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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库:火之国里的风之城

徐翔翔 看世界杂志 2019-04-19



没有石油就没有今天的巴库。不过,即便没有石油,巴库仍是一座有深厚历史感的城市,那是财富无法左右的。


清晨,我站在巴库市中心的街头,来自里海巴库湾的劲风在耳边呼啸,海滨大道两旁的灌木一刻不停地在风中乱舞,细长瘦高的松树看似不动,却早已整齐划一地呈15度角倾斜。我心里嘀咕着,真不愧为“风之城”。


风虽然劲头十足,却并不凛冽,更没有漫卷尘埃。相反,蓝天澄澈,阳光正好,里海波澜不惊,海滨公园里只有零星几个晨跑和遛狗的人。



今天是周末,还没有完全醒来的城市一派清净透亮。倚着深入里海的栈桥向海湾两端张望,山丘上的“火焰塔”被密密匝匝、高低不一的建筑簇拥着,反射到玻璃外墙的阳光格外耀眼。


Neftcilar大街还没有汇集起车流,越发显得宽阔。长街的另一侧,遥相呼应的希尔顿和万豪酒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其他形形色色的建筑向更远处延伸开来,或古典,或现代,却无一例外地整齐干净,精神抖擞。


△摄影/徐翔翔


和那些常常出现在头版头条的大都市相比,作为阿塞拜疆首都的巴库简直可以说是“名不见经传”。即使出行前阅读了好些资料,我也无法抹除潜意识中对这座城市的“轻忽”。然而,这个清晨的景象却让我对巴库的看法大为改观,它就如眼前的这场大风,将那点儿漫不经心彻底吹散。


  坎坷巴库  


巴库历史悠久,相关的文字佐证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但直到12世纪,当一场大地震震毁了当时的都城舍马基,巴库才终于有机会崭露头角。


△摄影/徐翔翔


19世纪之前,包括阿塞拜疆在内的整个高加索地区夹在东西方强邻之间,在不同帝国、王朝中颠沛流离,巴库“风之城”的名号就很可能源自波斯语。19~20世纪,阿塞拜疆又与沙俄、苏联密不可分。巴库的爆发式发展恰恰始于那段既复杂又惨烈的历史,而根源是巴库的石油。


早在10世纪巴库就发现了石油,据说阿塞拜疆“火之国”的含义便来自油气燃烧时的火焰。19世纪后半期,沙俄统治下的巴库开始大规模的商业石油开发,到20世纪初,巴库原油已经占到世界总供应量的一半。



积累了巨额财富的石油大亨在巴库大兴土木,整座城市开始脱胎换骨。可惜,20世纪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是极为动荡的100年,身处战略要地,又拥有战略资源的巴库岂能独善其身?两次世界大战加上之后的东西方冷战,巴库元气大伤。


转折点发生在1991年,苏联解体、阿塞拜疆独立,欧美能源巨头开始涌入巴库进行投资。巴库“久旱逢甘霖”,急需发展经济,提升国际形象。这样的心态反射在城市建设上,最近10年里,造型独特的现代化建筑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巴库,其中几个经典之作已经成了到访巴库的必去之地。


△摄影/徐翔翔


  “火之国”  


我的首站是以已故阿塞拜疆总统命名的盖达尔·阿利耶夫文化中心,由著名设计师扎哈·哈迪德担纲设计。这位伊拉克裔的女设计师在很多国家,包括中国都留下了令人瞩目的建筑作品。


通常,看到一个建筑时会想用某种形状去描述。可是当我第一眼看到阿利耶夫文化中心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很难想象那么坚硬的建筑材料能够创造出如此流畅、顺滑的曲线。这些曲线盘旋、翻卷、堆叠,整座建筑仿佛是可以流动的!


△阿利耶夫文化中心


白色的文化中心建在一个平缓的山坡上,草坪青葱,散落着几只硕大的彩色兔子雕塑,看上去既像个奇妙的童话世界,又像是某种外星飞行器降落人间。


从文化中心到下一站,需要穿过几个街区。对于习惯了红绿灯、斑马线、过街天桥的守法行人来说,在巴库过马路算是特别的体验。先是环顾四周,然后寻寻觅觅,等见到当地人穿梭在车流之中,我彻底茫然了。有位路边等人的司机大概看出了我的无措,大手一挥指明了方向,原来附近就是地下通道的入口,只是没有明显的标志。


△巴库的地下通道 摄影/徐翔翔


巴库市中心的主要道路,大多以地下通道相连。双向扶梯,宽敞整洁,除了偶尔的落叶外简直一尘不染。其装修于地下通道而言,可称得上豪华,第一次进入时几乎以为直通到了某酒店大堂。找到了过马路的窍门,很快我便到了位于海滨公园内的下一站——地毯博物馆。


如果说文化中心的抽象造型可以激发有趣的想象,那么地毯博物馆则是具体而直白的——一张卷起来的、有着伊斯兰花纹的巨大地毯。阿塞拜疆地毯织造有着深厚的历史传统。


△地毯博物馆 摄影/徐翔翔


博物馆里,一张张地毯附在曲线的墙面上,从古老繁复的花纹,到苏联时代特有的革命题材,跨越千年,纵横万里。不同的风格,不同的技法,织出了一段斑斓的时光隧道。


从地毯博物馆到最后一站火焰塔的距离并不远,但需要开车或乘缆车上山。这座建筑,或者准确地说这组建筑是实打实的巴库地标。三座28~33层的玻璃幕墙大厦,像三簇跃动的火苗,矗立在山坡上,大体上只要是在市内视野开阔的地方就能看到它们。


△火焰塔


白天,看火焰塔“鹤立鸡群”,脚下是不同年代、不同风格混搭起来的场景——传统的清真寺,朴素的居民楼,复古的英式出租车,呼啸而过的超跑;夜晚,最好是隔着巴库湾远眺——夜色抹去了杂乱的线条,只留下灯光简单地勾勒。火焰塔开始上演灯光秀,玻璃幕墙上变换着海的蓝色,以及象征着“火之国”的红色。那红色,不断蒸腾、跳跃着,是夜空下最醒目的一团火焰。


  巴库的历史感  


如果脚步止于此,也许我对巴库的印象大约会是“高加索的迪拜或多哈”。的确,没有石油就没有今天的巴库。不同的是,如果没有石油,巴库仍是一座有深厚历史感的城市,那是财富无法左右的。与火焰塔咫尺之遥的,便是阿塞拜疆的第一处世界文化遗产——巴库老城。


△巴库老城 摄影/徐翔翔


老城保留着相当完整的12世纪建造的城墙。它们圈出一方天地,像是被赋予了神圣使命的卫士。老城道路蜿蜒曲折,走向随心所欲,两边景物不仅古老,更是千姿百态地混搭在一起。纠缠的阿拉伯花纹,波斯时代的拱门,巴洛克的阳台,中世纪的考古遗址,圆顶的土耳其浴室,12世纪的防御塔,14世纪的清真寺,15世纪的王宫……


其中,有些风格鲜明、“履历”清晰,但更多的是在漫长岁月中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哪怕它们的起源曾经势不两立,最终却是以这样奇妙的方式聚集在一起,仿佛一群性格迥异的旅人,吵吵闹闹了一路,终于到了目的地,硝烟散去,烤馕的香气弥漫,一切便顺理成章地沉静下来。所幸,巴库就是这样一个目的地。


在更久远的时候,某个文明也曾在巴库落脚。巴库郊外,是阿塞拜疆的第二处世界文化遗产——戈布斯坦石刻艺术文化景观。第二天一早,中文翻译、阿塞拜疆姑娘美美陪我一同前往。


△戈布斯坦石刻 摄影/徐翔翔


出城的一刻,仿佛是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现代化的城市瞬间消失,路边厂房、村庄断续出没,偶尔可以看见远处有天然气燃烧形成的火炬,此外就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荒芜,连地皮上的荒草都蔫头耷脑,一副苦苦支撑的样子。


戈布斯坦就在这片荒野秃山之中。在一片乱石岗中辟出道路,串联起远古的画面:野驴与野熊出没,猎人追逐着牛羊,手拉手跳舞的人群,细长的芦苇船穿梭,还有那些简单却仿佛蕴含了某种神秘信息的符号……



景观内的石刻画大约有6000幅,来自1万年前到4000年前的史前时代,曾经锋厉清晰的线条开始模糊,却依然传递着生而为人所独具的强大创造力。


随着城市的一步步蜕变,巴库人也在变化着。美美是个活泼健谈的女孩子,车上聊天时我随口问她的择偶标准,出乎意料的是,她极其认真地回答了两个字——“尊重”。



在这个仍然流行“男主外女主内”、早婚早育、女性婚后相夫教子的穆斯林国度,美美坚定地认为,幸福的基础在于那个“他”是否尊重她的想法、她的工作、她的选择。从过去走向未来的巴库和巴库人,祝你们好运!




作者 | 徐翔翔

编辑 | 郑嘉璐 zjl@nfcmag.com

排版 | 龙明佳,Ke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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