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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向北,寻找有极光的季节

凯迪 看世界杂志 2019-08-03



有一些只属于极圈荒岛的美丽,只有亲自抵达的人,才能体会到。


罗弗敦群岛的大名我听说已久。有次我无意中看到一张照片,照片上,寒冷而深邃的北大西洋泛着浪花,拔地而起的尖峰巨石之下,是人迹罕至之处仅有的三五座红房子。那是一种透过照片都嗅得到的寒冷与孤寂,让人过目难忘。


罗弗敦群岛是北极圈内一串零星的荒岛。要想在地图上找到它,需要仔细把地图放大再放大,直到这芝麻大小的岛屿出现在挪威的西北部。


01

冷酷仙境


罗弗敦群岛上人烟稀少,见不到公共交通,用当地人的话来讲,“腿就是你的车”。 


△罗弗敦群岛上的红房子


不过这里真的很小。主干道虽然只有5公里长,却是移步易景。一座桥梁衔接起两座孤岛,桥如飞虹,线条优美。城镇中心依海而建,簇拥着十几户人家,这便是罗弗敦最有人气的地方了。


北纬68度的极夜从下午一点钟就开始了。宁静而深邃的北大西洋里黑漆漆的,望不见一丝人工光源。在海边,山势险峻如刀锋,红屋落雪,浊浪排空,的确是世间少见的景色。就连挪威旅游局都称“罗弗敦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看这一眼,便觉得不虚此行。


挪威人知道,国内的大好河山景色绝佳,为了充分展现本国的美景,他们耗资数亿挪威克朗修建了18条景观大道,包含了峡湾、海岸、森林、瀑布、湖泊、雪山等地貌。由罗弗敦驶往特罗姆瑟的道路,恰巧就是这珍贵的1/18。


主干道虽然只有5公里长,却是移步易景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条可以与中国川藏线平起平坐的景观大道。当天色转黑,罗弗敦的美缓缓消失在沉沉夜色里,我们便出发了。极夜里,我们一路向北,期待着正前方出现美丽的北极光。


一道乳白色的光带,出现在荒原高空。那么纤弱,那么温柔,像是风一吹就散了的雾气。那是欧若拉,我们一路上都在期待的北极光!这一晚是平安夜,我想这是圣诞老人送给东方来客最好的礼物。


没想到第一次邂逅极光,竟然是这样的体验。我们迫不及待地下车,站在大雪覆盖的道路上静静欣赏。此时的极光更加绚丽,肉眼看上去也能辨别出绿色。它不再是孤零零的一道,而是像海浪一样一波波飘在空中。


极光像海浪一样一波波飘在空中,肉眼看上去也能辨别出绿色


如果说罗弗敦之行中不冻峡湾倒映的灯火让我想起“精灵”这个词,如果说欧陆尽头的空地让人仿佛置身“纳尼亚”的世界,那么一路雾凇装点的回程道路只能用“雾盈枝”来形容了。


我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壮丽的景色,偏偏每一帧都近在咫尺,触手可得。这大概是世上最奢侈的体验,站在高处远望,满目银装素裹,连绵起伏的山丘夹杂着水泽“腹坚”(指冰结得既厚且坚)的湖泊,远方是深邃的大西洋峡湾。


后来与朋友分享起这段路程上的风光,连那位半生都在环游世界、看过无数惊艳美景的前辈都忍不住感慨,我能遇到这样天时地利并存的自然景观,真是无比的幸运。



02

漫漫旅途


挪威的雪太厚了,以至于直到次日天亮,我们才从雪堆里分辨出房车和篱笆院。


再往北,行程已没有前人的攻略可供参考,我们开荒一般,在挪威北部的“无人区”驰骋。制定自驾路线时,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一路向北再向北,离欧洲大陆的最北点越近越好。


然而追求极致的路途道阻且长,一天跑下来很是辛苦。那天是圣诞节,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所有餐厅、超市歇业,好似中国的大年初一。然而我们的存粮已经不足,如何在这荒无人烟的极圈荒地找到食物,是眼下最大的难题。



我们敲开了道旁灯火通明的红房子,不料透过大落地窗看到的美食其实是人家的圣诞家宴。我们试探路过的每一家超市和加油站,却没有一家开门营业。


从早上出门直至夜幕再次降临,我们终于在一个大镇子的加油站买到了热狗。久旱逢甘霖,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当晚住的玻璃帐篷是那天最大的惊喜。森林深处隔绝光源的空地上,1000支麋鹿角拼成的巨大圆球是唯一的指路牌。酒店的主人是一对土生土长的挪威夫妇,他们穿着传统的挪威服饰,带着家养的几只土狗,在深夜等着我们到来。


△玻璃帐篷


把行李放到雪橇上,拽着绳子一步步踩着积雪来到帐篷前。女主人说,我们幸运地避开了寒流,这里当天早上的温度是零下31度,现在暖和一点了,大概零下20多度。


进入玻璃帐篷,就像走进了童话世界。这座豪宅拥有真正的壁炉,到处都用麋鹿皮草装饰着。果盘、蜡烛托、灯架、钥匙链,甚至早餐篮的把手,都是用麋鹿角制成的。


03

世界尽头


次日清早,我们再次出发,驶往世界尽头。路上的气候越来越恶劣,沿途已经无人居住,除了大陆终点的纬度牌和纪念雕塑,别无风景。



上午11点40分,天空仍昏沉阴暗。我们被路障拦下,巨大的铲雪车和警车在这里等候。我们是当天唯一的旅客。警察叔叔说,通常这个时候会有城际旅游大巴驶来,倘若无人乘坐则大巴取消,那就只有邮局的车会经过此地。


不过,无论有多少人经过,开路的铲雪车和押尾的警车永远风雪无阻。正说着呢,风雪里出现了一排灯光,远道而来的城际大巴准点停靠。


我打趣道:“挪威用的是德国时间呀,这么准时!”


开铲雪车的大哥耸耸肩:“有的时候,他们也和意大利人一样不靠谱啊。” 



风大雪大,这位热情的司机邀我坐上他的铲雪车,继续向前。体格巨大的铲雪车敦实极了,眼瞅着车前的积雪被大铲子铲起,再由鼓风机呼呼吹到路肩下,就这样为身后的城际大巴开出一条路来。


通往大陆尽头的最后一段,若没有铲雪车,怕是连路都找不到。这便是挪威的又一条景观大道,全世界再难找到第二条。


和司机说过再见,我跳下铲雪车,站在风雪中静静凝望那个地球仪形状的极点标志。我感觉,今天的一路体验就像一场梦一样。



那天是北欧之行最艰苦的一天。连续16个小时,我们在冰雪路面上行车,挑战着身体的极限。极夜的黑暗消耗着我们的精力,此时的我们就像两棵迫切需要光合作用的植物,渴望着灿烂的阳光。







作者 | 凯迪

图片 | 凯迪

编辑 | 郑嘉璐 zjl@nfcmag.com

排版 | 龙明佳,Ke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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