考的年代向前推延300年。


  玄奘的贡献  


蓝毗尼被确认是释迦牟尼诞生之地,和玄奘有着密切关系。


由于年代久远,又没有物证,很长时间以来,佛诞地就是一个传说。直到1896年,一位德国的考古学家在蓝毗尼挖掘发现了阿育王石柱,从某一层面证明了蓝毗尼是佛祖诞生地。那么,为什么说发现阿育王石柱就可以证明此地是释迦牟尼诞生地了呢?


因为在玄奘所著的《大唐西域记》里,详细记录了阿育王石柱的模样。古印度孔雀王朝时期的阿育王,是释迦牟尼诞生地的朝拜者之一,并在此建立了一个他的纪念碑。



唐贞观七年,玄奘到了尼泊尔,他在《大唐西域记》中的记述是:


“尼波罗国,周四千余里,在雪山中……伽蓝天祠,接堵连隅。僧徒二千余人,大小二乘,兼攻综习。”


迦毗罗卫城的东门遗址,“空荒久远,人里稀旷,无大君长,城各立主。土地良沃,稼穑时播。气序无愆,风俗和畅。伽蓝故基,千有余所,而宫城之侧有一伽蓝,僧徒三十余人,习学小乘正量部教。天祠两所,异道杂居。”


13世纪开始,佛教在印度失传,时间间隔达数百年之久。目前被认为是佛祖圣迹所至的几个地方,比如鹿野苑、菩提迦耶、拘尸那罗(包括蓝毗尼,一起被认为是“佛教四大圣地”),都是根据英译本的《大唐西域记》,由考古学者发掘出来的。


以上“佛教四大圣地”,从地理上看,只有蓝毗尼位于尼泊尔境内,其他都在印度境内。不过,这个印度不能等同于古印度。佛祖那个年代,北印度经常处于十多个王国分立的状态。这也可以从侧面说明,释迦牟尼出生之后,其活动范围大致就在这片区域。这些地方,尤其是菩提迦耶,是释迦牟尼悟道的场所,其实都可以算是佛教的源头。


1923年,尼泊尔从英国监管下获得独立。所以,释迦牟尼诞生之地被确认是在尼泊尔,有时候想一想,这也是尼泊尔之幸。如果英属印度和尼泊尔的边界划分偏离几十公里,说不定蓝毗尼就划到印度境内了。


  荒废了那么多个春秋  


蓝毗尼遗址曾经荒废了那么多个春秋。那位德国考古学家发现了古印度孔雀王朝时期的阿育王石柱后,又不断发掘,让沉睡于地下2500多年的讲经坛、菩提树、水池等逐渐出土。



而依照《大唐西域记》的记载,尼泊尔考古局在蓝毗尼附近,又发掘出古代释迦时期的废墟,陆续发现了一批珍贵文物和神龛、佛院遗址等。蓝毗尼才得以从昔日人迹罕至的荒僻之地,变成了风水宝地,直至1997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其实早在玄奘之前,公元403年,中国晋代高僧法显就取道新疆,渡流沙,越葱岭,经印度来到了蓝毗尼。他和玄奘一样,都在自己的著作中记载了释迦牟尼诞生地的所见所闻,成为现代世界组织和尼泊尔政府考古研究的蓝本。


法显在《佛国记》里描述的佛陀故国,当时已经“大空荒,人民希疏,道路怖畏白象、师子,不可妄行”。城内外有佛陀的各种圣迹,特别是蓝毗尼园,“此园在城东五十里”。


那个起到关键作用的阿育王石柱,上面有铭文:“无忧王于灌顶之第二十年来此朝拜,此处乃释迦牟尼佛诞生之地。兹在此造马像、立石柱以纪念佛祖在此诞生。并特谕蓝毗尼村减免赋税,仅交纳收入的八分之一。”


石柱如同镶嵌在时间上的刻度,不仅使释迦牟尼出生有了比较准确的年代,也让人知道释迦牟尼是历史上有血有肉的人物。


得益于佛祖故乡的独特渊源,蓝毗尼正在成为尼泊尔主要旅游目的地之一。当地出售的佛像、菩提念珠、檀香等备受欢迎,也在一定层面上提高了尼泊尔于世界的可辨识度。



作者 | 本刊记者 陈莉莉

编辑 | 谢奕秋 xyq@nfcmag.com

排版 | 王仲,Ke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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